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淑真春日酒词中的情感蕴藉
2019-07-15彭镜玮
彭镜玮
摘要:在长期的历史发展中,酒从女性创造之物也逐渐向女性生活靠近,成为起居生活的物品,并体现在文学作品中。到宋代,生在仕宦之家、作为闺阁女性的朱淑真,酒贯穿于她人生的各个阶段,并在其中寄寓了独特情思。
关键词:女性词人;朱淑真;春日酒词
古人常常喝酒助兴、借酒抒怀,而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女性与酒的关系逐渐紧密。到了宋代,女性饮酒、做饮酒诗词虽仅限于部分阶层,但仍取得了很大突破,成为自然之事。女性词人朱淑真对酒也多有提及,在酒中寄予了个人的悲喜忧愁。
一、朱淑真的涉酒词作
据冀勤所编《朱淑真集注》中,共有诗337首,词32首,其中伤春、叹春诗词占据了中大篇幅,且涉酒词8首,首首绘春景、叙春意。
在8首涉酒词作中,不同的饮酒程度、饮酒状态,词人都有所描写,如“尊”(酒器)、“醉”(状态)、“饮清欢”、“把酒”、“酒半”、“独酌”、“醉吟”,与此同时,词人饮酒的地点也多选择在亭台楼阁的高处,设于亭台楼阁或路边、水边的“阑干”、“栏杆”也在有限的涉酒词作中出现了4次。从与“酒”相关联的语句中走出来、總览全篇,与春有关的意象,包括梅花、梨花、杨柳、桃花、荼蘼和海棠等覆盖了全部词作,其中梅花共出现4次,梨花2次,其它各出现1次。涉酒词作中大篇幅的春景描写,让春与酒相互交融,生成出情思饱满、别具一格的涉酒伤春词。
二、朱淑真多绘春
朱淑真多在春日饮酒。除去春日万物苏醒、百花盛开的生机景象与词人生活状态的对比之外,春酒上市这一因素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古代的春酒,即冻醪,酿造于隆冬之时,等到第二年春时便可品尝。据《诗·豳风·七月》记载,“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以介眉寿”,宋代朱翼中也在《酒经》写道,“抱瓮冬醪,言冬月酿酒,令人抱瓮速成而味薄”。(1)出生在官宦人家的朱淑真,也自然能够饮用到这刚刚上市的春酒。她将春酒与春景相融合,创作出了别具一格的春日酒词。
在朱淑真别具一格的涉酒伤春词中,不似他人那般以哀景写伤情,并非字字句句中充盈着灰暗与压抑的色调,而是在读者面前缓缓展开一张张清空婉丽的画卷,在清丽中言叹春之感、抒伤春之情。“年年玉镜台,梅蕊宫妆困”(《又·年年玉镜台》)里,词人坐在用剔透的玉石制成的镜台前,细观镜子中的自己像梅花花蕊那般娇嫩的妆容,想及今日情郎远走的“悲从中来”;“雪舞霜飞。隔帘疏影,微见横枝。”(《又·雪舞霜飞》)里纯白的雪花与白霜一同飞舞落下,隔着帘幕看见隐约的轮廓,用清亮的色彩“绘”出别样的意境……
春天中蓬勃生长的万物以着明亮、清丽的色彩呈现在了读者的眼前,在这份清丽明亮中晕染开词人的寂寥、落寞之感,更凸显出词人的文字功力与共情能力。
三、朱淑真多写春
花是女性词人生活中常常接触、吟咏的对象,除去古代女子大都身居高阁、窗外看花的生活因素,大家也多把花开花落与自己的人生境遇相结合。
(一)梅花
朱淑真笔下多写梅,8首涉酒词作中超过半数都对梅花做了相应的描述,涉及外形、气味、整体观感等方面。梅是早春的使者,在梅花的树梢最早可窥见春意,其中朱淑真的《绛都春·梅花》最是有名。
不同于朱淑真其它词作风格,在这篇作品中,用轻快的语气缓缓道来词人对梅花的喜爱,将梅花刻画地活灵活现、韵味无穷,结尾处“更莫待、笛声吹老。便须折取归来,胆瓶插了。”更能体现出对梅花的爱惜之感。梅作为报春使者,也似照进朱淑真内心的一束光,在词的字里行间可以感受到词人的轻快明亮,一个“粉蕊弄香,芳脸凝酥”、眷恋爱情的少女形象跃然纸上。
而在其它的涉梅词作如《又·年年玉镜台》中:“年年玉镜台,梅蕊宫妆困。”词人的感情却又不死那般明丽,寄予了与情郎别离的苦闷与无尽思念;《又·冬》中“点破香梅萼”,表述着花瓣凋落、萧索之景的郁郁寡欢与梅花报春、喜出望外的对比。
(二)梨花
梨花虽美,但花色为白,略显清冷,加上“梨”与“离”谐音,更添感伤成分。情郎远去、以泪洗面、独酌自饮的寂寥在梨花的衬托下,展现得淋漓尽致。
在细碎的日常生活中,她的文字刻画出了一个生动有情感、态度的闺阁女子形象,如《月华清·梨花》。初春之时,坐在窗前,注视着庭院里白雪压在盛开的梨花枝头上,花香浅浮,倍感在无人相伴的春夜中的落寞空虚。在无法入睡又无人相伴的现状里、在梨花零落中不禁叹青春逝去、孤寂难捱,但最后亦发出了“向花时取,一杯独酌”的“不妨行乐”之言,定要不负那清明春景,颇具别样韵味。这杯一人独饮的酒,是在触景生情之下再看被大自然装扮的美景,决意暂放思绪与愁闷,举杯行乐。在略显压抑的环境下,照进了一束光亮。
(三)其它春景
朱淑真在《蝶恋花·送春》里,淋漓尽致地体现了女性的惜春之情。全词以常被用来做唱酬离别之物的“垂柳”开篇,楼外春柳在窗前飘荡,与作者的愁思相互关联,想留住春天的脚步,可春天却匆匆、没有“眷恋”,“看归何处”抒尽无奈之感;下阕的主体不再是开篇出现的景物杨柳,而将真正的抒情主人公“自我”展现在“镜头”面前,杜鹃的凄鸣响彻在这绿意山川之中,更添凄苦。作者想要留春,但却只能赏春、最后别春,在两次转变、三次别样的态度中,对春的情感体现地淋漓尽致,惜春之情细腻地在读者的眼前铺展开来。而别春之后的无限惆怅,更令作者神伤,悱恻缠绵之感亦是久久挥之不去。
《鹧鸪天》里亦深含春光虽好、借酒消愁的无尽寂寞与伤春之感:
“清冷”是朱淑真词作的显著特点,婚后的朱淑真,不堪与丈夫别离、选择归家海宁,一个人独自倚靠在栏杆之上看昼夜变化、白日渐渐到来,而“蜂蝶斗轻狂”、“满路桃花春水香”的春色好景更添自己只身一人、无人陪伴的寂寞愁苦,与荼蘼、海棠相伴,共同沉醉春光,伤春之感无所遁形。
细品朱淑真的词作,“清空婉约”之感萦绕在头脑之中。其词作的变化,呈现出了朱淑真人生不同阶段的情感状态和内心情思,展示了她深幽、婉约、丰盛的精神世界,具有强烈的自我意识和女性情感体验。聚焦在春日的描写、春酒的“助兴”也让其形成了中国词作中别是一家的个人特色,并与李清照的酒词相互呼应,在中国词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注释:
岳俊丽.“欢言酌春酒”之“春酒”探析[J].九江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 年第4 期:11-13
参考文献:
[1]谢穑.宋代女性词人群体研究[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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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武庆新.满院落花帘不卷:从诗词中品读朱淑真的爱恨喜忧[M].北京:北京工业大学出版社,2016.3.
[4]张方星懿.朱淑真作品的女性特色[J].现代语文(学术综合版),2016.09:13-15.
[5]徐雪飞.朱淑真诗词的内容与风格探析[J].黑龙江教育学院学报,2018.9:104-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