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捻韶光,深情以往
2019-08-02积雪草
积雪草
病中,难免心灰意冷,恋着床,不肯起来。听风,空洞混沌。听雨,缠绵悱恻。似睡非睡中,意识渐渐模糊起来,看到一些人,看到一些事。
看到小时候的自己,扎着两只羊角辫,蹦蹦跳跳,很活泼的样子;上中学,骑着单车,执拗地走在雪地里;结婚那年,母亲在身后,泪眼婆娑;和那个人赌气,大月亮地里,一个人对着花不语……
这一觉睡得很长,半梦半醒间,生命像一条汩汩流淌的河流,从这一端到那一端,而我站在一个陌生的渡口,慌乱、犹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摆渡的舟揖。
朋友来看我,她掀掉我身上的被子说:“别睡了,别睡了,看看窗外,阳光温暖明媚,花草绿植都在忙着生长,你躺在床上干吗?一世韶光就这样被你睡掉了。”
意犹未尽,就这样被朋友摇醒了。我不情愿地醒来,听她讲故事。
很久之前,她认识了一个朋友,是一个工程师,每天忙忙碌碌。每次出差在外,他都放心不下家中的老母亲,不管身在哪里,每隔十天半月,都会抽时间回家一次,给瘫痪在床的老母亲洗洗澡,换换衣服,把母亲背到外面,晒晒太阳,看看光景,散散心,说说话。
他一直坚持做这件事,坚持了十年,中间无论遇到多大困难,他都会想办法克服。母亲过意不去,对他说:“是妈拖累你了。他笑笑说:“只要有您在,咱们这个家就一直在,不离不散。您给了我一个家,我感激您还来不及呢。”
人世间最美好的情愫是爱,而“爱”是深情的前奏。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深情更真更美?所以,我还有什么理由赖在床上不肯起来?打开胸怀,张开五指,拼尽全力去生活,不辜负手中一点一滴的光阴。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一朵花对另一朵花,一棵树对另一棵树,一只鸟对另一只鸟,都曾有过这样的深情。
老家的村子里曾有两棵树,狂风暴雨夜,一棵树被劈掉了半边,不久另外半边也寂寂死去。这本是平常的事情,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紧挨着这棵树的另一棵树,一年后也悄悄死去,人们惊讶万分,不懂这是为什么。
記得老屋的廊檐下曾住过一对燕子,每日飞进飞出,用嘴衔泥含草,打算在檐下重建新家。忙碌了一段时间,新家尚且没有建成,其中的一只燕子不知道误食了什么,结果一命呜呼。另外一只燕子伤心难抑,不肯吃喝,不久也死去,留下半个尚未建成的巢穴。这一对燕子原本是打算在此生儿育女吧?可是天有不测风云,留下的半个家,不久也被风吹落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草木动物尚且如此深情,更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呢?深情是一个人内心世界里的大爱,是对生活的善念,是对众生的共情,是一杯醇香的酒,是一杯浓酽的茶,是万物情怀,是绿意清凉,是花朵柔软。
印度诗人泰戈尔在《飞鸟集》中说:“世界以痛吻我,我要报之以歌。”无论生活怎样相待,许多人最终都会选择深情地活着,用深情回应坎坷磨难,活成一团火,活成一束光,温暖和照亮周遭的世界。
慢捻韶光,深情以往,在前行的路上徐徐而行。
编辑 家英宏 xjjyh_326@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