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刚刚开始
2019-07-08黄明山
黄明山
我还在蒙昧的时候,心中就有了一个人。一切都在悄悄进行。早在我两岁的时候,便被媒妁之言系上了一根红线。
我高中毕业后回家乡当了一名民办教师。这时父母就开始催我“走丈母”。我在父母的再三催促下,乱了方寸,把饼子、点心之类的塞进提包,像是去开会似的上路了。
到了那个村庄,“丈母娘”先认出我,引我到堂屋里坐。我不能坐,否则,一坐下就不好意思再站起来。我把礼物从包里拿出来,放在八仙桌上,然后不停地踱步。她家的姊妹多,况且,那天来她家玩的女孩子也多,眼都看花了。谁是她?我实在猜不出来。“丈母娘”来了,用手一指:“那个踢毽子的。”我把目光转过去。刷——她的脸一下子红了。我不敢多看,赶紧收回视线。我又不能不看,只好装做漫不经心的样子,见缝插针地看,像画素描,看一下,在心里画一笔。她也看我。一不留神,我俩的目光就碰到一起,像触电似的,然后各自以光一样的速度拐一个弯。我想喊她的名字,可几次努力都没有成功。她一会儿端来一盘糖果,一会儿递上一本杂志,接着莞尔一笑,走开了。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那一天,她用微笑代替了交谈。
几天后,她来我家,提一袋点心过来,叫做“回拜”。全家人忙得不亦乐乎。我却不知所措,唯一做的是打开我的书柜。要知道,我的书柜是不对外开放的。怪,她也能扎进书堆里。許久,她清好一摞书,末了,又只拿一两本,对我说一句:“我借去看看。”我虽说是书呆子,但也是很慷慨的嘛!“拿去就是你的。”我想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两本书嘛。她也不推辞,把书装进提包。
我一直以为,爱情是不需要表白的,但文字例外。一天,她翻找出我的一个笔记本,上面全是一些原始记录。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我写的一首诗上:“一夜秋声落叶荒,独闻四处散菊香。堪嘉染叶唯存绿,可佩着花只喜黄。日照金苞含暖气,风摇玉体傲寒霜。诚无半点怀孤意,尽取春华富万方。”落款时间是1979年9月25日。菊是她的名字。她合上本子,喃喃地说:“误会他了。”
结婚十多年了,我依然不敢喊她的名字,一次都没有叫过。她却把我的名字喊得震天响,她的话题越来越多,谈兴也越来越浓。她说:“那年,我织了件毛衣送你,你不要,叫我哭了一夜。”呀!我是不敢要别人的东西,好心变坏事,结果伤了她的心。她又说:“那次你送我几张电影票,我不知道哪边的号是挨着你的,绞尽脑汁地选了靠边的一张,结果错了,往影剧院一坐,隔了1、2、3、4、5五个座儿。”嘿!我当时怎么就没有提示一下呢?
也许是我们之间有关爱情的话说得太少太少,现在,她想翻个个儿,从头再来。我们的初恋刚刚开始。(摘自《幸福家庭》2019年1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