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波普尔的科学划界理论
2019-08-06白英慧
白英慧
摘 要:波普尔的可证伪性——科学与非科学划界标准的提出,在科技哲学史上具有承上启下的作用,是一个关键节点,由此科学划界标准由客观转为主观、由绝对变为模糊。波普尔可证伪性理论的批判性、动态性对我们当今科学的发展以及区分科学与非科学具有极强的指导意义。
关键词:波普尔;科学划界;可证伪性;批判性
科学划界问题将科学与非科学区分开来,是认识论的重要问题,在科技哲学中受到广泛关注。波普尔提出的“可证伪”具有典型性和特殊性,承上启下,批判继承了逻辑实证主义关于科学划界问题的观点,具有一定的优越性,同时其自身的缺陷又为以后科学划界问题新理论的产生奠定了基础。本文介绍了波普尔科学划界理论的背景、内容,并对其进行详细分析,指出了其积极意义,对其进行了批判。
一、波普尔科学划界理论的背景
19世纪末20世纪初,自然科学的进步使科学超出了人们的经验范围,人们仅仅依靠事实经验无法归纳出科学理论,无法用经验证实科学命题,人们在科学研究与认识方式上的改变迫在眉睫。波普尔受到了爱因斯坦两方面的深刻影响:一是爱因斯坦相对论的提出证伪了牛顿理论,二是爱因斯坦对自身理论具有强烈的批判意识。
逻辑实证主义者以归纳主义作为方法论,认为意义标准是区分科学与非科学的标准,意义标准就是可证实性标准,科学命题是可以被经验证实的、有意义的,经验无法证实并且没有意义的是非科学命题。如果越多的经验可以证实某一命题,那么这一命题的科学性就越强。波普尔的划界观与逻辑实证主义的划界理论是针锋相对的,批判逻辑实证主义是波普尔理论的出发点。
二、波普尔科学划界理论的内容
(一)批判“可证实性”划界标准
波普尔批判逻辑实证主义的划界标准“既窄又宽”[1],窄是因为许多科学理论被划分到非科学领域,如一些高度抽象无法被经验证实的理论,宽是把某些非科学的理论纳入科学的范畴,例如占星术,其认为它能够被经验事实证实,属于科学的领域。具体来说,波普尔对逻辑实证主义的批判从两个方面展开。
第一方面,波普尔认为通过归纳来证实一个命题是否科学,违背了逻辑原则,因为科学命题作为全称命题,永远不可能从一定数量的单称命题中归纳得出。第二方面,波普尔还认为逻辑实证主义者没有意识到意义问题并不等同于分界问题。逻辑实证主义者将意义问题等同于科学划界问题,认为科学命题都是有意义的,无意义命题是非科学命题,例如形而上学就应该被抛弃。波普尔认为逻辑实证主义的这种划分方法否定了形而上学在某种程度上对科学的啟发意义,许多科学理论的提出都是基于对形而上学问题的思考与解决。并且形而上学理论是非科学的,并不意味着就是错误的,随着科学的不断发展,人们认识的不断深入,许多形而上学命题被肯定,而逻辑实证主义从一开始就抛弃形而上学命题显然是不妥当的,不利于科学的发展。
(二)波普尔科学划界理论的标准
波普尔认为科学命题是全称命题,全称命题永远不可能被证实,但是只要出现一个反例,它就可能被证伪。例如“所有天鹅都是白的”这一命题,我们从“某些天鹅是白的”无法对其进行证实,却可以通过“某只天鹅是黑的”轻而易举地进行证伪,主要依据为逻辑上的否定后件式的假言推理。波普尔认为我们不能用“真”来判定一个理论,但是可以认为它是“好”的。一个理论能够被证伪的可能性越大,就越好,而被证伪可能性与理论涵盖范围有关。因此,一个理论涵盖范围越大,越容易被证伪,越进步。
根据其划分标准,波普尔认为科学理论是在逻辑上具有可证伪性的理论,包括已被证伪、有可能被证伪的理论;非科学理论在逻辑上的证伪是不可能的,非科学命题主要为重言式命题、逻辑上列尽各种可能的命题、数学命题、形而上学命题、宗教神话、伪科学。但是波普尔并未否定形而上学,认为其对科学具有重要意义。
波普尔认为科学的发展不是通过归纳法从经验事实中不断确证科学命题,进行静态的理论积累;而是通过提出问题,通过经验的反驳与证伪,从而不断提出新科学理论的动态发展。
三、波普尔科学划界理论的评价
(一)意义
波普尔以一种全新的角度界定了科学。他突出强调了科学的批判性,主张用批判精神去打破教条、僵化思维、保守传统和权威。[2]科学中的人性内容也被明显的凸显出来,科学研究的主体是人,不可避免的会出现错误,但是人有改正的能力,会避免错误的再次发生,逐渐接近真理,这在科学标准意义上体现了人类的认识过程是永无止境的追求真理的过程这一哲学命题。
研究和分析波普尔的科学划界理论对我们当今的哲学和科学工作具有极大价值。人们的认识工具、手段在不断地发展,科学也随之有了巨大的飞跃,各种伪科学也十分猖獗,因此明确科学与非科学的划分标准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二)批判
直接来说,波普尔的科学划界标准把已经被证伪的和未被证伪的科学理论毫无区别的放在一起,统称为科学,导致科学理论里掺杂了许多虚假的理论,并且把数学和逻辑学这两门基础学科划分到非科学领域。这在我们当今看来是难以接受、很难认同的。
我们肯定波普尔看到了科学的动态革命式发展,但是他却忽略了科学在常规时期积累式的发展,这样的科学是非连续性的。纵观科学史可以发现,科学理论具有韧性,拉卡托斯就认为:科学家不会仅凭事实与理论的一点矛盾就直接放弃理论,他们将这种矛盾称为反常,并通过发明某种假说来挽救。[3]波普尔对科学革命发展的注重显然与实际的科学操作不符。
科学与非科学的界限本来就是模糊的,科学可以影响非科学,同时又受到非科学的影响,两者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单单用可证伪性进行区分未免有些绝对化。波普尔可证伪性科学划界标准的提出是从反对归纳法开始的,但是他在论证可证伪性时使用了归纳法,这种说法是不能令人信服的,并且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从反面论证了归纳法的不可取消。
波普尔强调可证伪性,认为永真的命题不是科学命题,那波普尔的“可证伪性是科学划界标准”这一命题是科学命题还是非科学命题呢?如果是科学命题,那它终将因反例而被证伪,会变成非科学命题,因此就不能作为不断发展的科学的划界标准;如果这一命题是永真的,那它就是非科学命题,非科学命题又怎么能指导科学划界问题呢?
波普尔以经验事实作为其理论的基础,但是经验事实、观察陈述本身就具有不确定性,我们不能保证经验为真,因为经验会受到观察误差、时间、地点的影响,并且还会带有个人的主观意见,其本身的精确性是有待考察的。而波普尔认为判断科学命题的标准是经验是否可以对其进行证伪,如果经验这一基础本身具有不确定性,由其证伪的科学理论也就是不严密的,科学理论的科学性就会大打折扣。
总的来说,科学在不断发展,也就意味着科学理论不断丰富,科学视野不断扩大,因此不可能有跨越时间的绝对标准来区分科学和非科学,科学划界应在科学发展的历史进程中做动态考察,科学划界标准应随历史的发展不断地修正与改进。科学与非科学两者的张力是必要的,不可将两者的区分绝对化。
参考文献:
[1] 王伟民等.当代科技哲学前沿问题研究[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7:283.
[2] 刘大椿.一般科学研究史[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6:154.
[3] 拉卡托斯.科学研究纲领方法论[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