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形神论审美观念
2019-07-13南京林业大学艺术设计学院210037
(南京林业大学艺术设计学院 210037)
一、魏晋南北朝时代文化背景
东汉末年宦官专权,魏晋南北朝时期中国政权更迭频繁,长期的分裂割据,迫使魏晋时期涌现大量思想家,《晋书 阮籍传》载:“籍本有济世志”但因为战乱频繁,于是“籍由是不与世事,遂酣饮为常。”由此可见,当时的文人墨客对政治皇权失望,开始掀起“越名教而任自然”的社会风向。魏晋思想文化趋向多元化,佛教开始传入,魏晋玄学逐渐兴起。
提到魏晋玄学,不得不让人们想起“竹林七贤”。他们隐居山林,崇尚老庄之学,他们放荡不羁,蔑视礼法,辛弃疾词提及他们:“纶巾羽扇颠倒,又似竹林狂”,他们的遭遇对后世产生巨大影响。“而艺术乃构成他们选择的一个极为重要的方面”,“游心于寂寞以无为贵”是嵇康曾提出的观点,在他看来“浊酒一杯,弹琴一曲,志愿毕矣。”在艺术中,文人士大夫寄托了他们的人生的乐趣和最高的志愿,进而展现出一种与自然融为一体的超越境界。”“艺术的本质是人的本质力量的感性显现。”正是在这种顺乎自然以为治的思想文化观念下,魏晋南北朝时期,楷书真正出现,人物画走向历史巅峰,开始深入研究形与神的关系,魏晋时期形神论审美逐渐走入人们视野。
二、“六朝三杰”的“气韵”与“神似”
提到“六朝三杰”是指中国绘画史上东晋的顾恺之,南朝的陆探微以及南朝张僧繇三位大家。
“六朝三杰”的画作根本性质就为“神”的韵味,其画作无一不注重内在精神本质的相似。北宋苏轼谈到“形”与“神”有“论画以形似,见于儿童邻”之说,欧阳修也谈到“过去的画在于传神而非画形”。可见中国绘画史中,传神论是十分重要的。
中国山水画中有“青绿山水”与“金碧山水”之说,更是追求用笔行云流水,气韵生动。
(一)顾恺之《洛神赋图》的艺术创造
顾恺之,字长康,曾被人称为三绝:画绝、文绝和痴绝。其著作《洛神赋图》,为中国早期绘画开创了新的途径。
《洛神赋图》全卷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描绘了曹植行至洛水之滨,含情脉脉地看洛神,“翩若惊鸿,宛若游龙”。第二部分,曹植与洛神交谈,表明爱意,洛神感动,情谊缠绵,一派欢乐喜气。第三部分,曹植目送洛神驾车离开,两人依依不舍,曹植想要去追赶洛神,但是洛神早已不见踪影。画卷中贯穿荡气回肠的绵绵深情,以及曹植与洛神人神殊途,可望而不可即的无限怅惘之情。
《洛神赋》情兼雅苑,卓尔不群,诗人用抽象的文字描绘了自己只能“造情想象”,百转千回,正如曹植的人生。东晋顾恺之以形写神,“人大于山,水不容泛”,体现了早期山水画的特点。多人物多场景的画面,顾恺之通过描绘众人“凝神”之景,众人皆望向曹植,将主人公进行放大。云水山树等景物的错落变化,背景丰富,抽象变形,同时兼顾通景,揭示出《洛神赋》的神话向。
(二)“秀骨清像”陆探微
陆探微,南朝刘宋时期画家,作品多为当时名人之像以及佛教图像,可惜的是,陆探微的作品没有一幅能完整保存到今天。谢赫曾评价陆探微,称其画:“穷理尽性,事绝言象。包前孕后,古今独立……故屈标第一等。”
而在魏晋时期,玄学影响下的审美观念,陆探微画作中人物“形”多呈现消瘦之态,所以他画的人物多被人们形容为“骨骼秀丽”。其笔迹劲利,笔下人物给人一种“仰望”的距离感。
《竹林七贤与荣启期》创作者一说为顾恺之,一说为陆探微。“七贤”画以人物为主题,也穿插树木为点缀,画上的垂柳、青松、银杏、阔叶竹,只作为点缀和界隔,而突出的是“七贤”。他刻画每个人的神态特点,画龙点睛,复而不繁。无论作者是谁,“七贤”瘦削之“形”的刻画,也正是反映魏晋时期玄学影响下人物画“形”“神”特征。
(三)张僧繇“画龙点睛”之神
南朝时期的画家张僧繇,更多的是画佛和壁画为主,他多使用“笔才一二,像已应焉”的“疏体”。
据唐朝张彦远《历代名画记 张僧繇》描述:张僧繇曾经在金陵安乐寺中,绘饰四条龙在墙壁上却不画龙的眼睛。旁人问他则答道 “点之即飞去 ”。“人以为诞,固请点之。须臾,雷电破壁,一龙乘云上天。不点睛者皆在。”虽带有一定的神话色彩,但从中可体现出张僧繇画作生动传神。张僧繇善于吸收、继承、发展外来艺术。南朝时期崇尚佛教,把佛教作为“国教”来发展,随着佛教一同传入的还有绘画技法。由于“透视法”的传入,张僧繇将其仔细研究,并应用到壁画中去,发明了“凹凸花”法,因此他的作品立体感极强,使观看者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其作《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图卷》真迹已经无从得知,但唐代梁令瓒摹本任流传在世,该作技法精湛,人物栩栩如生,极具特色。
同时,在色彩问题的处理上,张僧繇曾经创出“没骨法”,为后世“青绿山水”的创建也奠定了基础。由于张僧繇在艺术修养上有着坚实的基础,他的绘画风格也十分具有个人特色,再加上他的创造力和艺术才能,使他的作品风格在唐代开始逐渐盛行,开辟了属于他的艺术领域。
三、石窟壁画发展继承
除了通过分析传世名画作品之外,还可以通过出土物和石窟壁画来认识魏晋南北朝的绘画艺术。从石窟壁画真迹可以看出,魏晋南北朝时期壁画在题材风格上仍保存着一些汉代的色彩,比如汉代常见的“四神”题材,在墓中多次出现。更具魏晋色彩的题材是七贤图和有关墓主日常生活的打场、宴饮、农耕、出行、打猎、采桑、畜牧等场面。创作手法仍离不开魏晋时期文人画艺术特色。
魏晋南北朝时期,佛教东渐。北魏前期之前,敦煌壁画还有着明显的周边外来文化的痕迹,而到了后期,魏晋画派兴起,形神论审美观念,鲜明个体风格兴起,由顾恺之,陆探微主要运用的“以形写神”更是影响整个时期的壁画艺术,对后世具有深远影响。
四、魏晋画论总结及影响
在这个战乱频繁的时期,文学、哲学、思想、绘画均涌现出大量丰富的文化资料。而关于魏晋画论中“形”与“神”的研究,《文心雕龙》中曾经提及“易受于思,言受于意”是指一篇文章的主旨受构思的影响,而我们的言语同时又受到文章想表达的主旨的制约。刘勰认为只有通过“神”的思考,才能表达出自己心之所想,可见“神”的重要性。这种辩证关系,在魏晋画论中“形”“神”的关系同样适用。无论是顾恺之“以形写神”还是陆探微“秀骨清像”亦或者是张僧繇的“画龙点睛”无外乎是画家对“神”的追求。顾恺之还认为:“凡画,人最难”同时也认为:“是知乎存鉴戒者图画也。”将自己的创作经验提升到伦理道德之中。
魏晋南北朝时期,佛教玄学兴起流行,形神论审美观念贯穿了中国历史,人物画走兽画发展完善,山水画技法也开辟新的途径,“气韵”与“神似”的研究进入大众的视野,体现出魏晋批判理论,展示了我们中国绘画的艺术境界和审美方向,同时,有力地推动中国美术史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