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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这部电影,一定得是爱狗人士罗永昌专访

2019-08-15

电影 2019年7期
关键词:任达华永昌导盲犬

采访开始后,知道可以用粤语自由表达的导演罗永昌,第一句就是,“我觉得可以坦白点”。

没有任何一位电影届的前辈有必要对后生“坦白”,但香港电影人常有这种掏心窝子的亲近,让人一下子走到那个特殊而又共通的电影世界里去。

在人声鼎沸的大房间,大家在角落里凑得很近。说着说着,他会打开手机,展示一些狗的照片或视频。

仿佛我俩是在公园遛狗,在长椅偶遇,可以交流几句养狗的心得,而眼前仿佛有一群狗,追逐得如此愉快。

(注:以下涉及剧透。)

人跟狗,是讲一些缘分的

2003年,石黑谦吾的《再见了,可鲁》在中国出版,迅速成为畅销书。那一年的日剧《导盲犬小Q之一生》与次年的电影《导盲犬小Q》,同样是许多人心中的一抹泪。

没想到过了16年,小Q的故事有了中国的版本。当年曾经意难平的结局,这次有了不同的安排。

虽说拍摄《小Q》是个机缘巧合的事情,但交到爱狗的罗永昌手里,再妥帖不过。

“(人跟)狗,是讲一些缘分的。”他说。

罗太太养过一只狗,离去之后,很久都没再养。2013年情人节那天,太太跟儿子打算去买一只猫,结果先看了狗,最后一比较,还是把狗牵回了家。

《小Q》拍完之后,罗永昌把电影里那只系着红丝带的小狗也抱了回去,取名Cute Q,现在已经八九个月大了。

在社交网络上,他也常常转发各种保护狗的呼吁。

因此进入《小Q》剧组,台前幕后的工作人员可都必须是爱狗人士。“所有演员都不会觉得,唉,又有只狗走开了……大家都很有耐性地去拍这部电影。”

罗永昌笑说,“我看了Charlie(杨采妮)几次,她都是跟狗在说,‘乖哦,多拍一遍,表现好点哦。’”

“她是一位出名的演员,来帮我做这部电影,你说能有多大发挥呢?但当我去叫Charlie的时候,讲角色应该怎样怎样,她就跟我讲狗经。她是因为狗才拍的,我很感激她接拍了。”

很多主创都与狗有过亲密接触。梁咏琪养过8只狗,还给帮助狗的协会担当宣传大使。袁姗姗也是从小养狗,对狗“有非常特殊的感情”。

而任达华则说自己之前“看到小片段就已经哭得一塌糊涂,跟看着孩子一样,很感动”。

在电影里,他饰演主角李宝庭,一个脾气暴躁的中年人。当视力逐渐消失,这个事业如日中天的男人承受了巨大压力。

面对别人的帮助,他无法心平气和地接受。小Q初来乍到,同样吃了不少苦头。在这些恶狠狠的段落里,任达华需要调动一切情绪,去扮演电影里唯一的“恶人”。

但等到李宝庭终于接受了小Q,观众其实能深切体会到,所有演员都不再需要去演戏,而是可以很真挚、很享受地完成拍摄。

拍动物的电影,会有很多难以把控的问题。拍摄现场,他们通常会多预备几只长相相似的狗。毕竟,即便是足够克制的导盲犬,当一场戏多拍几次,它们也会迷茫。

“因为通常,它们不行就继续训练,行了就过关。那这次为何做对了还这样?有时就要休息下。”

可也经常会有超出预期的惊喜。有一场戏,主人在病房,狗就不肯上车。

“罗仲谦蹲下来问狗,‘你怎么了?’它就很自然地钻到腿间,给人的感觉就是,‘我不想走。’这狗的内心就是如此。”

很多时候,狗跟人一样能够表达情绪。“我是当它是人,才能拍到很多狗的反应。它其实是知道的,我们养狗的都明白。”

拍这样的电影,狗被放到了跟人平等的位置,调动起来,很多东西都是自然而然的。

只有一些细微的地方,需要用特效补救。

譬如说,故事拍到小Q年迈时,罗永昌找来一只12岁的狗。想要的效果全都顺利得到,但它毕竟是只公狗,扮演起母狗小Q来,就得用特效来改变性别。

又或者是,当它乖乖躺在手术桌上拍摄时,可以通过特效让它闭上眼睛。

“特效只有这些。打针、虐待,那都是没有的。”罗永昌一再强调。

希望让大家了解导盲犬

原著那只1986年出生,1998年离世的导盲犬,不离不弃,感动人心。

很多人为了狗的群像哀叹与落泪,但基本上,没有人会以导盲犬这个特殊身份来打量这段历程的意义。

就像杨采妮所表示的,即便是跟她一样的爱狗人士,也未必知道导盲犬的特殊性,以及如何对待它们。例如,当它们披上了导盲鞍,那就表示进入工作状态,其他人是不该去逗弄的。

罗永昌把电影里那只系着红丝带的小狗也抱了回去,取名Cute Q,现在已经八九个月大了。

从这种意义上,《小Q》在国产片里,开了一个重要的先河。包括之前的高校路演,主创们也是希望能让更多人,特别是下一代,进一步了解导盲犬的特质与必要。

“不敢说是公益,但希望尽量让大家知道导盲犬。”罗永昌如是说。

恰恰就在巡演过程中,中国首位导盲犬使用者连勤乘坐高铁被拒。一名家长很不客气地说,“我给了那么多钱,为什么要我跟狗坐一起?”结果她只能带着导盲犬,坐到了乘警那边。

相反,有一回乘坐飞机,连勤和导盲犬可以按照国际惯例,最早登机,最晚下机,并且能在最前排的宽敞位置坐着,狗也有了充分的休息空间。

理会这些,正是需要人们理解导盲犬的必要性所在。它们是视障人士的眼,而且会刻意保持安静,不理会其他人的干扰,人们非但没有害怕的必要,反而很应当给予更多的便利与保护。

《小Q》是去年十月下旬开机的,在此之前的几年筹备中,罗永昌收集了非常多的资料,关于导盲犬,关于盲人,林林总总地,别处的故事温热地流淌到电影的纹理中。

聊起这些,罗永昌滔滔不绝。

他说,30年前,中国香港曾有2只导盲犬,但一直到2015年,才出现导盲犬协会。这几年协会发展得很快,政府也给批了地方,将来会建设更好的狗舍。

现在配上手机谷歌,导盲犬还能把视障人士带到任何地方去。

本地有一位罕见疾病委员会的主席,每个月都带着导盲犬去欧洲开会,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它就这样不叫,不吃,不拉。这就是被训练出来的导盲犬,带点牺牲精神的素养。

一个后天失明的女孩,每天要从薄扶林到深水埗去上学,很远,于是她申请了导盲犬,而那所传统女校也非常支持校内唯一的视障人士,教育广大师生如何与狗相处。

如今她已经毕业,这只被戏称为“女校男生”的狗则跟着她踏足英美。

又有一位好心人,收养了一只四肢瘫痪的狗,从它8个月大开始照顾到13岁离世,每星期都会带着去郊游。车开不到的地方,他就背着它走。这一幕,被罗永昌安排给了任达华。

说到底,《小Q》里的狗,是那年的可鲁,但在某种程度上,更是很多只狗的重叠。那些感动过的,惋惜过的,珍藏过的点滴,注入这个鲜活的躯体,成为一种共振强烈的集体回忆。

罗永昌说得非常坦诚,“商业片是会赚人眼泪的,但狗对你的感情,本来就是这样。”

一只狗的一生在眼前,从澎湃到干涸,任谁都难以招架那份伤情。任达华透露,拍小Q做手术的那一段,他自己在外面就哭得非常厉害。

但是这个场景没有被罗永昌放到电影里。他不希望过火地煽情。“我写的时候,跟老板沟通也是这么说,我不会去拍葬它(的场景)。”

他换了一种方式来表达温柔。

当垂垂老矣的小Q跛脚前行时,透过李宝庭的想象,似乎它依然稳健,在草地上玩得无比开心。继而镜头转回他身上,那双满是柔情的眼睛,也似乎从未失过光芒。

就是这些平凡而细碎的愿望,灯一样照着彼此。狗的一生只有区区十来年,而人同样要面对无常命运,于是这样的陪伴故事,即便是不养狗的人,也自有共鸣之处。

导演一定能找到位置,去做想讲的东西

罗永昌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很用心地透过电影来表达。

《小Q》有了一个广大的叙述空间,他希望不止是“爱与忠诚”的主题能走到观众心里,更重要的,是实现导盲犬更大范围的推广。

在银河映像浸淫多年,或者说,在那个意气风发的港产片时代走过来的电影人,多少都有点难能可贵的江湖气。

拍一部电影,就算自己首选的题材,也可以夹带私货。这私货就是自己的本心。

罗永昌向来有自己的本心,不然他拍不出这么有意义的《小Q》。

回望当年,他头一回自主地执起导筒,拍的是《天生一对》,因为杜琪峰拿了西西小说《哀悼乳房》的版权。

“我说我的世界不是这样的,不希望用很灰暗的角度来讲癌症。那我就调转过来,不管观众是否接受。我想轻松点,或者是渗透一个爱情故事进去,这就是我的角度。”

拍了这么多年电影,罗永昌在成为导演之前,有副导演、编剧、剪辑、演员等等身份。“可能我们那个年代,什么都要接触,都要管。我觉得你一定要懂,才能做得好。”

而即便拍了那么多电影,走到这么远,他也很明白,“你是什么级别呢?不是说你想开什么项目就能开的。”

可几乎对所有题材都感兴趣的罗永昌,有自己的一套电影经。

“当然,最好的就是拍到自己想要拍的。但其实不同题材,就算不是你原本喜欢的,我也相信,导演一定能找到位置,去做想讲的东西。唯一支持你的动力也在这里。”

众口难调,“所以不应该完全想观众,我要先想自己。”又调侃道,“最多加一个,想老板。”

细数以往的作品,他偏爱《每当变幻时》,“比较贴近自己的想法”。而《小Q》,也是他放开手脚去拍的一部电影。

电影拍得愉快,但承载的道义却非常沉实。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但凡《小Q》能多争取一点理解,那都是一种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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