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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不曾被善良温暖过

2019-07-24米丽宏

思维与智慧 2019年13期
关键词:火气舅舅姥爷

●米丽宏

喜欢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首诗打动我的,不只诗歌本身的清新,更有诗人善良、温暖的情怀。诗里写道:

陌生人,我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这种送给陌生人的祝福,多么美好善良。人性最美是良善,善良是源自心灵的一束光,为世界带来的是一抹一抹暖。人之初,性本善,小孩子舍不得花蕊枯萎,花瓣脱落;舍不得蝴蝶死去,蜜蜂失踪;舍不得小猫跌跤,老牛蹒跚……种种舍不得,其实,便是对美的热爱和挽留,是一种小小的善良啊。

而在人生的旅程中,谁不曾受过善良的照拂呢?

记得幼时家里穷,因为生计艰难的缘故吧,爹常常一言不合就发脾气,而且火气超大。有一次,娘坐在炕边给弟弟喂奶,两人忽然吵了起来。爹压不住火气,上前扯住娘的脚脖子,将娘扯翻在了地上。娘紧紧护着孩子爬起来,去了奶奶屋。她不告状,也不诉屈,只是把孩子交给奶奶,自己就开始闷头干活,扫地、抹桌子、做饭,边做边落泪。但不管受多大的委屈,娘从来没有因为生气回过姥姥家。

每逢这时,奶奶就瞧出了端倪,她把爹叫来,连骂带训,诉说娘的种种好处。爹立在一旁,唯唯诺诺,连连赔不是,直到娘消了火气。

在我的记忆里,姥姥也是一个和善热诚的老太太。街坊邻居,谁遇到麻烦难缠事儿,都爱找姥姥说道说道,寻个主意。姥爷的大姐,我们叫姑姥姥,姑姥姥有个儿子,年纪轻轻患了病。人黄瘦黄瘦的,俩眼窝子像两个坑儿。姑姥姥看着独苗儿子病情老不见好,眼泪都哭干了。姥姥见了,叹息说:“唉,大姐也够苦的,咱也尽着力照顾一下侄子吧。”她就让姥爷套了马车,把舅舅接到家,一照顾就是一个月。眼见得舅舅有了胖模样,才把他送回家去。

从两位老人家身上,我看到了大度、热诚,那是善良最朴实的模样。

邻家麻五爷,是个五保户。他手脚勤谨,一年里,到处打零工挣钱,不但不求村里照顾,每到年底,还要自己花钱,为村里人送“福”字。全村256户人家,他有两家不送。一家,是儿媳妇拿拖鞋扇过婆婆的脸;一家,是四十多岁的汉子不干活,靠乞讨过日子。

这个“福”老汉,年过七十五了,还壮壮实实。在他那儿,我感受到的,是有态度的善良。

我娘是一个心软的人。小时候,有人逃荒到我们村,挨门挨户讨吃的,我娘总是舀了热汤,拿了干粮,让我们送到门外。娘说:“不要小看人家,人不遭难,谁会拉下这个脸?凡事打个颠倒,就知道咋办了。”

我们山村里,做农事都有个风俗:田里的玉米谷子小麦,山坡上的酸枣柿子核桃,收获时,总要留下一个小尾巴——一小枝果子,或者一小绺庄稼,说是要报恩。我曾经问娘:“报谁的恩呢?”娘说:“地啊,树啊。”我笑了,说:“太神乎其神了吧。”娘说:“其实,就是给那些鸟啊兽啊的,留下点口粮。啥不是一条命呢?”

我愣了一下。从我娘和乡亲那里,我感受到了善良的广博。

我有个朋友,每次见到乞丐,都要给钱;我跟她一道儿出去的几次,一次都不落空。我提醒她说,那些乞讨的人,并不全是可怜人;网上说:“有很多人都是靠着乞讨做生意发家的。你给钱也要辨一辨真假呀。”朋友笑了笑说:“小时候家里穷,因此现在一看到那些破衣烂衫的人,就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给就给了,是假的也不后悔。”她感觉,善良终归比聪明重要。

从朋友这里,我知道了,善良不仅是一种品质,还是一种选择,一种坚持。

固然,人性有善恶两面,我们有可能被伪善所蒙蔽,也很有可能被“狼来了”所愚弄,但纵然有无数理由拒绝善良,拒绝诚实,但我们最后还是选择做一个“好人”,甚至连“选择”都不曾经历,那便是深深植根于天性中的善良悲悯之心了。

善良,是世界一束温暖的光,永远不会泯灭。

有句名言道:“坚持一件事情,并非因为一定有结果,而是因为坚信这样是对的。”选择善良,坚守善良,因为我们都曾经被善良温暖过;而坚守,更能让我们的内心沉静而满足,温暖而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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