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档案里的钱学森

吕成冬

1933年起清华大学面向全国公开选拔留美公费生，著名科学家钱学森便是其中之一，其留美公费生档案至今仍保存在清华大学档案馆。这些档案，揭开钱学森与清华之间尘封的一段往事……

实习期间母亲病逝

1934年8月，清华大学组织第二届留美公费生考试，刚从交通大学机械工程学院毕业的钱学森，前往设在中央大学的考点参加考试。两个月后成绩揭晓，钱学森获得“航空门（机架组）”名额。随后，由清华大学指定王助、钱昌祚、王士倬和王守竞四人担任钱学森的专业实习导师，先后在中央杭州飞机场、南京机工部、南昌第二飞机修理场等处进行专业实习。

实习期间，钱学森收到母亲章兰娟病危的消息，遂请假回家。不久母亲去世，办完丧事，钱学森即忍痛回单位继续实习。依据清华规定，留美公费生自实习起发放生活津贴。钱学森实习七个月，共计领取生活津贴350元。

从档案可知，钱学森留学麻省理工学院是由钱昌祚和王助商定后，由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最终决定的。钱昌祚和王助均毕业于麻省理工学院，熟悉该校情况。1934年11月2日，钱昌祚致函梅贻琦，建议“将钱学森派赴M.I.T麻省理工学院求学”，理由是“该校专任教授人数较多，设备及课程亦俱完善”。与此同时，王助则以个人名义致函麻省理工学院航空工程系主任汉萨克，询问是否可以接收钱学森;汉萨克复函王助表示允可。翌年8月，钱学森在上海外滩码头乘坐“杰克逊总统”号邮轮赴美。

梅贻琦延长其公费生年限

根据清华规定，留美公费生资助年限一般为两年，必要时可以延长一年。1935年钱学森赴美进入麻省理工学院攻读硕士，翌年前往加州理工学院攻读博士。1937年是留美第三年，档案记载是年3月15日清华大学第124次评议会通过延长钱学森一年资助的决定。

1938年，钱学森在加州理工学院读博士二年级，超出资助上限。当时，钱学森正在撰写博士论文，尚未毕业，因此6月7日他致函清华大学校长办公处，提出再次延长奖学金资助年限的申请，他在信中写道：

……学问非易事，学生现在始觉对独立研究有相当把握。今年二月间曾与房卡门（冯·卡门）教授联名在美国航空学会年会发表论文一篇（已在该会会刊发表），题为“可压缩流体中之界流层”。现在待发表者又有论文一篇，题为“炮弹偏斜时所受之空气阻力”。然学生以为，如能在房卡门教授门下再有一年之陶冶，则学生之学问能力必能达完美之境，将来归国效力必多。房卡门教授亦以为在现在情形之下，此亦上策。故学生乃敢呈请再延长公费生一年，至民国二十八年七月为止。

钱学森的导师冯·卡门也于6月8日致函梅贻琦，称赞钱学森“将成为一位高速压缩流体理论和弹道理论专家”，且特别强调钱学森的研究成果已经运用于军事领域，希望能够同意钱的申请。

梅贻琦收到来信后特别重视，同意再次延长钱学森公费生资助年限，钱学森得以每月仍能领到100美元生活资助。不久之后，不负众望的钱学森就发表了一篇令其在学术界名声大噪的论文《有攻角旋转体的超声速绕流》，即科学史上著名的“冯·卡门-钱公式”。

清华两次聘任钱学森未果

1939年5月，钱学森通过博士论文答辩，获取得州理工学院博士学位，且经冯·卡门推荐留校任教。从清华档案可知，是年7月5日，清华大学第四次聘任委员会便作出决议：“聘钱学森先生为航空工程研究所副教授，月薪二百八十元。”但由于当时战事正酣，清华未能及时发放聘书。直到1941年5月3日，清华大学航空研究所所长庄前鼎致函梅贻琦，提出“请即航函或电报邀聘”钱学森返国任职。因档案中未见钱学森是否收到聘书抑或婉拒聘任，此后详情不明。

直到三年后的1944年，清华再次作出聘任钱学森为航空研究所教授的决定。11月29日，叶企孙致函梅贻琦称，正在加州理工学院访学的周培源建议再次给钱学森发一份聘书。梅贻琦在来函上批示：“照办。卅四年二月起待遇，查前△函再增加教授四六○元。”

庄前鼎看到梅贻琦的批示后极为高兴，在旁边批复称：“甚好，请校中电聘尽复并航函送聘书。”随即，经梅贻琦签署聘书底稿后正式制作了一份聘书，寄给周培源转交钱学森。

1945年4月1日，周培源致函梅贻琦反馈说：

曾与冯·卡门先生谈及钱君返清华事，渠甚为赞同，并表示希望学校方面能给渠一机会施展其抱负，钱君本人当然亦愿回校服务，惟渠拟于欧洲战事结束后往英国住些时候，故一時不能回国，因此渠暂不拟将应聘书寄回，暂由受业妥为保存。

当时，二战已近尾声，钱学森由导师冯·卡门选定为美国国防部陆军航空兵科学咨询团成员，正在办理前往欧洲考察手续。待钱学森结束考察回到美国后，却又另有重用，清华第二次聘任未能实现。

1947年3月，年仅36岁的钱学森晋升为麻省理工学院历史上首位中国籍教授。是年暑期，他回国探亲之际前往北平访问叙旧，其间借住清华教授叶企孙家中。8月18日，梅贻琦设宴为钱学森接风洗尘，席间谈笑风生。26日，钱学森应邀在清华同方部作“工程科学”报告，梅贻琦亲自参加了报告会。

新中国成立后，钱学森和夫人蒋英准备回国之际，因被疑为共产党人受到美国政府迫害。直到1955年，在周恩来总理的直接干预下，于是年10月1日回到祖国。

（摘自《档案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