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支付大战打响，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2019-07-07周夫荣

计算机应用文摘·触控 2019年3期

周夫荣

支付宝的海外之路

2018年的“双11”，孟加拉国消费者首次通过南亚最大电商平台Daraz体验了网上购物，还拿到了在电商平台之外20%的折扣。

作为全球普惠金融的发源地，孟加拉国是一个人口超过1.6亿的典型“小鲜肉之国”，人口平均年龄偏年轻。但大部分支付交易还在使用现金，数字金融服务需求强烈。2018年的“双11”前半年，孟加拉国移动支付公司bKash和蚂蚁金服合作，蚂蚁金服提供技术支持，与bKash共同打造了本地版“支付宝”。

总结起来，支付宝的海外之路经历了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打通在线全球网络，实现全球买全球卖。第二个阶段，随着中国人走出去旅游和购买，支付宝走到线下，落地到40多个国家和地区，更多服务出国的中国人。而第三个阶段是打造本地钱包（2015年2月支付宝和印度电子钱包Paytm的合作。现在，Paytm用户数从2015年的2 500万增至2017年底的超过2.5亿，目前为全球第四大电子钱包）。

为了更快更稳地扎根海外市场，支付宝在印度、泰国、菲律宾、印尼、马来西亚、巴基斯坦、孟加拉国和韩国等国家，落地了9个属于本地人的“支付宝”。

这让东南亚众多小微用户和商家像中国人和中国“码商”一样，近距离体会数字普惠及其红利。在中国，“码商”指的是通过一张二维码实现收款的小微商家。

要想取得更大的市场，落地生根，必须因地制宜。以印度为例，印度是世界上最大的黄金消费国，黄金制品不论消费还是投资，都深受当地人的喜爱。到2017年夏天，Paytm借鉴中国的“余额宝”，推出了面向印度市场的“数字黄金”。在中国，支付宝用户就算只有1元人民币也能投资余额宝，同样，印度人在手机上打开Paytm APP，只要1卢比（相当于0.1元人民币）就能投资黄金，累积到了一定重量的黄金，还能选择把实物送货上门。目前数字黄金的用户已经达到7位数。

带来价值的还是数据

而银联在移动支付的布局上则没有那么顺利。2017年3月，在银联成立十五周年之际，银联总裁时文朝发表了致辞，被外界解读为“罪己诏”。他承认银联在移动互联时代未能占到先机，问题出在“最后100米”上。他称计划在2017年5月底前实现在200万家商户、17家全国性商业银行上线二维码扫码功能。

虽然起步较晚，但凭借一些渠道和合作优势，银联逐渐加大了“拓展疆土”的步伐。

2018年11月9日，银联国际与马来西亚Axiata电信集团合作，通过电子化发卡，实现其钱包产品Boost支持银联二维码支付服务。目前新加坡、泰国和越南等地消费者，已可在移动支付客户端上绑定本地发行的银联卡，在全球银联二维码商户扫码支付。马来西亚近七成POS终端及超过九成ATM支持银联卡。2018年12月初，银联联合各大商业银行和华为、小米、三星、OPPO和魅族等主流手机厂商正式启动了银联手机POS产品首批应用试点合作。

其背后可谓用心良苦：一方面，银联利用现有的渠道优势，大力推广闪存支付。另一方面，它聚集了如华为Pay、Apple Pay、Mi Pay和三星Pay等手机品牌，形成集团合力攻击。

然而，此举和三年前推出的云闪付一样，在微信支付和支付宝支付凭借“轻骑兵”二维码到处“攻城拔寨”之际，银联的举动显得有些被动。深层原因是，银联作为一家卡组织，其存在的前提是银行和卡。因而，它始终在维护银行的利益，同时试图扩大银联卡的使用范围。然而，随着基于二维码的手机支付方式的普及，长远来看人们是否还需要银行卡是个问题。

而微信支付选择在广东、中国香港和中国澳门拓展，并推广微信钱包的双向跨境支付。微信支付的基因是《微信》在中国的社交普及性，它一度打得马云愣了神。马云曾谈起微信支付时说，微信红包一夜之间起来，确实一度“打得我们满地找牙”，然而他还称，冷静下来想，社交媒体可能真的不会为公司带来价值，能带来价值的还是数据。

的确，在海外，微信支付的社交红利仍然只能在出境华人群体中产生作用。有专家称，社交产品的出海面临着文化、使用习惯以及本土社交网络等阻碍。

支付寶支付和微信支付的不同，从其投资路径即可见一斑。阿里巴巴投资了电商和支付服务提供商Paytm，收购了覆盖东南亚的新加坡电商Lazada。在东南亚的金融科技方面，它与泰国的Ascend Money、菲律宾的Mynt、印度尼西亚的Emtek、新加坡的M-Daq和马来西亚的TNG等大公司达成了交易。蚂蚁金服在全球的投资还有总部在美国的Moneygram和韩国的Kakao Pay。

而腾讯则全资收购泰国最大门户网站Sanook Online，并将其改名为腾讯（泰国）。此外，腾讯投资了1 900万美元，与另一家泰国数字内容平台Ookbee宣布共同成立一家全新的数字内容公司OokbeeU，专注于提供由用户生成的原创内容。

可见，无论对于腾讯还是阿里巴巴，东南亚市场都是一个重点。阿里巴巴的侧重点是在电商和普惠金融，腾讯的侧重点则在内容领域。

而事实上，这三家公司除了国内同行外，海外支付一直还面临着本土同行的虎视眈眈。例如，自2014年推出Apple Pay系统以来，苹果一直在努力增加其电子钱包的使用率。这让海外支付大战的硝烟更加弥漫。

用本地钱包本地化

纵观过去三四十年，中国企业“走出去”经过了三个阶段：1.0时代以贴牌代工为主，以成衣和家电行业为主，主要代表区域是珠三角；2.0时代是在全球投资并购，买入国外公司，比如海尔、联想；而到了3.0时代，“本地合作伙伴+技术输出”的赋能模式开始出现，在本地寻找愿景一致、最熟悉当地情况的合作伙伴，再把企业在中国试验下的成熟技术和商业模式带到当地，形成一种生态。

在海外支付领域，这个趋势依然可见。而生态赋能最重要的核心是技术输出。

蚂蚁国际事业部资深专家吴晖表示，起初，在印度支付宝面临本地钱包团队的经验不足。他举例称，有一次在项目确定开始的会议中，他提出双方需要确定一个项目经理。对方CEO说，公司从来都没有项目经理。后来，其看着会议中的Paytm人员，指着一个员工说“你就是项目经理了”。

印度员工多不习惯做资料存档，很多产品需求，往往就是一句口头描述，或者一封email。时间长了，整个产品需求没法系统性地说清楚。支付宝只好从最基础的描述产品文档格式开始，手把手教他们的产品经理。

过去两年，支付宝分批驻扎印度。两年下来，每个人护照上几乎每页纸都盖满了戳。吴晖把这个团队叫做“黄埔军队”，这个团队的技术人员也一直是不断进进出出的状态：有人中途加进来，有人中途被调派到其他国家，新人进来，熟悉情况，积攒经验，包括跨文化交流的经验，等成长起来以后，就可以再到其他国家去做技术输出。“后来这个团队的同学中，一些人是从美西、美东的明星科技公司回到中国，很多人没想到，他们很快就带着中国人自己的技术，过上一种更为全球化的，疯狂的生活。2018年印度，2019年泰国，2020年菲律宾……”

吴晖回忆称，最近一次去Paytm总部，一进去，发现公司大厅像“火车票售票大厅”，一堆人在排队等待面试。这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三年前，他第一次去Paytm，连门牌号都找不到；而两年前，这家公司的用户还只有不到3 000万人，那时Paytm创始人Vijay的期待是未来五年内做到5 000万用户；如今，Paytm的用户数已经超过2.5亿，变成全球第四大电子錢包。

此外，支付宝等公司出海三年，遭遇的金融监管更加严格。

支付宝现在做的全球化，已经经历了三个阶段。尤其是第三个阶段，输出了自主研发能力。而竞争对手银联也在传统金融体系下，在传统美元架构和国际卡组织下拓展。微信也收购了马来西亚一家本地钱包，虽然尚未完全落地。

对外经贸大学全球化与中国现代化问题研究所所长王志民认为：“各国对金融监管不仅严格，而且对外资公司进军金融业非常敏感，百姓接受起来也有难度，而打造当地品牌的电子钱包，能推动当地数字化浪潮的进程，就能有效化解这一难题。”

对支付宝、微信和银联来说，基于自身优势的海外金融拓展还在摸索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