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女孩们的新战场
2019-07-19何承波金雅如
何承波 金雅如
当我们快要看到这个时代的进步时,霍利迪和卡菲罗却为我们揭示了肥胖羞辱文化牢不可破的一面。“我们本可以通过一点点尊重和善意走得更远,不幸的是,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
2018年9月的一个早上,苔丝·霍利迪(Tess Holliday)穿过肖尔迪奇街区,来到一家豪华私人酒店的花园。肖尔迪奇是伦敦最时髦的街区,这里的男男女女衣着精致考究。而霍利迪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尽管她梳着复古的发型,发丝像上世纪80年代的溜冰者那样优雅地向后挽着,但她的大腿、腰部正汹涌地从紧身裤向外鼓出,巨大的乳房在纽扣式上衣底下颤抖着。
作为一名模特,身高165cm,体重接近130Kg的她,显然属于这个圈子的异类,普通大码模特已经无法定义她了。按美国标准算,大码模特一般在8到16码之间,而她是22码,只有5XL以上的衣服才能把她装进去。但霍利迪女士对自己的身体毫无歉意,相反,她为此感到骄傲,她有信心赢得主流的名声。
几个月前,《COSMO》杂志英国版的编辑在lnstagram上给她发了一条消息:您愿意出现在《COSMO》的封面上吗?霍利迪当时还不相信。这可是全球销量最高的女性杂志啊!她立刻截图给她的经纪人:“这是在开玩笑吧?”
此刻,她走到COSMO的摄影师面前,对着镜头做了一个飞吻,快门按下,定格。在这张照片上,她身着翡翠色的丝绸泳衣,裸露的大腿和双臂占满了整个画面。她身体上爬满了树藤一样的文身,描绘的有百老汇女星梅-韦斯特、造型闪亮的乡村歌手多丽-帕顿,最醒目的则是右臂上的小猪Piggy,霍利迪喜欢她,认为这只丑萌的卡通猪勇敢、时髦且性感,并立它为偶像。
这本杂志和所有时尚杂志一样,封面是一个牢不可破的王国,只容纳那些纤瘦骨感的模特们,似乎她们才代表真正的时尚。
2018年10月,《COSMO》英国版出街,人们惊奇地发现,一个超大码模特登上了女性时尚杂志的封面形象。那个飞吻的动作,配上了一个激烈的标题:超模的咆哮。而过去,这本杂志和所有时尚杂志一样,封面是一个牢不可破的王国,只容纳那些纤瘦骨感的模特们,似乎她们才代表真正的时尚。
而今,这片领地被一个130公斤的胖模攻破。
来自密西西比河的胖女孩
体重从小就是霍利迪的魔咒。
她出生在美国南部的牧场里,童年充满了痛苦的记忆,父亲是个家暴狂,时常咒骂她,贬低她。后来,不断遭受身心虐待的母女俩逃离了这个噩梦,开始了频繁换住处的飘零岁月。后来,母亲又不幸被前男友枪伤至瘫痪,但她一直没有因为贫穷与不幸自暴自弃,而是鼓励霍利迪,支持她去追逐一些有趣的事,比如成为模特。
15岁这一年,穿16码(3XL)衣服的霍利迪去参加了一场模特试镜,负责人直接拒绝了她:你太矮,太胖了,这是不可能的!
这种羞辱也在学校里延续着,直到她后来辍学,辗转几年后来到洛杉矶,那时她已是一位单亲妈妈,在牙医诊所当接待员。某天,一个电话打来,对方称自己是一名模特星探,正为某减肥节目寻找拍摄对象,邀请她参加。
她这才想起,自己在2009年曾拍过一些照片,发到Model Mayhem,一个汇聚潜在时尚模特的平台。发那些照片只是自己模特梦想的最后残念,并没有抱多大期待。
2011年,霍利迪出现在了A&E电视台的节目《Heavy》中,这是一档记录重度肥胖者努力减肥的真人秀。他们被送到得州的健身营,用6个月的时间锻炼、节食,减肥成功,重回生命的正轨。节目中,霍利迪闷闷不乐地对着镜头说,减肥,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几个月后,她代言了这档节目,广告在全国范围播放。这是一个充满讽刺的开端,作为减肥节目的代言人,她没有减掉一丝体重,却走上了大码模特之路。她逐漸收到大码服饰、化妆品活动的邀约,偶尔出现在怪异的内衣秀场,还登上了时尚博客和杂志,被《尼龙》杂志、《VOGUE》意大利版和美国《人物》杂志所报道。
另一位曾经的大码模特,来自英国的安娜-希琳洛(Anna Shillinglaw)在霍利迪身上看到了一种独特的气质,“她为自己是谁而自豪,她不在乎。即便是不胖的人,也应该尊重她。”希琳洛创办了一家模特经纪公司——MiLk,不久前,她的公司刚成立英国第一个曲线部门(Curves),主要签约体型丰腴的大码模特。
2015年,霍利迪跟希琳洛签约,成为MiLk公司最大号的模特。2018年,她成为第一个登上《COSMO》封面的大码模特,出现在全世界的媒体和广告牌上。有媒体评论说,霍利迪要改变时尚行业了。
COSMO这样解释选择霍利迪的原因:“她代表着我们生活在其中的时代:那些被推到世界某个角落的人,终于走出困境了。‘边缘化的声音和面孔正逐渐渗入主流。这几乎是一个奇迹。”该杂志编辑萝拉·卡朋(LauraCapon)随后也撰写专栏谈论这期封面:“我真的相信,每一个曾经对自己身体感到羞耻的女人,都拥有了自己的《COSMO》封面。”
去你的审美标准
然而对于霍利迪来说,模特之路,远比她想象的复杂。随着她在时尚媒体崭露头角,谩骂和羞辱远比赞美来得多。人们告诉她,你应该把身体遮盖住,不要在媒体上丢人现眼。
这种声音从她刚积攒名声的2011年就开始了。她在一个论坛上看到网友讨论她不该穿比基尼,不该炫耀她肥大的手臂时,很是愤怒。她随即在lnstagram上po出四张自己的旧照片,上面分别是她穿着露脐装、铅笔裙、无袖连衣裙、比基尼,然后写着:“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大胆地穿,不要再隐藏自己的身体。”并打上了一个标签#effyourbeautystandards(去你的审美标准)。
那时,霍利迪的粉丝还很少,只有1000次分享。众所周知,在Instagram这种充斥着性感网红、美女明星和健身目标的地方,谈论身材平权,网友绝对不会太友善。然而,变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
2015年7月,《奧普拉》杂志的时尚总监在当月刊上给出了一段小小的穿搭建议一一露脐装应该由女士们穿在“平坦的肚子”上。该言论被人po到lnstagram上时,引起了大家不小的反感,网友们立刻建起了#RocktheCropTop(秀出你的肚脐)的标签,以示反抗。
时尚博主莎拉·康利(SarahConley)把这件事链接到霍利迪的标签#effyourbeautystandards下时,点开它,就像打开了另一个世界,下面已有几百万人在晒她们的肥胖身体和官言。
我并不讨厌我的样子,我讨厌的是让我讨厌它的文化。
从当初发起第一个标签的冷清,到4年后的这种繁荣景象,这让霍利迪始料未及。在她看来:“这个标签风靡Instagram,是因为人们想要真实的东西。它展现真正的女性身体,各种各样的体型、肤色、妊娠纹、体毛,以及残疾身体。分享这些故事,让她们感到自己并不孤单。”
种种迹象表明,霍利迪领头的风潮正在Instagram塑造一个全新的数字空间,引领人们认同并肯定自己的身体和外表。类似#bodyconfidence(身体自信)、#bodypositivity(身体平权)的标签层出不穷。如果你搜索#Thinspiration(瘦身激励),Instagram还会蹦出提醒消息,询问你是否一切正常。
与此同时,更多的人也加入到这场反抗脂肪歧视的运动中来,比如时尚博主Thamarr Guerrier,Jess Baker等人。瑜伽教练Jessamyn Stanley四处奔走,分享了自己很多有关身体羞辱的故事,并发言说,“肥胖的身体经历了长期的妖魔化,我要为自己停止这个恶性循环,让我的大腿肉可以在公共场合自由呼吸。”在一封给330万粉丝的信中,导演莉娜-邓纳姆写道:“我并不讨厌我的样子,我讨厌的是让我讨厌它的文化。”
这一切,都汇入了身体平权运动(Body positivity,简称“bopo”)的大流。
身体平权运动起源于上世纪60年代的美国。1967年,纽约的电台主持人史蒂夫-波斯特跑去中央公园举办了一场活动,举旗抗议社会对脂肪的歧视。这件事情启发了一位名叫LewLouderback的作家,因为目睹妻子因体型备受歧视,他写了一篇名为《更多人应该胖!》的文章,揭示了美国人对肥胖的歧视,以及背后深重的脂肪羞辱文化。
接下来在1969年,工程师BillFabrey在美国建立了全国促进脂肪接受协会(NAAFA)。跟Lew一样,Bill同样厌倦了肥胖的妻子被歧视的境况。他觉得,必须有一个组织来支持肥胖人士。他们不定期举行工作坊、时装秀等活动,来纠正肥胖歧视,消除肥胖羞耻。这个协会如今依然活跃,已经吸纳了上万名会员。
1996年,社会工作者ConnieSobczak挂牌成立了The BodyPositive的组织,让身体平权的概念普及开来。Connie的姐姐曾因严苛的节食导致饮食失调,很早就去世了。这给Connie带来了难以磨灭的影响,她决定拿出行动来,通过举办研讨会和培训,重新定义女性对美的标准,改变她们对身体美的消极认知。
这一波又一波的运动,在社交媒体时代迎来了前所未有的高潮。霍利迪的行动,让自己成为了摇旗呐喊的领头羊,她凭借自信以及超常的能量,将反肥胖歧视扩展到了挑战审美标准的文化上,主张人们打破美丽与自尊之间的阻隔,接受各种各样的身体,建立对自己和他人的信心。
他们批判身体美背后的社会结构,认为一种理想的审美结构,应该包容一个人的自信和自我价值,而不是侵犯它。
庞大的秘密观察者
如今,对于唯瘦独尊体系的反抗,已经涌出了时尚圈,将更多普通大众裹挟进来。其中最为标杆的,是美国女摄影师海莉·卡菲罗(Haley Cafiero)。
海莉·卡菲罗是美国孟菲斯艺术学院的副教授,也是一名摄影师。她平日的穿着就和普通美国人一样,运动鞋、五分裤、T恤,只不过肚腩上的肉总是以显眼的方式横在腰间。
她在少女时期曾是活跃的足球运动员,但自从高中时由于过度节食,得了进食障碍后,她停止了运动,同时她又患上了甲状腺功能衰退,身上堆积的脂肪从此再也减不掉。与脂肪一直跟随着她的,还有身边人异样的目光。
2014年的某天,她在时代广场的人群中架起相机,打算为即将进行的自画像创作拍一张肖像。等照片洗出来,她猛然留意到照片后面有个男人。在接受《南都周刊》记者采访时,她依然能清晰地回忆起那个眼神:“他似乎在嘲笑我,我从没想过我瞬间捕捉到的会是那样一瞥。”
她那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居然会在公共空间激起如此微妙的反应。但这件事情不但没有打击她,反而触发了她的创作与探索。她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纽约闹市区、人口稠密的海滩或其他沸反盈天的旅游区。她装作不经意地穿过街道,坐着看手机、看地图,试图融入人群。她的助手则藏在附近,用相机对着她,将周围人的反应一一拍摄下来。
“这像是一场社会实验,在照片洗出来之前,我完全不知道人们会有怎样的表现。”结果是令人沮丧的。尽管明显的程度不同,但鄙夷的眼神和表情,赫然占据了大部分的照片。
后来,卡菲罗把这组作品命名为《等待观察者》(Wait Watchers)传到网上。照片里,有警察举着帽子在背后嘲弄她,有傻笑的青少年,有瘦如竹竿的比基尼女孩投来的斜眼……寻常的街景,路人刺目的眼神,形成了绝妙的张力,让这一系列照片火速走红,开启了病毒式的传播。
她像霍利迪那样,赢得了主流媒体的认可,《人物》和《纽约》等杂志评论,这些充满力量的作品,揭示了日常生活中令人心碎和沮丧的真相。卡菲罗得到了很多赞美和感激:“以前从未有人这样做过,你太棒了!”
卡菲罗这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社交媒体上这场身体平权运动的重要角色之一。她完全赞同霍利迪等人的观点:“身体平权代表接受你的身体,它是什么就什么样。因为不管人们长成什么样,他们都有快乐和幸福的权利。”
胖女孩的复仇
卡菲罗走红后,收到的攻击与赞美数量是不相上下的。她曾收到一封匿名邮件,点开之后被深深地刺痛了:“如果我在现场,我不仅会看你,还会打你。”
这些言辞激烈的辱骂,淹没了那些让她欣慰的感动。有人直接评论:“一头肥猪拍摄她的胖屁股,并称之为艺术。”也有网友拿健康说事儿:“肥猪,远离甜甜圈,跑步去吧。只是看着她,就让我恶心。”同样对她谆谆教导的还有学校的同事们。但卡菲罗承认,自从被进食障碍症折磨了多年后,她对节食已经非常警惕。
极度消瘦抑或极度肥胖,背后都有文化和美学的准则作崇,它们无一不是消极的,而且在某种程度上是相互联系的。
但有些评论也激发了她新的创作冲动。一条留言说,“如果她拾掇一下,穿上有吸引力的女性化服饰服,洗洗头发,弄个造型,对人们保持微笑,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会向她敞开。”
于是她买了一些大码的健身服,来到洛杉矶和威尼斯的海滩。在这个系列中,她跑步、锻炼、伸展肢体、去商店看衣服、化妆。可惜的是,尽管遵照了网友们的“建议”,她百般尝试,卡菲罗的照片仍依旧收获了更多的笑声和嘲弄。
在她看来,事实很明了:即使女性努力参与社会期望你做的事情,以适应人们的审美观念,她们仍然难逃批评和嘲弄。于是,她给这组作品起了个讽刺性的标题:《自我提升(Self-improvement)》。
在《等待观察者》面世后的四年里,卡菲罗一直在等待合适的“复仇”机会,作为对喷子的回应。她创作了《喷子讲坛(The bully pulpit)》。她从攻击自己的数干条评论中,锁定了25个人,并找到了他们的公开资料,包括他们po出的自拍照。
然后,她将自己精心打扮成他们的样子,并且在照片中植入了他们当时给自己的评论。
在一张背景昏暗的照片里,卡菲罗装扮成一个八字胡的邋遢男人,像个审判者一样坐在椅子上。他穿着肥大的绿色T恤和牛仔裤,胸前印着给卡菲罗的评论:“我不明白女人为什么把自己搞得那么胖,你知道你会被当做一坨屎的。”
另一作品中,她装扮成一个光头男人,穿着浅粉色的连体泳衣,把滑稽的印花内裤,套在外面。泳衣胸前同样印着当事人的建议:“你为什么不能少吃点,做点运动?”
在这些照片上,卡菲罗的服装和化妆都很用心,让人难以辨认这是她本人,每个形象也各有不同。卡菲罗说,浮夸的服饰和妆容,传递着这些人自我表达的脆弱,也反映了互联网给喷子提供的虚假保护感。
如果说《等待观察者》是即兴的表演,《自我提升》是无果的尝试,那么《喷子讲坛》就是最终的反击。卡菲罗注意到人们因为她的体重而表现出的批判表情,于是她将他们变成了一个基于邪恶游戏的艺术项目。
占据时尚与审美高地的《VOGUE》杂志这样评价卡菲罗所代表的思潮:“极度消瘦抑或极度肥胖,背后都有文化和美学的准则作祟,它们无一不是消极的,而且在某种程度上是相互联系的。它们一并起着一种意识形态的作用,统治着每一个人。我们口口声声说着宽容和开放,眼神却不会骗人。”
无需和解,我很开心
在卡菲罗和霍利迪们面对的批评中,很大一部分是打着关心健康的旗帜。有人直截了当:“你真是太恶心了,一天到底吃多少麦当劳汉堡?”也有一些黑粉比较隐晦:“霍利迪女士令人敬佩,我唯一担心的是她的健康状况,她是试图用100美元的钞票来擦干眼泪里的细菌。”
我传递的不是让‘所有人变胖,而是‘让我们爱自己。在担心自己的身体健康前,你的心理健康同样重要。
霍利迪走在街上时,时常会迎来各种意味深长的寒喧,有一次,她在洛杉矶叫了一辆优步,司机问她胆固醇是不是太高了,话语带着善意,又不乏鄙夷。她无力地回答:“我很健康。”对于这种反驳,公众始终是不相信的,她也逐渐厌倦了反复无谓的辩解。
各路大V们也口诛笔伐。2018年,美国著名生活教练史蒂夫·米勒发出呼吁,让经纪公司MiLk禁止霍利迪出席活动,认为她是不健康生活的倡导者。《美国达人秀》的评委、著名专栏作家皮尔斯·摩根甚至写了一封长信给她:你的名望和财富的飙升,完全依赖于你病态的肥胖。苔丝,你一定要尽快停止欺骗自己。”
早前,她的经纪人也发出建议,“切断糖分摄入,否则你的模特事业要断送了。”
霍利迪无法认同这些批评,她提醒批判者们:“我传递的不是让‘所有人变胖,而是‘让我们爱自己。在担心自己的身体健康前,你的心理健康同样重要。”
不过,对于她来说,这些不过是老生常谈,她也逐渐厌倦了。曾经在Instagram上蓬勃发展的身体平权运动,并不如公众所预知的那样乐观。尽管霍利迪创建的标签每分钟都有刷新,但她自己却开始有点分裂。
2018年春天,在她生完第二个孩子后,她得了严重的抑郁症。密西西比河的童年创伤,重新释放开来,像黑洞一样吞噬她。她形容“那是一种溺水一般的体验。”她感到自己给身边每个人都带来了痛苦,“我厌倦了伤害,每天只有一个念头,让我消失、让我消失。”
回顾所谓身体平权运动,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悲观。”我们本可以通过一点点尊重和善意走得更远,不幸的是,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
而隨着资本主义的深度参与,这场运动如今也似乎偏离了它的初衷,成为了一些商家用来宣传的口号。擅长于文化解读的媒体VOX撰文指出,“身体平权已经变成了可以依靠消费来解决的问题。多芬、Aerie等众多品牌介入其中,把企业利益插入了这场争论,试图仅仅通过一个模特或演员,塑造它们的英雄,并统治这个话题。资本主义的炼金术,把这场运动变成一个营销工具。”
当意见领袖们的声音退潮,卡菲罗和霍利迪发现,肥胖羞辱文化背后的社会结构,依然牢不可破。在极度瘦削与极度肥胖都不利于健康的事实面前,前者引发的往往是怜悯,是同情和支持,而后者,却总是先得到攻击和蔑视。
卡菲罗认为,自己的战斗还将持续。我们问她,是否会考虑跟世界和解,她的回答铿锵有力:“无需和解,我很开心。(No reconciliation is needed.l amhapp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