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坤伦”之巅，没有胜利者

柏小莲

这场战斗从上周二开始，经历了以少抗多、胶着不下、八方支援，最后终于以一种看似“顺应民心”的方式结束。周杰伦的微博超话终结了蔡徐坤微博超话的霸主地位，拿下了周榜冠军。而这个冠军的意义在哪儿呢？没有勋章奖牌，没有能够直接变现的资源，什么都没有，似乎集结了微博上“反流量明星”的群策群力，只为一口气？以及新浪微博本季财报上的一个小小的数字。

这“一口气”体现为一场大型的行为艺术。首先，那些平日在微博上只看不转，随便发发的用户，可能通过这次才意识到原来一套完整的在线应援技术包含那么多繁琐的步骤，而即便全体杰迷出动了，仍然比不过平日里天天操练的蔡徐坤粉丝——他们不光组织严密，还有很好的战术部署，比如通过逐步释放手里的积分，以达到“永远领先第二名一个身位”的气人效果。

好在周杰倫的群众基础足够强，这个时候就可以看出“国民偶像”四个字绝非浪得虚名，不管是从《斗牛》《爱在西元前》时代开始累积的、还是后来被动感地带《我的地盘》大肆叨扰过的国民记忆被轰轰烈烈叫醒了：凡是从世纪之初走过来的中青年，谁不会开口唱（说）两句周杰伦？凡加上了滤镜的回忆必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于情于理于公于私，这都是一场必须要参与进去的战斗。不管周杰伦本人需不需要数据，参与就是一场怀旧，一场捍卫童年和青春期的斗争。

但是等等，如果把这些道理套在蔡徐坤等其他流量明星的粉丝身上，是不是也同样成立？他们同样也是在捍卫自己的童年和青春，而且更有现实感，跟那些高喊“最好的时代是已经过去的时代”的中年人相比，年轻人拼命活在当下的态度才是活泼积极、充满活力的。在为周杰伦打榜的同时，也请稍微想一下，小时候爱的周杰伦同样也是大人们批评的对象啊。他是那个时代的“反叛者”，他那种融合了R&B、Hip-Hop、古典和中国风的歌曲从诞生之日就不断被主流的流行音乐圈批评，他吐字不清的歌唱方式一直都是毁誉参半，而坚持什么并不重要，坚持下来最重要，周杰伦一路走到现在，终于成为流行音乐的一代偶像，进而成为一个时代的符号。那么谁又能够断言，当下这些流量明星里，不会出现未来的周杰伦呢？

一旦陷入战斗，双方都是狭隘而激烈的，并没有哪一方有天然站在制高点上鄙视另一方的优越感，蔡徐坤的粉丝固然低龄而幼稚，但代表周杰伦出战的粉丝显然也不是精英，这就是大众文化层面两股潮流的对撞，背后是互联网巨头对于这套规则的精心设计。“流量至上”既是互联网行业的基本标准，也慢慢内化为用户的思维规则：无限制收割流量，无节制占有碎片时间，人被手机牢牢绑死，慢慢变成一段没有自主意识的程序。关于这场两个年代的流量大战，用一位微博用户刘阳子的话来说，“人可以把人生当游戏，因为这是解构性的、消解严肃、反抗权威、开放性的，但不应该把游戏当成整个人生，因为那是在树立神像，也是大惊小怪、见识短浅和闭合性的。”现在回头看这场持续一周的高烧一般的“竞技”，每一次点击打投，都汇聚成为美股市值的涓涓细流，最后的受益者究竟是谁，大家现在应该很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