锛 技

◇刘振广

皎月如轮，月华如水。玉米叶高粱叶在风中摇动，银光凌乱。青纱帐里的蚰蜒小路仿佛一条小溪。

父亲扛着锛子大步流星往家赶。傍晚他接到娘托三叔带的口信说，我病了。父亲到东家那儿支了些工钱，三叔劝他次日天明再回。他责备三叔：“那你咋不等天明再说？你现在告诉了我，我知道了孩子病老婆急，在这里还能睡得着？”三叔后悔莫及。

小路越来越深，周边越来越静，禾叶沙沙像流水。父亲听着自己走路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楚。

站住！把身上的钱和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

庄稼地钻出一胖一瘦两个蒙面人。胖子拿一把菜刀挡住了去路，瘦子执匕首迅疾绕到父亲身后堵住回路。

父亲停住脚：“两位朋友，行个方便。”

胖子晃晃菜刀：“把钱和东西留下，不难为你！”

瘦子喊：“少废话！你看不出我们是干啥的？”

“哈哈，我知道。”父亲笑了，“我当然知道。可是我的钱有急用，请两位还是高抬贵手放我过去。”

你说这可能吗？胖子的菜刀逼近了父亲，放明白些！

呀，兄弟，你鼻尖上的痣太难看！父亲抡起锛子砍过去。

胖子鼻头鲜血流出，伸手摸摸，鼻子犹在，只是鼻尖痣已不存。他大吃一惊，躲到一旁去擦血。

啊！瘦子跳到我父亲面前，你敢砍他？

我还敢砍你——只是你鼻头无痣，只能削眉毛！父亲又扬起锛子。

瘦子忙拉胖子跑进庄稼地。

哈哈！父亲一声大笑，大踏步回家。

娘知道父亲遇上蟊贼，后悔让三叔带信。到家后父亲急忙抱起我去公社卫生院看病。

后来我长大跟父亲学木匠，他讲起这段往事时告诉我，一定要下苦功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