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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和可爱的你(连载三)

2019-07-12翘摇

飞魔幻A 2019年4期
关键词:四哥室友

新浪微博:@翘摇大帅比

前情提要:得知楚昭昭家庭遭遇的穆际云对她产生了不一样的看法,了解了她的无助、坚强,也开始尽自己所能的去帮助她。

夜里,楚昭昭醒来时发现已经十点过一刻,距离上班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她一下子慌了,抓起衣服就往云烟府邸赶。

匆忙化了妆,到休息室时,楚昭昭看到邱四哥拿着一个厚红包,身旁围着几个服务员叽里咕噜地说话。

邱四哥把红包一撕开,里面的人民币露出冰山一角,身旁的人就发出一阵惊叹:“出手这么大方啊!”

邱四哥得意扬扬地甩了甩这沓钱,对大家说:“散了啊散了啊,该干吗干吗去。”

他回头看到了楚昭昭,又对她招招手:“你过来。”

楚昭昭走过去,邱四哥立马把钱扬到她面前:“知道这是谁给的红包吗?”

楚昭昭说:“不知道。”

邱四哥嘴里叼了一支烟,说:“赵……就是Cindy给的,她如今发达了,不来上班了,还不忘四哥提携,发了个大红包。”

楚昭昭又摆出了她那副似懂非懂的模样。

邱四哥捏着钱在她眼前扇:“我跟你说了,维持客源!如何才能把客人发展成‘稳定客源?任何交易都求一个双方得利对不?在咱们这种地方,售酒小姐从客人那里得到提成,而客人又得到了什么?酒在哪里不可以买?为什么非得在你这里买?因为在咱们这样的场所,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是最稳定的纽扣!你看看人家Cindy,跟了王总飞黄腾达了,班也不来上了,以后就等着吃香的喝辣的,瞧着羡慕不?”

楚昭昭低声说:“羡慕。”

嘴里说着“羡慕”,眼里却没有一丝艳羡之意,邱四哥知道楚昭昭又在敷衍他,也懒得跟她多说:“穆少他们在楼上,刚刚专门叫你过去。别说四哥不帮你,看看Cindy,自己看着办。”

楚昭昭上楼的时候,一直在想邱四哥的话。可一想到那人是穆际云,她就觉得面前是万丈深渊。

她也可以扭头就走,不再与穆际云来往下去,但那两晚上的收入让她尝到了甜头。欲罢不能。

还是B14,那个熟悉的地方。穆际云坐在一群人中总是最显眼的,他穿着白衬衣,领子已经扯开一大截,乱糟糟地贴在胸肌上。他夾着烟的那只手顺着搭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睛,身边的人在跟他耳语,他便时不时点点头。身旁一阵阵的欢声笑语。不过这次大概换了一批人,除了段骁,楚昭昭一个也没见过,一共只三个男人,还有两个女人挽着段骁和其中一个陌生男人。

穆际云见楚昭昭来了,熟稔地招手:“过来。”

还是那道熟悉的声音,还是那个熟悉的人。但此刻,穆际云的脸和邱四哥的话一直在她脑海里乱窜、冲撞、重叠。

穆际云让楚昭昭坐在自己身边,说 :“你们都有女伴,我也找一个。”

“呸!你这是作弊!”段骁来的次数多,认识楚昭昭,于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她就是个挂!”

穆际云笑了笑,不再理他,对服务员说:“老样子,五瓶路易十三,记在她单子上。”

服务员正要走,段骁又跳了起来:“别介!”他是对楚昭昭说的,“美女,我今儿个给你开七瓶,过来陪我怎么样?”他说话的时候挑了挑眉,极不正经,大家都当他开玩笑。

可楚昭昭认真思考起来。她是卖酒的,不是卖身的,今天客人能在你这里买酒,明儿来个嘴甜的,客人就转身了,反正酒都是一样的,价格也是一样的,干吗非得认着一个人的酒买?卖酒的,就是一锤子买卖,与其考虑把客人握在自己手里,不如先赚了眼前这一笔再说。

于是,楚昭昭对服务员说:“七瓶,麻烦了。”声音笃定,没有一丝犹豫。

大家一下子哄笑起来,数段骁笑得最欢,一把就推开了身旁的女伴,恨不得隔着桌子把楚昭昭捞到自己身边。

楚昭昭低头往段骁走去,借着余光看了穆际云一眼。他双手杵在膝头,支撑着上半身,盯着楚昭昭,舌尖顶着腮,偶尔嚅动一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楚昭昭发现,当对象换了以后,她还是能努力讨客人欢心的。段骁喝酒,她就给他倒酒,给他递水果。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帮忙摇骰子就跟中邪了一样,点数怎么烂怎么来。或许这就叫“手气”。

当她第三次摇了个乱七八糟的点数出来后,段骁不敢置信地捏了捏楚昭昭的下巴道:“你换了个人吗?”

这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把楚昭昭吓了一跳,好像段骁要撕下她的面具一般,立马弹开老远。楚昭昭这个反应让段骁觉得没面子,没等她说什么,段骁就挥了挥手:“你还是去陪穆老师吧,没劲儿。”

却闻对面穆际云冷笑了一声,明显不悦。

段骁自个儿点了支烟,自己随便摇了个骰子都比楚昭昭摇得好。于是,他只能挥挥手说:“行了行了,你去忙你的吧。”

楚昭昭缓缓地站起来,往外面走,经过穆际云时,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得,这下把客人得罪了。楚昭昭恹恹地下楼,有些不知所措。

邱四哥见到她,乐开了花儿:“可以呀你,今天卖出去七瓶路易十三,照这个速度下去,这个月的销售冠军就是你了。”

休息室的门把音乐声隔在了外面,安静了许多。

楚昭昭清楚地感觉到耳边一阵嗡嗡响,心跳的频率也有些不对劲,胸口一阵阵发闷。

“四哥,能把账给我结了吗?我有点不舒服,想回去休息了。”

楚昭昭今晚这个成绩,邱四哥当然愿意放她走,二话不熟就结了现。楚昭昭去更衣室换了身衣服,连妆都没力气卸。

她一走出云烟府邸的大门,发现灯红酒绿的街区有一股与之不和谐的静谧。仔细一看,原来是下雪了。

来来往往的红男绿女似乎都没有给这初雪足够的注意力,他们顶多拿手机拍个照发条朋友圈。楚昭昭可能是这条街上唯一一个静静欣赏在路灯的光影下翩翩起舞的雪花的人。

这条酒吧街奢靡豪华,一辆接一辆的豪车让人应接不暇,可楚昭昭找不到真实感。是今晚的雪,让她第一次愿意在这里多驻足一刻。

直到,楚昭昭打了个喷嚏。看来是真的病了,还看什么雪呀。

楚昭昭摸了摸包,发现自己今天晚上醒得晚,出门太急,口罩、围巾和手套都忘记带了。她搓了搓手,揣进兜里,往公交站走去。

夹着雪的寒风可不是忽悠人的,那不是剪刀,简直就是砍刀,一股股的要把人脖子割下来似的。楚昭昭一路打着喷嚏走到了公交车站,脸、脖子冻得通红,双脚也僵硬了,车还总不来,她只能不停地跺脚。后来跺脚都不管用了,就开始原地蹦跳。

楚昭昭蹦得正欢,一辆黑色轿车进入了她的视野,并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她之所以能这么快认出这辆车,是因为她今天上午才坐过。楚昭昭立马收敛了,端端正正地站在路边。

这里路况复杂,车辆通常都开得很慢。穆际云的车缓缓通过楚昭昭面前时,她确定穆际云看了她一眼,眼神不复早上那般清明,给楚昭昭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紧接着,车顺畅地驶过,没有任何要停留的意思。楚昭昭自嘲地一笑,人与人之间的待遇差别也太大了吧。

第三章    我帮你做

楚昭昭真的病了,回去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病情加重,嗓子疼得说不出话来。去了医院才知道,原来这几天全城流感,来势汹洶,医院都挤满了人。

这一周的课楚昭昭都请假了,为了不传染给室友,她也没住寝室,回了自己的小屋。唯一不知道她病了的,可能就是家人了。

楚明明打电话来的时候,语气兴奋,隔着电话都手舞足蹈:“姐姐!下周我同学生日请我去啦,你的那件白色羽绒服借我穿好不好?”

楚昭昭一听她要出门,急道:“你出门一定要注意安全,离那些桌子椅子远点,千万别磕着碰着了知道吗?”

楚明明生病后就是个玻璃人,真的是一点都不能伤着,哪怕只是被划一个小口子,也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早些时候,楚爸爸楚妈妈也想过不让女儿出门最安全,可到底是花一样的年纪,真把她关在家,到时候没病死,倒是先抑郁了。所以,楚明明偶尔也会有一次出门玩的机会。

“知道啦。”楚明明说,“我同学说她爸妈把刀具都收了起来,还在桌子角上包了棉布,不会受伤啦。还有一件事,姐姐,我想借你那件白色羽绒服穿。”

楚昭昭沉默了片刻,说:“那件衣服已经穿四年了,而且有点大,姐姐给你买一件新衣服吧。”

“不用不用,我就喜欢那件衣服!”楚明明说,“爸妈都说我穿那件衣服好看,姐姐,你觉得我穿那件衣服好不好看?”

“你穿什么都好看。”

“那就这么说定啦!”

虽然楚明明不要新衣服,可楚昭昭想着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了,也该存点钱给楚明明买新衣服了,就开始盘算着挤点余钱出来。

周五早上,穆际云的课,楚昭昭的流感已经痊愈,却依然没去上课。

人一旦松懈下来,就很难调整回状态。或许是这段时间因为楚明明的事情神经绷得太紧了,也可能楚昭昭自知在穆际云面前有个不可说的秘密,总之,她名正言顺地请了假,在寝室里睡了一上午。

室友们下课回来后给她带了一杯热奶茶。

“昭昭,今天穆老师问起你了。”秦舒月说。

“什么?!”楚昭昭一听穆际云就条件反射性地坐了起来,“他问我什么了?”

甘甜一边看书,一边说:“你紧张什么呀,班长帮你说了,请假条也给他了,穆老师就是问问你病得严重不严重。”

楚昭昭松了口气,又倒回床上。

“我就是感慨,果然好学生就是不一样啊。”秦舒月咬着笔,漫不经心地说,“穆老师教了我们几年,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问学生情况呢。以前别人请假,他也只是看一眼请假条就算了,唯独今天……”

寝室里很安静,楚昭昭面对墙壁躺着,背影看起来好像睡着了一般,实际上却盯着墙壁,没有说话。

“月月,你今天的笔记呢?借我看一下。”

幸好甘甜及时打断了秦舒月的话,不然楚昭昭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装睡下去。

第二天,楚昭昭就是再懒,也不能继续闲着了。华灯初上,楚昭昭准时到云烟府邸上班,在休息室化妆。

楚昭昭每次都会花上一个多小时化妆,出来时大厅里已经有不少客人了。她游走在客人之间,有年轻的,也有中年的,有来调情的,也有纯粹地喝酒的。有几桌的酒瓶子空了,楚昭昭上前推销,忙活一阵下来,只卖了几千元钱的酒。

楚昭昭突然就觉得没什么意思,跟穆际云开的单子比起来,这些简直就是蚊子肉。但她似乎把穆际云得罪了。

楚昭昭又不太确定,说得罪,应该算不上吧?

当时那样的环境,大家都在开玩笑,他或许没有放在心上。

心里想着这事,楚昭昭频频走神,注意力始终在门口。

后来,穆际云真的如她所愿出现了。与他同行的人,有的楚昭昭见过,有的没见过,但总归都是一个朋友圈子的。他们轻车熟路地上了二楼,有服务员领着,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楚昭昭不动声色地跟在他们后面上了二楼,却在拐角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万一那天人家真的不高兴了呢?那她现在过去岂不是自讨没趣?

算了,自讨没趣就自讨没趣,还是赚钱重要。这样想着,楚昭昭就迈腿走了过去。

没想到,仅仅是犹豫了几分钟就被人抢占了先机。她看到一个和她同样装扮的售酒小姐Sara在他们那桌,半撑着桌子,身姿诱人,正在推销酒水。

这下,楚昭昭确实是自讨没趣了。她灰溜溜地下了楼,继续在大厅里溜达。

心情低落,加上刚刚病愈的身体,不到夜里一点楚昭昭就感觉乏力,去休息室坐了一会儿。

休息室里还有其他服务员和工作人员,大家都各玩各的手机,贫于交流,整个屋子静悄悄的。

有其他人进来了,楚昭昭也没在意,在一旁闭着眼睛小憩。

直到有人叫她。

楚昭昭也不确定是不是叫她,毕竟那人只是在旁边“嘿”了一声。

睁开眼后,楚昭昭看到刚刚穆际云他们那桌的售酒小姐Sara坐在她面前,一边补妆,一边说:“你跟楼上B14那桌人认识吗?”

Sara在生活中是个万人迷,晚上来这里上班也混得风生水起。前几天她听说Linda在楼上那桌捞着大生意了,开了两次五瓶路易十三,还有一次开了七瓶。到底是不菲的收入,Sara也心痒痒,今天便见机抢在了所有人前面。

可这桌人,好像不太爱搭理她,她好说歹说,做东的胖子就开了两瓶人马头意思意思。这桌人怎么看也不是抠门的,后来Sara去前台一看,他们又点了好酒,却没记在任何人的单子上。人家就是乐得清净。

这会儿在休息室遇见Linda了,Sara就想,该不会因为他们认识才专门照顾她生意吧?可楚昭昭说不是,不认识。Sara更好奇了,她放下口红,坐到楚昭昭旁边,亲热地挽住她的手:“听说你在他们那里开大单子了,怎么做到的?传授传授呗!”

楚昭昭认真地说:“我……就直接开口。”

“哈?”Sara惊诧地张大了嘴,“就直接让人家买那么多瓶?”

楚昭昭点头。

看她的神态,实在不像撒谎。Sara不着痕迹地放开了楚昭昭的手,又挪回原来的椅子上,继续补妆。

拍了拍粉底后,她又從镜子底下看了一眼楚昭昭。这么贪得无厌,怪不得留不住回头客。这么一想,Sara觉得自己只卖出去两瓶人马头也不算丢脸了。

夜里三点,云烟府邸的客人陆陆续续离开。穆际云那一桌离开的时候,楚昭昭正在吧台结账。她一回头,就看见Sara热情地送他们出去。耳边音乐嘈杂,听不见门口的人说了什么,她就看见穆际云朝Sara点了点头,又笑着在段骁耳边说了句话,段骁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楚昭昭不由得叹了口气。瞧吧,买谁的酒不是酒,人家Sara服务还周到一些,一回头谁还记得你这个什么都不会的人。

说到底都是自己作的,如果他不是穆际云,怎么也不会让到嘴的肥肉飞了。楚昭昭发现自己在钱这件事上真的很没有原则,怕跟老师太多纠缠就把人作走,完了又心疼钱……

穆际云他们走了不久,楚昭昭也到了下班的时间。这个点没有公交了,也不可能走回家,所以楚昭昭每次都是走一段路再打车,这样能省一点钱。

走过这条酒吧街,就是这个区的商圈。夜里的街道虽然比白天空,但还有许多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开着,比自己住的地方安全得多。

楚昭昭走过一家服装店,玻璃橱窗里的新款是一件牛角扣大衣,粉红色的扣子,粉红色帽子,袖子上还有一只憨萌的熊。楚昭昭自动把塑料模特的脸想象成楚明明的脸,这么一看,可不得了了,太可爱了!

楚明明比楚昭昭漂亮许多,她有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和尖尖的下巴,即便这几年没穿过什么漂亮衣服,也不能掩盖她的美,从到现在还有男生坚持给她送东西就可以知道她的魅力。

楚昭昭对着橱窗哈了口气,在上面画了个圈。等着啊,姐姐来带你回家。

回去睡了一晚上,楚昭昭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回家去了。

她两周没回家楚明明就开始念叨,从昨天下午便开始催她早点回家。楚昭昭这几天手头紧,什么也没给楚明明买,空着手回了家。

一打开门,头顶“砰”的一声炸开,一堆彩条纷纷扬扬地飘下来。楚明明抱着一个盒子从门后面蹦出来:“当当当当!祝宇宙第一大美女楚昭昭生日快乐!”

楚昭昭抹了抹眼睛,接过楚明明手里的盒子,淡定地说:“一会儿记得把地扫干净。”

楚明明有点遗憾:“姐姐,你怎么一点都不惊喜嘛!”

楚昭昭抱着盒子,慢悠悠地走到客厅里,坐下来伸直腿,把盒子放腿上,打开一看,里面是张没有裱过的素描。

眼睛还是那双眼睛,鼻子还是那个鼻子,五官,脸型都是楚昭昭,可她觉得画里的自己漂亮多了。

“喜欢吗?”楚明明一脸期待地问。

楚家是没有余钱给她报课外班的,所以她休学的这两年一直在自学画画。一个本就聪明的女孩,又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学习,进步速度便很惊人。

“我在你眼里这么好看吗?”楚昭昭举起画,透过阳光,纸张上闪着细微的金光。

“对呀。”楚明明依偎在楚昭昭身边道,“这张画我画了好久。等明年,我送你一张油画好不好?”

“好。”

此刻,楚爸爸楚妈妈正在厨房忙活。今天是楚昭昭的生日,他们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了只鸡,又拿出亲戚送的松茸,给楚昭昭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

饭后,楚明明去洗澡了,楚妈妈收拾厨房,楚昭昭本想去帮忙,却被楚国华一把拉住。楚国华晚饭时喝了点酒,此时脸红到了脖子,看样子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楚昭昭坐到楚国华面前,问:“爸,怎么了?”

楚国华弓着背,粗糙的手掌撑着脑门儿,一看就是干惯了粗活的人。

楚爸爸楚妈妈都不是文化人,干不了精细活。楚妈妈一开始在酒店里当清洁工,后来经理见她做事细致,干了这么多年一直没出错,就让她做了个小主管,手底下管着几十个清洁工。楚国华则一直在打零工,有活儿的时候就四处奔波,没活儿的时候只能在家附近做点小活儿。这样的家庭,虽然不富裕,但养一个孩子温饱还是不成问题的,养两个孩子就捉襟见肘了,偏偏其中一个还得了个富贵病。

楚国华的手掌顺着额头,抚了抚头顶的头发。他抬起头吸了几口气,眼眶微红,问道:“昭昭,你怨爸妈吗?”

楚昭昭感觉像喝了一大口老陈醋,酸得她说不出话来。半晌后,她扬起嘴角,说道:“我怨你们做什么,爸你喝多了。”

楚国华只是揉扯着自己的头发,声音不成调,喑哑地说:“是我们没考虑你的感受,对不起……对不起啊……”

“爸,我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你别想太多了。”

“昭昭……”

父女俩沉重的话题在楚明明出来的时候戛然而止。楚明明头发吹得半干,乱糟糟地散着,她看到楚国华精神不好,便坐到他身边,双手搭上他的肩道:“爸爸,我给您按摩。”

楚国华笑了起来,眼角的褶子比树枝还粗糙:“臭丫头,赶紧去把头发吹干,一会儿该感冒了。”

在家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楚昭昭又该回学校上课了。

周五早上,她和室友去食堂吃了饭,随后一人买了杯豆浆,一边走一边喝。路上,楚昭昭的手机响了几下。她加的一个兼职群里有人问 :“今天中午!月亮湾,力加健身房发传单,四十元钱一个小时,午饭高峰期发两个小时,有没有人?!”

这条消息连续发了三遍,看来比较急,楚昭昭看到了立马就私聊那个人:“我有时间。”

那个人回她:“好,等下通知你。”

楚昭昭立马对室友说:“一会儿下课不跟你们去图书馆了,我去发传单。”

“这么冷的天?!你疯了!”甘甜惊呼道,“你知道今天多少度吗?!”

楚昭昭干笑道:“发传单又不是什么力气活。”

“今天室外已经零下了啊,昭昭。”秦舒月也帮忙劝她,但是语气柔和得多,“要不你就别出去了吧,要是缺钱,我先借点给你,不着急还的。”

“对啊,真的太冷了,别出去了。”另一个平时话不多的室友也说,“你流感才好,别回头又生病了。”

“真的没关系啦。”楚昭昭说,“反正我也閑不住的。”

楚昭昭这时候后悔一下子把自己发传单的事情说出去了,早知道就随便编一个理由,也好过还要口干舌燥地说服室友。

这几个室友们平时似乎并不过多地关注楚昭昭的生活,实际也是在维护她的自尊心,并不代表她们不关心她。平时楚昭昭的辛苦她们都看在眼里,所以今天得知她要出去发传单,再也掩饰不住心疼了。直到上课铃打响,几个室友才闭上了试图劝说楚昭昭的嘴。

穆际云来上课,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突然,甘甜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声问楚昭昭:“你最近缺钱,是不是因为穆老师搞黄了你的奖学金?”

这话不仅楚昭昭听到了,身旁另外两个室友也听到了。还不等楚昭昭回答,她们三个就达成了思想上的一致。

“嗯,一定是他。”

讲台上的穆际云看到底下几个女生嘀嘀咕咕的,心下不悦,正想用眼神提醒提醒她们。谁知道自己没甩出眼刀子,却被三个女生整整齐齐地瞪了一眼。整齐划一,铿锵有力。

见状,穆际云皱了皱眉,莫名其妙。

下课后,穆际云直接回了办公室。

大四学生的毕业选题结果已经出来了,他登录学校内网看了一眼选他的学生名单,心里大致预估了一下工作量就关了网页。他拿上车钥匙,起身——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他又坐下来打开网页,仔细地看了看。

选择他的学生名单里,确实没有楚昭昭。穆际云叹了口气,这小丫头,还挺记仇的。

穆际云离开办公室,去开了个教研会,结束时已经快一点了。回家路上,外公突然打来电话,让他过去吃晚饭,下午一起下下棋。

外公家在另一个方向,穆际云立马掉头。掉头的时候,一辆车卡在他前面,他只能等那辆车慢慢挪出去。

等待的间隙,他往车外看了一眼。一个穿着枣红色大衣的女生,裹了厚厚一层围巾,正在风雪里发传单。雪天行人并不多,来往匆匆,几乎一出了店门就直接上车,或者在地下停车场就开走了,所以大多数时候她只能站在雪地里望着面前的空气。有人经过时,她就伸出那双冻红的手递出一张传单。

穆际云记得,楚昭昭有一双漂亮的手。他没有特意观察过,只是有一次楚昭昭上黑板做题,葱段般的手指捏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字。字迹行云流水,那纤纤十指更夺人眼球。可现在,那双“上帝的杰作”被寒风冻得红肿。

楚昭昭掂量了一下手里的传单,心想幸好老板厚道,按小时算不按分量算,不然这个天气她就算在这儿发一整天,也挣不了几块钱。这么来看,其实她也挺轻松的,站几个小时就能挣到好几天的饭钱,不过就是冷了点。时间过得也挺快的,还有几分钟就结束了,八十块到手。

正想着,面前又出现了一道身影,楚昭昭立马抽出一张传单递过去:“新店开张,办卡五折,了解……穆老师?”

穆际云看着她,久久地沉默,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昭昭又说:“穆老师,有什么事吗?”

穆际云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几秒后,拿走了她手里的传单:“去我车里待着吧,我帮你发。”

楚昭昭有点反应不过来:“啊?”

穆际云说:“这么冷的天,你还要站多久?”

楚昭昭可算反应过来了,心里更慌:“不用不用!我时间已经到了,下班了。”

穆际云点点头:“那你去把传单退了,我送你回学校。”

楚昭昭又是一头雾水:“啊?”

“啊什么啊?”

“没什么……”

“还不快去?”

“哦。”

直到坐上穆际云的车,楚昭昭都觉得晕乎乎的。穆际云……居然……第二次……主动……送她回学校。这就是一个“天生怕老师星人”的特质,莫名其妙就坐上了人家的车。

“下个月期末考,你要考几门?”穆际云突然问道。

“啊?哦,要考试的只有专业选修课。”楚昭昭认真地答复。

“嗯,那就不忙。”穆际云自言自语一般嘀咕了一句,又说,“广播电大那边要做一个演播室管理系统,同时承载的数据访问量很小,美工方面没有特别要求,就是做给老师用的,一万二,有兴趣吗?”

一听到“一万二”,楚昭昭简直两眼放光,回道:“可以啊!”

穆际云笑了笑,别过头看窗外,转进南大校门。他说:“但是工作量说小也不小,你找个同学跟你一起做吧。”

闻言,楚昭昭的笑凝固了一半,说:“不、不用了吧,我没什么课,能做完的。”

穆际云回头看她,想责备她,又不忍心。最终,他叹了口气,好似跟自己较劲输了,说:“算了,我帮你做。”

“啊?”这是楚昭昭今天第三次惊讶。

“我不分你钱,算是对你丢掉奖学金的补偿。”

穆际云到外公家时,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外公还是住在多年前的那个旧小区里,一直舍不得搬走。大门口停着穆母的车,穆际云知道,今天这顿饭又吃不清净了。这不,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的争吵声。

穆际云站在门口抽了支烟才按门铃。阿姨来开门时,朝着他挤眉弄眼,意思是,那父女俩又在吵了。穆际云早已习惯,倒是没说什么,径直走进去坐到沙发上,拿起水果刀开始削水果。

“际云他这么好的料,不能在学校里浪费了!”

“什么叫浪费?!搞学术教学生就叫浪费?你们这些人就是钻钱眼子里了!”

这样的对话,穆际云听了上百遍,如今在他耳里就跟家里的阿姨每天报菜单一样平常。

祁红在自己父亲家里也不怎么维护贵妇形象,一只手抓着椅背,一只手指着自己父亲,看样子随时要干架一般。

“爸!際云他计算机和金融双学位,可不是为了在学校里当个计算机老师的!”

祁青树梗着脖子说道:“那他也可以去经管院当老师。”

“……”祁红憋了许久,终于掀翻了椅子。

闹出这么大动静,穆际云手里的苹果皮也没断。

“爸!这是我儿子,你能不能别管那么多?!”

“我自己的外孙我凭什么不能管?!你已经害了我一个外孙女,难道还想害我另一个外孙吗?!”

此话一出,祁红没声儿了。这是她的致命弱点。

耳根子终于清净了,穆际云也削好了一个苹果,放在桌上,说 :“妈,外公,你们吃苹果。我朋友叫我晚上去聚餐,我先走了。”

祁青树也不想跟自己女儿吵架,此刻便把话头转到了穆际云身上:“少跟你那群狐朋狗友接触,一个人民教师成天往那些乌烟瘴气的地方钻像什么样子!”

穆际云从来不担心自己会被训,因为这种时候他的亲妈总会跟他站在统一战线。

“人民教师就不是人了?就不能去喝酒了?”

这不,战火又被引回去了。穆际云捏了捏眉心,拎起外套走了出去。

今晚云烟府邸请了个选秀明星来表演,在比赛中虽没进入全国前二十名,但好歹是进了赛区前五名的,掀起了大厅里的气氛高潮。但B14的客人似乎与大堂里的人不在同一个频道,他们自顾自地喝着酒,不管下面谁在表演,他们都无动于衷。

楚昭昭没上去过,一个多小时前穆际云来的时候她就看出他的醉态了,刚刚在休息室里,还听说Sara去推销酒被赶了出来,于是楚昭昭更不敢上去招惹他们。

夜里近一点,那位明星表演完离开了云烟府邸,气氛一下子淡了下来。楚昭昭闲了下来,四处晃悠,不知不觉晃上了二楼。

但是刚进入走廊拐角处,她就看见“钱”脚步虚浮地往卫生间走去。看来是真的醉了。

楚昭昭站在过道上,见二楼客人都没叫服务,于是她就想着还是下楼算了。突然,她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循声看过去,原来是穆际云找错了卫生间,误开了清洁工储放工具的小屋子,拖把扫帚倒了一地。

楚昭昭连忙跑过去扶穆际云。一开始他很抗拒,推开了她,楚昭昭又扶上去,这下穆际云看清人,身体重心就偏在了她身上。楚昭昭扶他到一旁的长沙发坐下。

这个卫生间在最角落的地方,很少有人来,清净。

穆际云仰着头,闲散地伸着腿,许久不说话。楚昭昭在一旁站着,感觉他已经好多了,便打算离开。

她刚抬脚,就听见他说:“兔子,你叫什么名字?”

楚昭昭回头,发现他已经睁开了眼睛,迷蒙地看着她。

楚昭昭小声说:“Linda。”

穆际云没听清,问:“什么?”

楚昭昭只得走近两步,说:“我叫Linda。”

穆际云点头,同时用手指轻叩身旁的沙发空位:“坐。”

“我……还要工作。”

楚昭昭语气踌躇,充满躲闪,哪儿骗得了穆际云。可他也不戳穿她,说道:“陪客人坐一会儿不算工作吗?”

他说得好像还挺有道理的。楚昭昭坐了下来,挺直腰,双手压在膝盖上,十足的小学生坐姿。

穆际云倒是没看她了,直视着前方玻璃墙壁上映出的影子,说:“兔子,你很喜欢钱吗?”

下期精彩:楚昭昭和穆际云的感情开始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不仅屡次出手相助,甚至为了楚昭昭大打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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