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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布全美的废弃战机

2019-07-23然潘

世界博览 2019年12期
关键词:军用飞机坟场沃尔特

然潘

“什么声音?”同伴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枪声一阵紧一阵松地传到耳边,射击场距离我们不过几百米,同伴问话的时候,我正蹲在一架废弃的美军越战用休伊直升机身后的灌木丛里,恨不能把身体缩成一个球。我抬头看着宛如白痴一样去寻找声音来源的他,一把揪住了他的裤腿:“Gun shots。”

美国俄亥俄州二战飞机坟场,遗留的二战战斗机残骸和费金属隐于杂草中。

闻言他立刻蹲了下来,我们两个就这样蹲在这个半废弃的美军训练基地后面,一边互打蚊虫,一边沉默地等待美军训练结束,好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当战机退出历史舞台

不同于民用飞机,军用飞机每一次出场都万众瞩目,甚至引起阵阵恐慌以至于人人自危。2019年印度空军于5月10日出动两架苏-30MKI战斗机,拦截了从巴基斯坦入境的军用运输机,并对驾驶员和飞机进行了数小时的讯问及检查;2019年2月由于美军一架黑色军用直升机低空绕洛杉矶飞行数小时,使得居民陷入恐慌,并震惊于这次美国军事活动并未对民众预警;而各国军方一旦投资购买,或者开发研究新型军用飞机,全球各地对此类动向的关注及窥探程度,更是铺天盖地无孔不入。

各国军备竞赛投入如此之大,运用在这些军事装备上的技术更是全球科技发展的前沿技术,日新月异的科技发展使得军用装备的更新也是一天一个样。然而,这些军用飞机一旦停飞,除了卖给其他国家,剩下的飞机都哪里去了呢?

除了军用飞机,还有很多民用客机由于设计缺陷或其他各种原因停飞。比如前几个月由于几起空难而停飞的波音737 MAX;2013年两架波音787分别在波士顿和日本起火迫降而导致的全日航空下令停飞;1979年泛美航空191号在芝加哥坠毁后,道格拉斯DC-10机队在全球范围内被停飞。

如此庞大的停飞机群,使得各国抛弃成见联合起来在全球各地开辟了几个飞机坟场(Boneyard)。从NASA公布的一组照片中可以看到,全球大部分的飞机坟场均位于美国西部如加利福尼亚州、亚利桑那州和墨西哥州,另外一些则分布于西班牙,曼谷,澳大利亚等地。究其原因,则是由于这些地方干旱少雨,可以延缓位于室外的飛机被雨水腐蚀的时间。另外一个原因则是由于这些地点的地层土质良好,表层土6英寸之下就是类黏土的钙质层,有了这种硬度高的下层土,基地不需要修建专门的停机坪和跑道,也可以直接将飞机停放在沙漠之中。

正因如此,美国西南部的沙漠才孕育了许多全世界规模最大的飞机坟场。其中几个比较著名的飞机坟场如亚利桑那州图森市中的隶属于戴维斯·蒙森空军基地。在这里你能见到曾经的空中王者B-52轰炸机,F-16战隼战斗机。而由于美苏之间“削减战略武器条约”报废的飞机大多也停放于此处,拆除的机翼被放在机身两旁,以方便俄罗斯随时检查。

加拿大航空其中一架军用飞机。

另一个规模较大的是南加州物流机场。南加州物流机场的前身乃是鼎鼎大名的美国乔治空军基地,此处不仅承接了停飞的737 MAX,退役的道格拉斯DC-10,波音747,以及一些退役的空军机型等,也接受航空公司例如香港国泰航空的退役飞机也选择此处为封存基地。

而全球最大规模的飞机坟场则莫过于莫哈维沙漠中的莫哈维航天航空港。不同于另外两个飞机坟场,运至这个占地1200多亩的莫哈维飞机坟场中的退役飞机的命运多半是被拆解,继而回收。当然,此处同时也兼有航空竞赛和飞机测试场地之重任,被众人所熟知的SpaceX便是从这里成长壮大起来的。

除了这些集中存放的退役飞机基地之外,在我探险的三年之中偶遇的小型飞机墓地数不胜数,这些零散分部在北美各地的飞机,或露天扔在路边,或藏在密林之中,任其腐烂,锈迹逐渐覆盖曾经的各处零件,机身上的涂层早已消失不见。而最令人吃惊的则是,比起民营飞机,这诸多如砂砾一般扔在路边的废弃飞机,更多的竟是军用机型。

这些曾在天空中叱咤一时、令人闻风丧胆的战机,在最后一役之后,便弃如敝屣,在一个又一个人口不满千人的小镇之外,落寞地过完自己的一生。

走进战机墓地

2019年4月我和同伴在南下探访一座废弃蜡像博物馆的途中,便遇上了一处小型的废弃军用战机墓地。说是战机墓地,其实也不尽然,毕竟这片空地上停着的除了军用飞机,密林中还藏着三辆坦克。

加拿大航空军用飞机加载导弹。

作为重要战争武器之一的坦克,退役之后也完成了历史使命,至于将来的命运,根本无人问津。

华盛顿特区向东北方向开出去不到一小时,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外围,竖立着一片高高矮矮的红色砖瓦房,红砖瓦房往里走不远便有关卡和栅栏围住,远眺栅栏之内可依稀窥见一些玻璃或金属外壳的现代建筑。这片自1941年起被美国空军征用的训练营,在地图上并没有太多的标识。除了中心办公楼明明白白地写着美国空军字样,其余的建筑如图书馆、餐厅、健身房、社区中心和饭店等等均仅以当地小镇的名字命名。

从谷歌卫星地图上看,训练营最中心是一片占地并不大的三角形军用停机坪,和围在训练基地之外的组成三角形的跑道。虽然占地不大, 但这个训练基地却历史悠久:1939年由于罗斯福政府的空军扩建计划,这里被选中作为众多扩建基地中的一处,加入了平民保护团的项目。1941年至二战结束,这里常驻士兵约有300多名,沿东岸提供反潜巡逻任务。二战结束之后,这里改成了战后喷气式飞机训练场,以及东岸战略空运分部之一。直到9·11之后,此处被重新指定为远征机动特遣部队之一,担任全球反恐战争爆发而扩大任务,并承担“红球快车”空港任务,为坚持自由而努力。

然而,由于二战之后此处经费及场地的缩减,基地外围有将近三分之二的训练营均被废弃。早期修建的木质训练房和其后增改的红色砖瓦房,均在停用之列。对我来说,拜访此处的目的很简单:探访废弃的美军基地。

早就知道这个基地的一部分仍在使用之中,所以我和同伴选择了一个相对“人烟稀少”的周日上午,为了进一步减少惹人注目的可能性,我们临时换了一辆当地牌照的车。从高速下来,七拐八拐上了一条没有铺沥青或水泥的土路,过了连绵不断的树林,前面顿时出现了一片非常空阔的林中空地。

机身的金属已经被拆卸一空,机头的驾驶室内几乎只剩下两张残破的坐椅。

“那是什么?”同伴指着林子中的一块状如岩石的东西,使劲儿拍我。

正在开车的我吓了一跳,差点没把车开进沟里:“是汽车吧,军用吉普?” 我没有头绪地瞎猜。

“什么吉普,那是坦克!” 同伴激动地差点儿没从我手上掐下来一块肉,“快停车,Lets go!”

绕着附近转了两圈,确定目之所及没有训练也没有穿军装的人,找了一处不高不矮的灌木丛把车藏起来以后,我们迅速跑到刚才的那片林中空地上寻找藏在林子中的坦克。

林中空地背对着几栋红色平房,平房前有一道可以一跃而过的路障,后面不大不小的空地上赫然停着一架迷彩涂装的军用直升机——刚才视线障碍我和同伴并未注意到。军用直升机前后左右的林子中有三到四台坦克,稍远还停着一架不可分辨型号的轰炸机。

直升机早已面目全非,玻璃被砸出一个大洞,舱门不知是压根没有还是早已被拆卸下去,内里的座位、电线等等也已经消失,只有机尾上的“UNITED STATES ARMY”仍依稀可见。内里一处贴着“Hearing Protection Required(需佩戴听力保护设备)”的贴纸边缘略微翘起,但暂时还算稳固地贴在机舱内部。

这架越战象征的休伊(UH-1)直升机,外号“战地出租车”,贯穿了美国全面介入越战到狼狈退出的全过程。当年两山轮战时,越军总政治部几个军人弃越投中,驾驶的就是这个型号。休伊直升机作为越战中美军不可或缺的力量,主要用在兵力快速投送、空中火力压制、伤员撤运等战法方面的更新。

1960年美国陆军少将汉密尔顿·豪兹提出使用直升机实施兵力投送的战术设想,即地面作战部队的空中机动战术。1963年美国陆军在佐治亚本宁堡基地专门成立了第11陆航师接受休伊直升机来验证这个理论,训练课题包括空中协同指挥、空中火力突击、空中补给、快速兵力投送以及战术侦查等等。1964年,第11师与第82空降师进行了对抗演习,显示了快速反应,长距离兵力投送效率突出,反应灵活的优点,但是也暴露了地面机动与直升机机动无法匹配,面对敌方重装部队火力时乘直升机机动的步兵较脆弱,受天气影响较大等缺陷。1962年3月美国陆军第57医疗团是首支派往越南执行任务的休伊直升机部队。 在越战时期,有2202名休伊飞行员死亡,损失了各种型号的休伊直升机约2500余架。

作为一名非军事迷,我匆匆拍完直升机就开始向密林中的第一辆坦克进发。同伴已在这里爬上爬下地拍了半个多小时,看我终于过来,兴奋地说:“这还能钻进去呢,主仓和侧仓都能进去。”

说着我眼见他一个身高1.9米的大汉从一个不比我肩膀宽太多的洞口缩进副仓之中,副仓之中的控制板等都尚未拆除,想必是没有任何需要保密的信息,这辆M60 Patton美军冷战时期的坦克此刻,也不过像一个超大型玩具,我的同伴在里面兴奋地按来按去,和一个得到一架喷水枪的5岁小男孩没有任何区别。

他出来以后我朝里面瞄了一眼,逼仄而狭小,连转身都困难,不由有些佩服当年的坦克兵在其中一坐就是许多个小时。

枪声刚响起来的时候我正站在坦克之上。

起先只有一声,我正在思考是附近车辆的排气管回火,还是有人放炮。很快地,枪声就密集了起來。是快跑回车里撤离,还是藏起来等训练结束?我还没来得及想,站在坦克前,正对着枪声传来方向,毫无遮掩的同伴就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我:“什么声音?”——从坦克藏身的密林之中回到车上,我们要先横穿这片林中空地,光天化日之下朝着枪声跑到直升机附近,然后从直升机背后穿过路障跳回大路,再跑回那片灌木丛。也许是自己吓自己,我总觉得在这么一整趟的奔跑之中,有很大的可能我会被流弹击中身亡。

想来想去,还不如在坦克后面先躲着,等到训练结束后再出去也不迟。当然了,这个方案也有弊端,一来费时较长,二来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把我们的车拖走,但是生命诚可贵,没什么价更高,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地等着吧。

废弃的也可以成为收藏者的宝藏

像这种扔在美军基地空地上的战机实在是少之又少,更为常见的则是来自于各地军事迷的私人收藏。

2017年秋我在俄亥俄州的一次探险中,经由朋友介绍,去拜访了一座堆满二战后军用飞机的战机墓地。这座战机墓地集中堆放着二战前后所用的军用飞机,虽然飞机的现状并不理想,但种类之多,超出大部分其他类似的战机墓地规模,其中比较为大众熟知的如:道格拉斯天袭者(Douglas A-1 Skyraider),T6德州佬式教练机(AT6 Texan),美国海军钱斯沃特F7U-3弯刀舰载战斗机 (Vought F7U Cutlass)等。而这些战机,统统来自当地人沃尔特·索普拉塔的私人收藏。

如果你恰好住在美国,又恰好是个军事迷,那你可能对沃尔特·索普拉塔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沃尔特出生于俄亥俄州,在童年时期已经深深爱上了飞机和军事,但由于身体条件不理想,二战时期沃尔特并未能如愿以偿地成为一名空军飞行员。然而被取消参军资格并未使沃尔特气馁,他转而投向机械工程类工作,在克利夫兰当地一家工厂回收成千上万的废弃军用飞机引擎。

1947年,距离战争不足两年,沃尔特却觉得他已然看到了这些战机将被人遗忘的未来。于是他在克利夫兰东区购入一块空地,踏上了长达60年的战机收集旅途。他入手的第一架大型飞机是1920年的美国鹰双翼飞机(American Eagle A-101 biplane),以500美元的价格成交。自此一发不可收拾,在其后的几十年中沃尔特陆陆续续地购入了众多稀有机型,包括Vultee BT015训练机(Vultee BT015 trainer),B-25轰炸机(B-25 bomber),Vought / Goodyear FG-1D海盗船(Vought/Goodyear FG-1D Corsair)和F2G海盗船(F2G Corsair)等。这些飞机大部分都是以几百美元的价格成交,之所以价格如此低廉,是由于这些飞机在购买之前,已经因各种原因和故障被停用或废弃。

美国图森,来自世界各地的当代艺术家们着手重新设计废弃的老式军用飞机,让它们焕发新的生机。2010年春, “ 埋骨场计划”诞生,该计划旨在复兴风靡二战的“机头艺术”,这是对机身的一种全新阐释,属于飞机涂鸦的一种。

上个世纪60到70年代,沃尔特开始向公众展示自己的藏品,虽然许多人将他的收藏称作战机墓地,他却更愿意将这里称作战机庇护所。而他,也确实如废弃战机的保护神一般,将这些飞机保护了起来,免掉了它们被拆解被变卖废铁的命运。2010年沃尔特去世后,他的子女陆陆续續地将大部分飞机捐赠给当地或其他州的历史博物馆,到2017年秋我抵达此处的时候,只剩下四五架较为完整的飞机趴在草坪上,等待着自己未来的命运。

而同样的战机墓地,加拿大也有不少。多伦多附近的一座战机墓地集中存放着加拿大航空军用飞机,其中包括CF100,F-80佩刀等老式机型。尽管这些私人收藏家非常值得敬佩,但随着每一位收藏者的老去,这些飞机又要面临着究竟何去何从的抉择。

具有历史价值且机况良好的,往往会被博物馆一抢而光,而没那么有价值的,却是白送也没有人要,在露天环境里风吹日晒雨淋几年,最终还是逃不过被送入废铁回收厂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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