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八公”还是“农夫与蛇”

冯柯桢

摘要：主仆关系是中国封建家庭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关系，常规的主仆关系一般都是主人和仆人有明显的等级之分，仆人作为下等人服侍主人被看作理所应当，而有关描写在中国古代小说中比比皆是，本文不再做讨论。本文将以《水浒传》中卢燕李为例，重点讨论“主义仆忠”“善主恶仆”这两个典型对立的主仆关系。

关键词：主仆关系;《水浒传》;封建关系;忠义;恶仆

主仆关系是古代封建社会长期存在的一种阶级关系。主仆关系最早起源于人类拥有信仰和宗教后的神灵体系。封建君主制度下的神授君权思想，使得宗教变为统治阶级的工具，正因为这种等级思想，很多有权势的人把奴仆看作牲畜，不仅对他们丝毫不关心，而且动辄就打骂，甚至虐待他们。

但随着商品货币关系的发展，各种经济关系开始向传统的主仆关系渗透。仆人不再是附属品，而有了尊严和自由。此时主人对仆人的需求变得多样化，仆人更像是一个得力助手帮助主人持家，打扫，甚至是管理财物，在大家族中体现尤其明显。这时的主仆关系变为主人依赖，信任甚至培养值得信赖的仆人来完成自己无法独立完成的事情，而仆人把这种信任当做荣誉，甚至将自己视为家族的一员那样尽心。但是，尽管有和谐的主仆关系，随着社会的发展，主仆之间的冲突也日益增多，由于商品经济的渗透，在经济利益的诱导下，主仆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有的仆人一旦抓住了主人的把柄，不是敲诈勒索就是趁机诬告。

以下将会从《水浒传》卢府中两对迥然不同的主仆关系来分析。

一、主义仆忠

在中国古代封建社会，主仆关系受到“贵贱有别，尊卑有序”的传统礼法约束，但是主人与仆人之间的朝夕相处使他们之间维持了更为密切的依赖关系。在中国古代的小说中有很多“主义仆忠”的记载。正所谓：“为仆役者，宜始终一心，以从主人之命，不顾主人之监视与否，而必尽其职，且不以勤苦而有怏怏之状……若乃挟诈慢之心以执事，甚或许主人之阴事，以暴露于邻保，是则不义之尤者矣。”“是以为主人者，宜长存哀矜之心，使役有度，毋任意斥责，若犬马然……主人善视其仆役，则仆役亦必知感而尽职矣。”

以《水浒传》中的卢俊义和燕青这对主仆为例，燕青的身份是卢俊义的家仆，在《水浒传》第六十一回中写道燕青的首次出场，作者是这样叙述的：这人是北京土居人氏，自小父母双亡，卢员外家中养的他大。为见他一身雪练也似白肉，卢俊义叫一个高手匠人，与他刺了这一身遍体花绣，却似玉亭柱上辅着软翠。这说明他出身于下层社会，是被卢俊义作为家奴而收养在家中的。燕青和众多仆人一样，完全依附其养主，所以和一般家仆一样，都具有勤劳，忠厚，知恩图报，任劳任怨的性格特点，在智多星吴用施巧计骗卢俊义时，燕青看出其中的底细，极力劝阻主人，在卢俊义被擒入狱时，也是燕青在城外叫化得半罐子饭，给他充饥。又在卢俊义起解路上，追随保护主人，用弩弓结果了欲杀害卢俊义的董超，薛霸，可见忠于主人的思想在他心中一直是首位，把为主人尽忠尽义作为自己的使命。

同时，不得不提的是，在宋代，因为商品经济的发展，社会阶级关系中传统意义上的奴隶制开始向雇佣化演变，奴婢的性质发生变化，其独立意识也逐渐增强。恩格斯曾经说过：“在封建的中世纪的内部孕育了这样一个阶级，这个阶级在它进一步的发展中，注定成为现代平等要求的代表者，这就是市民阶级。”所以，在燕青和卢俊义的主仆关系中，就已经有了主仆之间“不分贵贱”，“无问亲疏”的思想倾向。从燕青刚出场的几句描写可以看出，卢俊义对燕青的关系超越了一般奴仆，不仅花重金请高人给他刺一身花绣，而且传授给了他技巧性很强的相扑和弩箭本领，而且燕青身为家仆，却并无他参与卢府事物的过多描述，相反写他风流多能，可见他虽作为奴仆，却深得主人喜爱。同时，因为卢俊义对他的赏识，燕青也有机会接触到普通奴仆见识不到的东西，这使得他的主仆意识和其他的家仆相比有一定的历史进步性，追求平等，个性觉醒在他的身上逐步显现出来，在卢俊义被招安之后，燕青劝他归隐，但是卢俊义并没有听取他的意见，最终燕青选择了离开自己依赖的主人，独自隐退。

二、善主恶仆

在《水浒传》中，还有一对和卢俊义燕青这种“主义仆忠”的和谐关系相反的主仆，那就是卢俊义和管家李固。据书中描写，李固本是东京人，来北京投奔相识，冻倒在卢员外的门外，在生命垂危之时被卢俊义救活，可以说卢俊义对李固有救命之恩，而且盧俊义对于李固也是颇为信赖器重的，教他管顾家间事务，五年之内直抬举他做了都管，打点府内上下大小事务。但和燕青的忠厚不同，李固为人阴险圆滑，对于卢俊义的大恩大德，李固却并没有心存感激，反而是恩将仇报，不仅私通卢俊义的夫人，自己的女主人贾氏，此举已经是违背做人最起码的道德，更令人发指的是他还陷害卢俊义，企图霸占卢俊义的家产。卢俊义从梁山下来回到北京，李固就向官府告密，以勾结梁山反贼，意图谋反的罪名将卢俊义捉去大名府。这还不够，李固一心想置卢俊义于死地，在卢俊义已经被打入死牢后，李固还贿赂牢里节级：“今夜晚间，只要空前绝后。无甚孝顺，五十两蒜头金在此，送于节级。厅上官员，小人自去打点。”甚至不惜加至五百两也要置卢俊义于死地。幸好在他走后，梁山泊柴进赶来送了节级一千两，才没有害得卢俊义性命。

就算是普通的奴仆，有卢俊义这样的善人做主子，也该尽心竭力，安守本分为主子服务，况且卢俊义对李固恩重如山，但李固身为家仆，不安安分分做自己的本职工作，反而还算计主人，甚至加害于主人，可以说是古代版的“农夫与蛇”了。

这也体现了宋朝发达的商品经济开始向传统的主仆关系渗透，主人们基本不事生产，大多也不善管理府中事务，甚至钱财等也都由仆人打点。金钱唤醒人性中的恶，在宋代繁荣的商品经济的刺激下，有些奴仆抵挡不住诱惑，就容易引起歹念，像李固一样，陷害主人，反咬一口。

三、小结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可以看出，随着中国封建社会的不断发展，主仆关系作为中国封建关系中的家庭内部关系，不仅有卢俊义和燕青主义忠仆这种和谐的主仆关系，也有像李固那样不安分守己，对主人倒打一耙的恶仆。而在中国古代小说中这种典型性的刻画，向我们展示了多种多样的人伦关系，也使得人物的性格更加分明，对故事情节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效果。

参考文献：

[1]席光伟.水浒密码-解密一百单八将[M].北京电子工业出版社，2001.

[2]欧阳健.卢俊义 燕青论[J].天津师院报，1981，1.

[3]《水浒人物解码》，青灯下的古佛，湖北长江出版集团，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