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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视域下《五号屠场》的自然“废墟”书写

2019-07-12赵栢欣江南大学人文学院214000

大众文艺 2019年15期
关键词:德累斯顿屠宰场屠宰

赵栢欣 (江南大学人文学院 214000)

美国后现代派小说作家冯内古特作为后现代文学的先驱者之一,其在1969年发表的享誉文坛的翘楚之作《五号屠场》被认为是“美国后现代文学的里程碑”。在被称之为“生态环境的世纪”的21世纪,学者们愈发偏重通过文学和文化研究来审视人类和自然的关系以及包括文学艺术在内的整个人类文化。因而,涵盖“文学—环境”的生态文学视域研究模式愈发成为一种学术研究趋势。在《五号屠场》中后现代人类深陷于“技术—-工业”社会的世界观中无法自拔,人类将自己凌驾于自然界的其他生物之上,视为万物的管理者,信奉着“人类中心主义”与“人类至上”的理念,自诩为“万物灵长”,却未能担负起保护自然的责任,反而不断地破坏自然环境,超限度地肆意开采,最终酿成自然“废墟”,难以挽回。

一、战争摧毁场对自然环境的破坏

《五号屠场》是冯内古特反战主题的代表作,并以他在二战期间经历的惨绝人寰的德累斯顿大轰炸为素材,字里行间流露出自己对战争和死亡的独特看法。《五号屠场》中没有过多的战争场面描写,反而是偏重描绘战争中滑稽可笑的人物和战俘的生活,尤为重要的是对战后废墟地渲染,并将美好自然环境被战争破坏后引发的深刻思考寓于其中。在冯内古特看来,战争是谎言的“温床”,他竭力模糊战争中的敌我界限,以明确战争无关正义与邪恶,表达他对战争的憎恶和诅咒,希求人类从战争造成的自然破坏中醒悟。

人类异想天开制造的战争是摧毁自然家园的罪魁祸首,致使自然生态陷入岌岌可危的沼泽。在战争的硝烟还未抵达德累斯顿这座美丽静谧的城市时,德累斯顿同其他遭到狂轰烂炸的大城市截然相反,连打碎玻璃窗的事都没有发生过。城市的水汀快乐地嘘叫着,富有大自然赋予的缤纷色彩。即使是在被轰炸的前一刻,德累斯顿依然映照在落日的余晖里,在极具田园风光的城市中接受阳光的沐浴,自然的美好与人类静谧和谐的生活交相辉映。然而这美好的一切,在炸弹坠落的一瞬间沦为火海,全身遍体鳞伤、满目疮痍,仿佛是一个月球,呈现出凹凸不平、粗糙的表面,除了灰烬与废墟,一切化为乌有。

德累斯顿本是一座开放的城市,不设防,也没有军事工业,就是这样一座没有任何轰炸价值和意义的城市遭遇了炸弹的袭击,在人类残暴的行为和所谓“正义”的操控下,城市迷人的建筑和妖娆多姿的自然风光消失殆尽化为废墟,城市中的百姓不幸遭遇罹难,尸横遍野。冯内古特通过对德累斯顿往昔和现今自然环境的对比,嘲讽这场战争的“威力”,“这是人类的自我毁灭,一切都精心设计,所以更为彻底,没有任何动植物躲过浩劫”。在这冷淡和漠然的情绪下,凸显着如今人类与自然之间层层深入的矛盾,在冷酷的语言背后淤积着人类与自然日后“决斗”的可能性。因而,我们应当敬畏自然,不要任由自己贪婪的欲望肆意发动战争亵渎自然,否则,人类将一步步踏进毁灭其他生物与自我的深渊。

二、人类屠宰场对自然生物的戕害

“五号屠场”是小说的标题,也是毕利等美国战俘被德军关押服苦役的地下屠宰场。这里原本是为存放即将屠宰的猪而专门修建的窝棚,二者相联系,使人联想到杀人如同屠宰猪等牲畜一样,人类与动物在此处命运极其相似,不免滑稽可笑,充分体现冯内古特作品中黑色幽默的特质。屠宰场内还有几千支空挂钩,这些余留的挂钩本是为继续屠宰更多的牲畜而设置的,似乎也是为那些即将去送死的战士们所专门预留的,屠宰场便是战场的影射。因而,屠宰场的存在试图让人类醒悟,我们与动物、植物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我们都同样拥有自己选择生存和死亡的权利,自然界的所有生物本应地位平等,都应享有被尊重的权利。人类作为自然界进化得最好的生物,本该自觉担负起巩固人类与自然万物间“亲情”的责任,展示我们的生态道德与情怀。然而,人类并没有展现出我们作为“万物灵长”的风度,反倒将这称号视为“人类至上”的借口,肆意进行着我们作为主宰的杀戮,随意地屠宰万物生灵以满足自己的味蕾和享乐。人类从不考虑生态的平衡,就像要毁灭一个物种一定要赶尽杀绝一样,人与自然的关系就在人类不间断地过分索取下矛盾重重。

《五号屠场》中还提到,晚餐车上“手推车的车轴上满是死牲畜的肥油油污”,毫无疑问,人类将自己屠宰牲畜的行为看作是天经地义之事,从道义的立场上来讲,我们并没有因自己给这些动物带来的无法逃脱的痛楚和苦难表示不忍,也没有为我们侵犯了他们生存的权益而感到惭愧,这是人处于自然之中却又没有真正从心底认可自己是自然界一部分的重要原因。人类还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破坏自然、屠宰牲畜的错误,人类现有的价值观中并没有对此错误作出清晰地认识和反省。

三、工业科技场对自然资源的掠夺

在后现代社会工业化进程持续加快的时代,为满足人类日益增长的生活需求,极速大批量地生产与快速消费成为后现代人类社会生产、生活的模式。人们常常基于一种无需尊重和敬畏自然的行为方式,大肆开发和利用自然资源,不加节制地对其进行肆意的觊觎,导致地球上资源匮乏、供不应求,超负荷承载着人类的过度需求与开掘。

原本澄澈的河流变为恶臭的河沟,湛蓝的天空被工业废气罩上了一层灰褐色的迷雾,本该清新的空气弥漫着汽油和化学品的怪味。当《五号屠场》中的“我”带着两个小女孩去往老战友奥黑尔家的途中时,我们不经意间常常因留恋美景而驻足脚步,“我”需要不断地催促孩子们前进。小女孩们会因望见一条清澈见底、不含盐分的河流而兴奋难耐,也会因看见河里一条条巨大的鲤鱼而欢蹦乱跳。她们被这些简单而朴素的自然风光所吸引并无声地表达着自己对大自然的喜爱与渴求。然而,这本该随处可见的自然美景被现今的工业化社会逐渐吞噬,人们将工业废水排入河流,一条条河水成为了死去的污水,致使死去的鱼儿暴露于水面。大自然成为人们排泄的废物场,似乎已是废墟一片。即便如此,小霍华德﹒W﹒坎贝尔仍旧不思悔改地鼓动着人类对大自然的掠夺,以白种人作为大陆的拓荒者为荣,鼓励人们把沼泽里的水排干,运用于工业制造,煽动着人类大肆砍伐森林,修桥铺路,依旧不加节制地侵蚀着大自然的资源,试图拓展自己的领地,加深人与自然之间的矛盾。

科学技术是一把双刃剑,我们应当尽量发挥其最大化的优势作用。然而,人类在真正实践时却存在偏狭,人类恣意运用科技去制造危害力极强的武器,让人愈发觉醒科技的不可思议的力量原来却是毁灭。大自然却往往充当其资源的免费供应方和最终无辜的受害者。

《五号屠场》中记述了日本以珍珠港事件挑起的战争,美国飞机向日本重要的军事基地广岛投掷了一颗原子弹,这颗原子弹威力极强。如今,日本曾经被炸弹炸毁的土地仍旧寸草不生,其对自然环境的破坏极其严重。然而,人类并没有就此止步于军备竞赛的较量,反而愈演愈烈。人类仍在不懈地运用科技制造威力更具有毁灭性的科技炸弹。小说中还提及特劳特的著作《胆小的奇才》中没有良心、没有思想的机器人,它肆意而不停止地将凝固汽油投向人类生活的土地以致烧死人类,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人类在机器人治好口臭后竟然欢迎机器人到他们中间来,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人们肯定并认可了科技和机器对大自然的破坏,人们欣然愿意与机器人为伍,共同踏入了毁灭自己赖以栖居的“家园”之所。

刘文良在《范畴与方法:生态批评论》著作中谈到,“生态思想倡导天人和谐,生态文化呼吁天人和谐。人与自然的和谐,人与人的和谐,人与自身的和谐”。冯内古特以其独有的生态情怀与生态眼光的前瞻性,在《五号屠场》中融注其对自然生态的关注。自然“废墟”对整个生态平衡与和谐造成的严重后果使人类深刻体悟到关注生态和谐的重要性,以此呼吁人们尊重、保护自然,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建立和谐健康的人类与自然的生态关系,维护生态的和谐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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