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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美术家的社会责任就是创作人民艺术”
——著名油画家、美术教育家郭绍纲访谈

2019-07-11侯月祥

岭南文史 2019年2期
关键词:高志美院油画

侯月祥

郭绍纲,男,1932年生于北平昌平。中国油画家、艺术教育家,兼擅长书法。1953年毕业于北京中央美术学院绘画系,并任教于武汉中南美专。1955年由国家选派赴苏联列宾美术学院留学,专攻油画。1960年回国,任教于广州美术学院。历任广州美术学院油画系副主任、美术教育系主任、副院长(1983—1985年)、院长(1985—1992年)。代表作主要有:油画《红帽姑娘》《盐洲西虎屿》《珠江口》等;粉画《总理与画家》《留念》等;素描有《冯钢百像》、《蒲蛰龙像》等。还出版有油画选集、素描选集、油画风景写生集等,及美术教育、绘画基础著作10多种;有艺术杂文100多篇。先后在国内外举行油画、书法展50多次。曾任中国美术家协会、中国油画学会理事,广东省美协副主席。1986年起历任国家教育部艺术教育委员会第一、二、三届委员及专家讲学团成员。1992年被聘为国务院学位委员会艺术学科组成员;1995年应聘为中国书画家联谊会艺术顾问;1996年被聘为国际美术家联合会名誉副主席。1999年俄罗斯政府文化部授予普希金奖章奖状、俄罗斯列宾美术学院授予荣誉教授衔。2009年获中国文联颁发“从事新中国文艺工作六十年”荣誉证书和纪念章。2015年获第二届“广东文艺终身成就奖”。1996年2月被聘为广东省人民政府文史研究馆名誉馆员、画院名誉院长。现为中国书画家联谊会顾问。

今年3月,在广州美术学院郭绍纲教授家,我们访问了他。

“习近平总书记的讲话使我们心里更畅亮”

侯月祥(以下简称侯):郭教授您好。您是当代中国著名油画家、艺术教育家,德高望重。今年3月4日,习近平总书记看望参加全国政协十三届二次会议的文艺界社会科学界委员时,发表了重要讲话,在文艺界社科界引起强烈反响,迅速掀起学习贯彻的热潮。我们很想聆听您这位从事美术创作七十年的老一辈美术家的学习体会。

郭绍纲(以下简称郭):习近平总书记这一重要讲话高瞻远瞩,内涵深刻,理论性很强,指导意义大,是新时代中国文艺事业发展的思想指南。习近平总书记要我们坚定文化自信、把握时代脉搏、聆听时代声音、坚持与时代同步伐、以人民为中心、以精品奉献人民、用明德引领风尚。这是铿锵伟力的时代宣言,是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需要,是广大美术工作者的努力方向。习近平总书记把文艺上升到铸就民族灵魂的高度,这是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文艺理论的升华。

中国美术有着几千年的发展历史,从我们祖先原始美术的辉煌,发展到今天绚丽多彩的美术成果,构成中华民族优秀文化宝库的重要组成部分,为全人类的美术事业作出了杰出的贡献,在世界美术宝库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今天我们所从事的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是前所未有的壮丽事业,作为一位美术工作者,一定要加强学习习近平总书记的重要讲话,与时俱进,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深入广大人民群众火热的奋斗生活中,创作出更多高质量的、不愧于新时代的美术作品,记录下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千秋伟业。

“侯过先生的画像是缘分之作”

侯:郭教授,记得2018年1月16日上午,广东省人民政府文史研究馆在广东大厦三楼国际会议中心举行您的油画《侯过》捐赠仪式。当油画《侯过》投影一出现,全场即报以热烈掌声,敬佩有加。油画中的侯过目光凝重,神情坚毅,充满感染力。您能谈谈这幅成功油画的创作故事吗?

郭:从事美术创作,特别是人物画创作,成功与否,我觉得与缘分很大关系。据我所知,侯过是广东梅县人,中国同盟会会员,是中国现代林业和林业教育事业的开拓者之一。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先后任中山大学教授、广东省人民政府文史研究馆首任馆长。是省书法篆刻研究会首任主席。出版林学著作5部和诗词著作7部,是著名学者。

侯:您什么时候认识侯过老先生的?

郭:我过去只是听说侯过教授,但没见过面。大约是1972年初,广东人民艺术学院成立。有一天,原广州美院校友王楚才来访,谈到与诗人阮退之相识并请教,继说到侯过先生要出版一部诗集,在书前面要配一张侯过画像,他自谦说不能胜任,希望由我主画。我很乐意接受。开始他们给我几张侯过的照片,我说我画人物是要看真人,不只看照片。这样就联系到侯过的大儿子侯晓昌,带我去他们家。记得当时是夏天,我建议侯老坐在那里看书看报,聊聊天,自然些。我细致观察侯老的表情,他的音容笑貌、动作特征,体验他的神情气质、内心情感,揣摩他的思维逻辑。我刚刚画好头部,请他休息一下。他走过来低头细看,朗朗地笑着说了一句:“看来照相永远不能和绘画相比。”得到侯老的肯定,很受鼓舞。我用了半天基本完成了样稿,第二次继续写生。完成后,他们来人说要借去拍照片。

侯:听说后来这幅画像因保管不善弄坏了。

郭:这幅画侯老很满意,他多次让人转达谢意。可惜1974年他就去世了。这幅画他们借去后,可能缺乏保护经验,包封不好,受厨房烧柴煤烟熏影响,部分受潮弄黑了。现在捐给省文史馆的这幅画是90年代我重新画的。

侯:从油画《侯过》联想到您在苏联留学时的代表作之一《红帽姑娘》。后者2007年被评为广东美协五十年50件经典作品之一及十大影响力作品之一。两幅画在创作风格上有什么不同?

郭:那位戴红帽的女青年是列宁格勒大学朝气勃勃的大学生,是一位业余模特。当时老师就给她披了一件猎人的旧大衣,然后戴上滑雪红帽,这都是日常生活中很平常的衣饰搭配,表现那种强烈的刚刚滑雪归来的青春形象。这是一种朴素的装扮,真实感强,用侧影表现青春美。而《侯过》油画表现的是一位高级知识分子长者,知识渊博,严谨稳健,忧国忧民,在脸部和眼神上刻划,采用正面稍偏,色彩偏稳,神态安详,充满坚定、信心和期待。两者虽同是画人,但身份不同,意象有别。

“艺术道路:兴趣+刻苦”

侯:郭教授,您从事美术事业已经七十年,至今仍在艺术道路上不断探索,每天练字画画,探索精神不减当年。您的油画结构准确,色调和谐,空间感强,含意深幽,不少报刊都介绍过。我们很想听听您早年的“艺术探索”之路。

郭:人到了一定年纪都喜欢回忆,特别是回忆自己的青少年时代。我1932年出生在北京昌平农村,在天津长大。我十岁的时候,住在天津南市一个大杂院里,邻居比较复杂,多属于社会中下层人士,如理发师、牙医师、人力车夫、娃娃泥塑师、赌场看守和流动小贩等。我父亲是一位手饰师傅,专门为人打造各类银器手饰。我从小喜欢看小人书,内容有《三侠五义》《封神榜》《西游记》之类和名家小说题裁的连环画;阅读老舍几本小说及鲁迅杂文。在天津三中有两位老师,一位是初二时的王雪楼老师,一位是初三时的胡定九老师,他们对我都特别关心。王老师介绍我到图书馆借阅《悲鸿画集》,首页是徐悲鸿30岁时的作品,他的自画像深深地震动了我,知道了素描概念和重要性。胡老师介绍国画知识,表扬我的作品。初中毕业了,他们又鼓励我考北平艺专,说到那里可以见到徐悲鸿大师。1949年我真的考上北平艺专,一年后改为中央美术学院。

侯:可以说,王老师、胡老师是您美术道路上的“启蒙者”“引路人”。

郭:当时他们觉得我对美术有兴趣,有基础,是可雕之玉吧,便找机会给我讲很多画画的知识,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他们要我多写生,细致观察生活;同时要刻苦画画,要勤跑腿,多走路,到外部世界去观察,去体验,去探索,不要怕吃苦。因为“写生”就是师法自然。

侯:您的美术人生是在共和国成立以后。

郭:今年是共和国成立七十周年,也是我走上美术道路七十年。我赶上了新时代、好社会,是幸运的、幸福的。我入读中央美院后,李可染先生教白描,吴作人先生教油画,徐悲鸿指导素描教学,肖淑芳先生教水彩。由于需要,1953年我在中央美院绘画系毕业,跟随胡一川教授到武汉创办中南美专。1955—1960年,由国家选派在苏联列宁格勒(现为俄国圣彼得堡)列宾美术学院留学,专攻油画。回国后一直在广州美术学院工作。在就读期间,我极为重视实习环节,努力争取到工厂、农村和部队体验生活,写生创作。留学苏联时,每天7—9节课,多余时间都是跑美术馆、博物馆参观、临摹。那些经典画作展品不仅仅是苏联的,也有欧洲、亚洲、非洲的,也有不少中国画。那时候的心态就是希望尽量多涉猎、多接触、多入脑,带回国内慢慢“消化”。那个时候,不管行船坐车、爬山越岭,或是晨昏昼夜、阴晴雨雪,都在观察、思考自然色光的感觉和表现力,不停地素描、写生。回国任教后,同样引导学生深入生活,多画多练,描绘祖国大好河山和人民群众的高昂情怀,以画记录朝气勃勃的社会生活和人民群众奋斗不息的精神面貌。后来我把包括留苏时的所有油画素描、油画临摹的作品及回国后的作品共183幅,都捐给了学校作教学用。

侯:听说您1953年在中央美术学院的毕业创作是一幅年画《一年级新生》,被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选用于当年出版的年画发行,不久又再出版发行。后来被收入苏联出版的一本介绍中国的《年画专集》。

郭:说起《一年级新生》这幅画的创作,当时确实是颇费心机。1953年初,全班师生曾到河北满城县要庄实习,体验生活。农村小学引起了我的极大兴趣。当时共和国刚成立不久,百废待兴,千头万绪,教育为先,人才宝贵。《一年级新生》画中反映老农送小女孩见学校女教师的情况,是希望反映国家重视农村教育,实行男女平等;上学的祖辈是农民模样,环境也是在农村,意在反映国家不仅仅重视城市教育,也十分重视农村教育。同时,集中刻画五六位主要人物的各种神态、动作,反映一年级新生入学情景和整体氛围,明确主题和创意。当然,创作过程也是经过多次反复的构图、修改。这种年画形式,北方地区比较流行。因反映新社会新气象,得到较高的评价。出版后得到人生第一笔稿费,四年后又获再版稿费。这是后话。

我的体会是,从事艺术工作,首先要有兴趣,有兴趣才有实现理想的机会和动力,鼓励人们的艺术追求和进取心,紧握画笔不松手,朝前走。但光有兴趣爱好还不行,还要勤学苦练,才能不断进步。

“美术流派的形成要悉于创新”

侯:郭教授,现在人们谈到美术流派的时候,往往会联想到“岭南画派”。您对美术界如何继承和发扬“岭南画派”的传统有什么期望?

郭:“岭南画派”是中国画重要流派之一,曾经是广东画坛的一面旗帜,有过它的辉煌。创始人高剑父、高奇峰、陈树人,又称“岭南三杰”。他们主张中国画要在传统技法的基础上,融合日本和西方的技法,注重写生,反映现实生活,追求具有时代气息和地方色彩的美术。他们的艺术主张和绘画技巧在当时画坛独树一帜,影响很大,也培养了一批美术人才。现代继承和发展岭南画派艺术的著名画家有方人定、黎雄才、关山月、赵少昂、容大槐、苏卧农、李抚虹、黄独峰、黄少强等。“岭南画派”的历史地位是肯定的。岭南画派已由历史概念转变为地理概念,即岭南艺术的兴旺发展,共和国成立七十周年、改革开放四十年,为岭南艺术注入了新的基因和血液是肯定的。今天,我们拥有开展美术创作的更理想环境和条件,题材更为丰富多彩,一定可以创作出更多更具时代特色、岭南特色的美术作品。前人的传统要继承,但也要发展创新,要与时代同行,与时俱进,要创作团结人民、强国育民的美术作品,发挥艺术的强大作用,助力中华民族复兴。我认为,我们的艺术创作,首先不是去追求创什么流派,而是首先要追求服务社会、服务现实,一句话,服务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当成果出来了,人民群众认可了,历史自然会肯定。所以,我们美术工作者当前最迫切的任务就是,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深入生活,到改革创新的实践斗争中去绘画,去创作。

侯:“派”就是风格,而风格不应该有太多的条条框框束缚。只要潜心创作,作品达到一定水平,有了特色,人民群众、社会肯定了,“派”也就自然形成了。

郭:习近平总书记提出“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希望大家承担记录新时代、书写新时代、讴歌新时代的使命”。这是文艺工作的方向问题,原则问题,是文艺工作者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高度概括,我们一定要努力往这个方向奋斗。搞艺术是有社会责任的。人民美术家的社会责任就是创作人民艺术。美术界首先要扎扎实实学习,明确方向,端正态度,正本清源,守正创新,为人民,为社会,为新时代,创作精品佳作。

侯:郭教授是著名油画家,也是著名美术教育家,在美术教育方面作出了重要贡献。

郭:我是比较重视美术教育。因为美术教育并不是单纯的美术专业问题,而是关系到陶冶情操、提高素养、美化心灵和净化社会的问题,也是关系到美术事业后继有人的大问题。我还在读初三时就给失学孩子义务上美术课;在北京艺专和中央美院期间,曾办过义务小学,亦为丰台桥梁厂、北京人民印刷厂等,辅导失学儿童;曾到农业大学工会上美术课。毕业后,参与创办中南美专(广州美院前身)。20世纪六七十年代,曾到广州第一、二、三工人文化宫,到矿山、农林场义务上美术课;80年代初又受命创办美术师范系(后改为美术教育系),一直上课到1987年。担任广州美院领导后,更加重视美术教育工作。我认为,美术教育对于国家和民族的发展壮大实在太重要、太迫切了。目前,中小学美术教师仍然特别短缺,这对培养青少年不利,亟待解决。

侯:您对青年美术工作者有什么期望?

郭:任何事业都是年轻人的事业,青年就是国家的未来,人才培养十分重要。共和国成立七十年来,特别是改革开放四十年来,党和政府十分重视美术教育,教学条件越来越好,人才辈出,为经济社会发展作出了贡献。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呼唤美术人才,有志青年大有作为。青年美术工作者首先要学好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坚持“四个自信”,传承中华民族优秀绘画传统,掌握好素描、写实等基本功,深入社会实际创作,就一定能出优秀作品。我坚持强调素描的基本功,是决定青年艺术生命的重要基础。几年前,有人说电子时代“素描”已无意义了,并弱化素描与色彩的概念,那是误导青年。中国优秀的艺术传统是无价之宝,永远不能丢,要代代传承下去。同时,要去除搞花架子、浮躁气、急功近利等坏习气,端正从艺态度。我很赞赏鲁迅在《作文秘诀》中说过的话:“有真意,去粉饰,少做作,勿卖弄。”

“家庭是幸福的港湾,也是美术创作的港湾”

侯:郭教授,您和高志老师及一子两女都从事美术事业,完全是“美术之家”。2010年高志老师为纪念你们的“金婚”,专门写了一本《幸福的回忆》小册子,字字情真意切,为肺腑之言,读后令人感动。

郭:我和高志是1957年8月由和我一起学习油画专业同学袁浩介绍认识的。当时我们恋爱没有那么复杂,也不“浪漫”。我和高志确定恋爱关系也就是个把星期的事。高志当时是中央美术学院附中四年级毕业生。开始一二天袁浩有意把我们三人拉在一起画画,高志当“模特”,中午一起去学生饭堂吃饭。那几天三人一起去北海公园划过一次船,去天安门广场走了一趟,在金水桥照过像。到第六天,我大胆向高志说:“我妈妈想让我找一位像你这样的儿媳妇,您愿意吗?”我这样老土的表达让她吓了一跳,其实也吓了我自己,生怕她不同意气跑了。幸运的是高志没有被吓跑,还含情脉脉看着我,这样就算是恋爱了。半月后就确定关系,回天津见双方父母。9月,高志去重庆读四川美术学院,我们只能靠书信联系。

侯:你们当时恋爱互相间都挺真诚挺实在的呵,真情流露,润爱无声,不事张扬。

郭:我们不但恋爱是“闪电式”,连结婚也是“闪电式”。1960年7月,我从苏联回国实习,参加政治学习。当时高志还在重庆四川美院就读。我到文化部管理处开了一个临时户口介绍信,凭此信我们到重庆铜梁县派出所办理结婚登记领证手续。7月12日,当晚县文化馆馆长给我们办了一个茶话会,馆长讲话,我们表态,就算是结婚啦。第二天,馆长给我们一张单据,是茶话会购买糖果瓜子的开销。你们猜猜多少钱?6元多。就是说是一场简朴的婚礼。其实婚礼不过是一种形式,应该简洁朴素,不事奢华。我还是喜欢那句话“德从宽处积,福从俭中求”。当时我们没有“家”,“洞房”是临时的,只住了一晚招待所就搬出来了。结婚后回家,高志父母在部队,他们给高志一部旧收音机,一块抗美援朝时国家赴朝慰问团赠送的手表,给我买了一件呢子外套,这在当时已是奢华的“嫁妆”了。我个子高,穿上呢子外套,也挺“气派”的。

侯:您和高志老师都从事美术工作,可以说是“志同道合”“美术夫妻”。

郭:我和高志结婚将近六十年,应该说是幸福的。但是,她的付出也不小。高志毕业后分配到四川成都电影学校工作。1960年10月,我回到广州美院工作。1961年2月,高志也调到广州美院版画系办公室干教务工作,而且一干就是三十多年。我平时搞教学,带学生实习,下乡搞运动等,我们三个孩子都是靠她带大的,大量家务都由她干。特别是“文化大革命”中,我们的家给抄了,连大量情书都给抄走了。批判我的标语、大字报满校园。1966年10月初,我是广州美院第一个挨斗、入住“牛栏”的,胸前挂了一米大的牌子——“正牌修正主义分子”,还有40多位“牛鬼蛇神”陪斗。太多的困惑、艰辛都由她一人承担。“红卫兵”们都去大串联了,在“自己解放自己”的口号下,才得以恢复自由。改革开放后,我倾力搞教学,担任院领导职务后更是理不上家。所以,我照顾她并不多,亏欠她却很多,心里也挺内疚的。幸运的是高志相信党,相信组织,坚强宽容,任劳任怨,既搞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又处理好家事,支持我工作,有时还帮我出主意想办法,分担忧愁。我觉得,家庭对于做好工作太重要了。家庭和睦,夫妻相助,工作起来有一股使不完的劲。所以,营造良好的家庭关系很重要,特别是男同志更要勇于担当,负起责任。

侯:你们全家五口都从事美术工作,各有成就,还多次举行“家庭画展”,出版画集,这种现象很少见,社会上十分关注。能谈谈有关情况吗?

郭:高志后来虽然多从事行政工作,但她不放弃美术专业,坚持搞创作,有版画、水彩、漆画等作品参加省和广州美院的画展,漆画作品时有在广州美院学报上发表;漆画《冰上之花》1993年参加全国漆画展。我们三个子女都从事美术创作。有人误认为是我们要他们搞美术,其实不然。我和高志有一个“默契”,就是从不干预小孩的兴趣爱好,由他们自由选择。他们考广州美术学院,我都避嫌,那几年从不参与出考题、评卷及录取工作,也从不利用关系说情、“打招呼”、“走后门”。大儿子郭晨第一次考广州美院只差二分没考上,是考了三次才考上广州美院。他后来在加拿大、香港等地有了自己的美术工作室,举办个人画展。大女儿郭悦也是考了两次才被录取进广州美院。其实当初如果为他们走走“人事”也可以一次录取的。但是我和高志都觉得,作为一个共产党员、国家干部,违规违法的事绝对不能做。小女孩郭梅是一举考上广州美院,擅长油画、国画,酷爱水彩画,作品曾多次参加广州、东莞和珠海的画展。

侯:郭教授,你们家曾多次举行“家庭画展”,而且特意安排在中、小城市举办,送画到基层,很受欢迎。

郭:我历来主张搞艺术创作要下基层,要到人民群众之中去;我也主张艺术作品也要到人民群众中去,变为名副其实的“人民美术”,让人民群众欣赏、评价和“鉴定”。从2000年开始,我基本上每年都举行画展或参展,而且多数在中、小城市举办,筹备工作具体由高志负责。2007年底,广州岭南会找我商量,想邀请我举办“家庭画展”。我和高志商量,觉得社会上提倡和谐社会、和睦家庭,举办“家庭画展”很有社会意义,便答应了。2008年1月8日,“家庭画展”在广州岭南会开幕。叶选平、吴南生、朱森林、卢瑞华、黎子流、杨资元等省市老领导,98岁高寿的粤剧表演艺术家罗品超老先生,广州美术学院院长、美院老同事和省市美术界人士,亲朋好友等,共400多人出席开幕式。大家对我们全家五口的艺术追求表示赞许和肯定。这对我们鼓励很大,同时也深感党和人民的美术工作者责任重大。

侯:你们的“家庭画展”当时在很多报刊杂志上都有详细的报导,观众踊跃参观,很受欢迎,影响很大。

郭:第一次举办“家庭画展”后,不少地方来人来电邀请去展览。我们全家坐下来讨论、总结,提高美术水平。2008年2月、3月、4月,我们又在深圳、东莞等地举办了3场“家庭画展”。同时商定,在2010年(我和高志的金婚纪念)举办第二次“家庭美术巡回展”,主要在广州、东莞、江门和珠海四地举行。结果都很受欢迎,至2011年仍继续展出。我体会到,在新时代,人民群众对文化艺术的追求和鉴赏水平都越来越高,美术工作者要努力创作更多高质量、高水平的美术作品,最大限度满足他们的文化需求。这是一项崇高的社会责任和任务,我们要不懈努力,再努力。

侯:十多年来,你们先后成功举办了五届“家庭画展”,在美术史上留下动人的佳话。今后还有举办的计划吗?

郭:我们会积极努力,在适当的时候,还会举办“家庭画展”。

侯:衷心感谢郭教授和高志老师。祝你们艺术青春永驻,身体健康,家庭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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