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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带一路”国际产能合作促进包容与可持续的工业化

2019-07-03刘艳红

经济与管理 2019年4期
关键词:基础设施一带一带一路

刘艳红

(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 公共政策研究中心,北京 102488)

一、引言

历史与现实经验均表明,工业化是人类社会实现经济增长与繁荣的必由之路,也是人类实现经济、社会与环境协同与可持续发展的必要支撑与物质基础。正是基于工业对于人类可持续发展的基础性和引领性作用,联合国在其指导未来十五年全球可持续发展的纲领性文件《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中,专门提出了旨在“促进具有包容性的可持续工业化”的总体和具体目标。即,为促进和实现包容与可持续的工业化,一要发展安全可靠、低廉普惠、可持续的区域和跨境基础设施(包括通讯设施);二要为中小工业企业提供金融、贸易等支撑,以增强其纳入产业链和对接市场的能力;三要增强科技研发投入与合作,以提升工业部门的创新能力和绿色、节能、可持续发展水平;四要通过财政、技术、政策等多种手段,帮助最不发达和发展中国家发展基础设施并提升其工业发展能力。[1]

改革开放四十年来,中国实现了持续高速的工业增长。1978—2017年,中国工业增加值从1 622亿元增加到278 228亿元,按不变价格计算,年均实际增长10.8%。多项预测表明,中国将在2020—2030年全面实现工业化,用半个世纪的时间完成西方发达国家历时两个多世纪才完成的工业化进程。改革开放的成功经验表明,中国举世瞩目的工业化成就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工业的对外开放与国际合作。工业领域是中国最早向世界开放,参与国际产业分工与合作的领域。20世纪70年代末以来,中国紧紧抓住新一轮产业革命引发的全球产业转移的历史机遇,以最优惠的政策吸引外商投资。借助外资企业的先进技术和海外市场,中国从加工制造业起步,在发展外向型经济的过程中,大大提升了自身的产业竞争力。2001年,中国通过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全面融入全球产业分工体系,中国工业在深化与世界经济的分工与合作中迅速提升整体实力,不仅成为全球最大的制造业基地,而且在众多产业领域形成了明显的比较与竞争优势。21世纪第二个十年以来,中国工业顺应国内经济结构调整的需要与世界经济格局巨变的历史潮流,进入一个引领国际发展合作、促进全球工业包容与可持续增长的新时期,即“一带一路”倡议下的国际产能合作时期。[2]

二、“一带一路”国际产能合作推动发展中国家工业合作创新

在新时期为维护全球自由贸易体系和开放型世界经济、深化区域经济合作,中国提出了“一带一路”倡议。它致力于通过联通亚欧非三大洲主要交通干道的基础设施建设,促进和增强沿线国家和地区的产业合作和投资贸易水平,在有效对接沿线国家发展需要基础之上,实现开放合作、互利共赢的区域发展。而作为新时期中国对外工业合作的一种新模式,国际产能合作既是“一带一路”倡议所着力推进的发展合作的重要目标之一,也是“一带一路”沿线基础设施建设的重要方式和有力支撑。

国际产能合作是中国工业对外开放与合作的新阶段,也是人类工业化发展进程中的一个新生事物。与传统的主要由西方工业发达国家的产业和金融资本所主导的产业转移不同,本轮国际产能合作是由中国这个世界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倡议和发起,并重点在中国与发展中国家和转轨经济体之间的产业对接与合作。从产能合作的需求侧看,一方面经过改革开放四十年的快速增长,中国总体上已进入工业化发展后期,自身经济面临结构调整和产业升级以转变增长方式和增强发展动能的任务,其在工业化和全球化过程中形成的巨大的优质产能,需要通过对外合作和产业链重组等方式实现转移和升级。另一方面,中国周边的多数国家仍处于工业化发展的初期或中期,迫切希望通过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和对外合作,提升其工业化水平和对接全球市场的能力。因此,中国与周边发展中国家之间通过产业合作实现互利共赢、共同发展的愿望都十分强烈,时机已经成熟。从产能合作的供给侧看,中国企业虽然在基础设施建设与装备制造等领域已经形成具有国际竞争力的优质产能,但在对外投资方面则起步较晚、缺乏国际经验;从产能合作的主要对象国看,与中国开展产能合作意愿和需求最为强烈的“一轴两翼”国家①,主要是工业和金融基础相对薄弱、经贸合作国际经验较为欠缺的发展中国家与经济转轨国家[3]。而相对于贸易和工程建设等传统合作方式,产能合作不仅合作链条更为复杂,而且对交通、通讯、能源等基础设施“硬件”和法律、制度、政策等基础设施“软件”的要求也高得多。因此,尽管国际产能合作具有十分广阔的合作前景,但其对配套基础设施和制度政策环境等方面有更高的要求,以及发展中国家投资合作经验与能力相对不足的现状,决定了这一轮主要发生在发展中国家之间的产能合作,是一次机遇与挑战并存的工业合作创新。

三、“一带一路”国际产能合作为包容与可持续工业发展贡献“中国方案”

为应对此轮创新性工业合作可能面临的各种挑战,中国将国际产能合作与共建“一带一路”倡议相结合,从机制设计、设施联通、平台建设、金融支持和科技合作五大方面着力,构建了一个投资贸易与产能合作的公共服务体系。这个具有区域性公共物品属性的服务体系不仅为推动中国产业“走出去”,提高自身工业对外开放水平与质量,提供了系统性支撑;而且为新形势下引领区域和全球工业发展合作,特别是贯彻落实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所确立的包容与可持续的工业发展目标贡献了“中国方案”。

(一)顶层设计与规划对接,构建机制化的产能合作新模式

国际产能合作是中国在把握工业发展客观规律基础上,基于自身工业化发展面临结构调整与转型升级的现实需要,与发展中国家和新兴经济体加速推进工业化与城市化提供合作机遇,而作出的一次顺势而为的战略构想。为将这一战略构想转化为现实,中国在尊重工业发展与合作规律的基础上,根据自身产业优势,以及潜在合作伙伴的发展需要,在对外合作的重点产业、重点区域、重点领域等方面作出了前瞻性和全局性的规划部署,并在“共商、共建、共享”的原则基础上谋求合作伙伴的响应与对接,通过顶层设计和规划对接方式,构建了机制化的国际产能合作模式。将产能合作纳入机制化合作轨道,实现制度层面的“软联通”,是中国为此轮创新型工业合作提供的制度性公共物品。

从国内层面看,为推动和引导中国企业以产业合作的新方式“走出去”,中国政府通过顶层设计规划、地方贯彻落实、部门与行业配套支持相结合的方式,构建了一个“一带一路”产能合作的总体布局和多层次推进机制。从顶层设计方面看,中国政府于2015年先后发布《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和《关于推进国际产能和装备制造合作的指导意见》(简称《指导意见》)两个指导“一带一路”和产能合作的纲领性文件,并将其纳入《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十三五规划》《中国制造2025》等中长期经济和产业发展规划,着力构建“六廊六路多国多港”的“一带一路”主体合作框架和“基础设施合作为先导、冶金建材合作为延伸、装备制造合作为重心、金融服务合作为支撑、人才科技合作为纽带”的“五位一体”的国际产能合作模式。[4]从地方层面看,各省市自治区结合自身的发展规划、区位优势与产业特色制定对接“一带一路”与产能合作的实施方案与行动计划,着力于推动地方企业成为“走出去”参与国际产能合作、探索合作模式创新的主体力量。[5]同时,为加强政府部门与行业组织对境外投资与产能合作的政策支持与服务支撑,除根据《指导意见》出台投资、外贸、财税、金融、科技、环保等方面的支持和保障性政策,对中国企业境外投资提供业务指导和行业规范外,还着力构建部门、地方、使馆、企业、金融机构、行业协会“六位一体”的跨部门协同机制,强化对投资与产能合作的服务支撑。在相关部门引导下,电力、石化、建材、汽车、工程机械、纺织、钢铁、有色、通信、轻工、矿业、建筑业等十多个行业成立了国际产能合作企业联盟,致力于在加强企业间的横向联合、跨行业合作、促进政企协作、产融结合等方面发挥引导和综合性服务作用。

从国际方面看,中国通过与有关国家或多边组织签订多双边经贸与产能合作协议等方式,构建机制化的发展合作模式。截至2019年4月,中国已与126个国家和29个国际组织签署174份合作文件,参与共建“一带一路”的国家已从亚欧大陆延伸至非洲、拉美和南太平洋等区域。中国还同哈萨克斯坦、埃及、埃塞俄比亚、巴西等40多个国家签署了双边产能合作文件,围绕“一轴两翼”部署,构建同东盟、非盟、欧盟、中东欧与拉共体等区域组织的多边产能合作或第三方市场合作机制。这些合作机制除了从投资贸易便利化与投资者权益保障等方面强化多双边制度与政策支撑之外,还着力于与沿线国家在发展战略与规划上实现对接,以量身定制的方式,直接推动了一批对当地工业发展具有重要意义的重大产能合作项目的实施。[6]

(二)联通跨境基础设施,促进贸易投资与产业合作

交通、能源与通讯等基础设施是工业发展的前提条件。中国改革开放的实践经验表明,基础设施建设在推进中国工业化进程和城乡、区域经济一体化发展方面,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而广大发展中国家相对薄弱的基础设施,则已成为制约其发展工业和贸易、纳入全球产业分工体系的主要瓶颈。[7]正是基于基础设施对于工业发展与跨区域合作的基础性作用,联合国《2030可持续发展议程》将“发展安全可靠、低廉普惠、可持续的区域和跨境基础设施”作为建设包容与可持续工业化的首要目标。为落实这一议程目标,中国在进一步完善自身基础设施网络的基础之上,创造性地提出了以跨境基础设施建设为先导,推动和增强区域产业合作和经济联通的“一带一路”倡议。[8]

为构建和加强“一带一路”沿线基础设施联通,中国提出了“六廊六路多国多港”的主体合作与建设框架。“六廊”是指新亚欧大陆桥、中蒙俄、中国-中亚-西亚、中国-中南半岛、中巴和孟中印缅六大国际经济合作走廊。“六路”指铁路、公路、航运、航空、管道和空间综合信息网络六大基础设施的互联互通。“多国”是指一批先期合作国家。“多港”是指一批确保海上运输通道安全、强化海上合作的重要港口和节点城市。[9]五年多来,随着一批重点基建项目的完成,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陆上、海上、天上、网上四位一体的互联互通网络已初具规模,其对区域乃至全球贸易投资和产业合作的拉动作用已开始显现。

世界银行的多项预测研究表明,“一带一路”基础设施建设将显著降低货物的国际运输时间和贸易成本,进而提升沿线国家的贸易水平。根据测算,如果沿线基础设施规划全部实现,则全球货物平均国际运输时间可降低1.2%~2.5%,“一带一路”经济体之间的平均货物运输时间可降低1.7%和3.2%,而六大经济走廊的运输时间降幅更为显著,如中国-中亚-西亚经济走廊的运输时间降幅可达12%。因缩短运输时间带来的全球和“一带一路”经济体之间的贸易成本降幅则分别可达1.1%~2.2%和1.5%~2.8%。[10]如果在改善“硬联通”的同时,通关速度等“软联通”水平得以同步改善,则欧亚大陆贸易时间的缩短幅度可达7.4%~10.9%,贸易规模可提升2.5%~4.1%,那些与“一带一路”基础设施链接更为直接,与全球或区域产业链融合程度更高、对运输时间更为敏感的产业将从设施联通中获益最大。[11]鉴于亚洲与欧洲之间的贸易规模占到全球贸易总规模的1/4以上,亚欧贸易规模的提升也将对全球贸易增长发挥重要拉动作用。

从沿线国家与中国的贸易水平看,设施联通不仅有效提升了中国与沿线国家的贸易规模,而且显著提高了后者对华出口增速,间接拉动了沿线国家的产业发展和经济增长。据商务部统计,2018年,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货物贸易进出口总额达到1.3万亿美元,占当年中国外贸总额的27.4%;同比增长16.3%,比同期中国外贸增速高3.7个百分点。2018年在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贸易合作中,中国对沿线国家出口7 047亿美元,同比增长10.9%;自沿线国家进口5 631亿美元,同比增长23.9%,自沿线国家进口增速连续第二年超过出口增速(图 1)[12]。

图1 2011—2018年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进出口额及增速

得益于跨境基础设施的建设与完善,中国与沿线国家的投资与产业合作水平也得以大幅提升。统计数据显示,2013—2018年,中国企业对沿线国家直接投资累计超过900亿美元,年均增长5.2%;在沿线国家新签对外承包工程合同额超过6 000亿美元,年均增长11.9%。[13]上述统计数据较大程度上印证了世界银行的一项预测研究结果,即基础设施的改善与交通运输成本的下降,可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增加近5%的外商直接投资。中国在沿线国家投资基础设施建设,能有力带动中国在当地的制造业和服务业投资;基建合同金额增加10%,可使中国在当地的直接投资增加7%,第二和第三年直接投资的增幅可进一步提高到11%和16%。[14]

(三)合作区建设为中小企业参与产能合作提供重要平台

联合国相关研究表明,中小企业不仅在工业化进程初期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而且为全球提供一半以上的就业机会。[15]在中国,经济特区和产业园区建设不仅是中国不断探索深化经济体制改革、提高对外开放质量的重要方式,也是中国工业承接境外产业转移、培育本土中小企业发展,进而推动产业集聚升级和区域发展的重要平台与途径。从产业发展角度看,园区内的外资与本土企业通过产业分工合作可以形成生产上的协作优势、产能上的规模优势,并借助园区内龙头企业的示范带动效应、品牌效应等,大大提升相关产业在国内外市场上的竞争力。从区域发展角度看,由产业集群形成的“块状经济”对当地经济社会发展形成极大的辐射和带动效应,成为推动中国城镇化和城乡一体化进程的重要力量。

正是基于园区模式在承接国际产业转移、推动境外投资者本土化融合,本土中小企业集群化发展,以及区域经济发展等方面所取得的成功经验,境外经济贸易合作区建设也成为中国企业和产业“走出去”的重要方式。自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以来,境外经贸合作与产业园区建设,在经历企业自主发展、国家统筹指导的两个发展阶段后,在“一带一路”倡议与国际产能合作的有力推动下,迎来了快速和多元化发展的新时期(见表1)。

表1 中国境外经贸合作区发展情况(2015—2018年)

统计数据表明,无论在园区和企业数量还是投资与纳税规模上,“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均已成为我国境外经贸合作区建设的重点区域。截至2018年9月,中国在境外兴建经贸合作区累计达113个,入区企业4 663家,累计投资额达366.3亿美元,上缴东道国税费30.8亿美元。其中,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兴建的经贸合作区82个,占境外经贸区总量的73%;入区企业4 098家,占入区企业总数的88%;累计投资额305亿美元,占累计投资总额的83%;上缴东道国税费22亿美元,占税费总额的71%。[16]从园区的地理分布情况看,境外经贸合作区虽在“一带一路”六大经济走廊均有分布,但主要集中在亚欧大陆(见图2)。亚洲的经贸合作区主要集中在东南亚,而欧洲主要集中在中东欧地区,在地理上呈现“大分散、小集中”的分布特征。[17]从园区所涉及的产业范围看,虽然涵盖的产业领域较为广泛,但沿线国家具有相对优势的农林、矿产等资源开发与轻纺、五金机械、建材等劳动密集型产业占据了较大的比重,体现出产能合作双方优势互补的显著特征(见表2)[18-19]。

图2 “一带一路”沿线接受中国海外投资排名前十位的国家

与基础设施建设和大型产业投资项目相比,经贸合作区在国际产能合作中发挥着独特的平台作用。这种独特性表现为,它主要以境内外的中小企业为服务对象,致力于为其开展投资与贸易合作,实现互利共赢提供“平台式公共产品”,因而无论在推动中国的中小企业“抱团出海”,还是带动东道国与第三国的企业融入全球产业分工体系,促进工业包容性与可持续增长方面都具有不可忽视的重要价值。这种“平台式公共产品”的积极作用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通过双边扶持与优惠政策降低企业投资经营成本。自2006年以来,中国政府为推进境外经贸合作区建设,制定出台了大量支持性政策,例如对通过中国商务部认证的境外合作区在基础设施建设方面给予30%的财政补贴;对于建区或入区中方企业在项目审批、外汇管理、出口退税等方面实施优化或简化措施。[19]与此同时,东道国通常也出台相应的优惠政策以提高对境外投资者的吸引力。以越南龙江工业园为例,入园企业从有营业收入之年起,享受为期15年的所得税率优惠(正常税率为25%,优惠税率为10%),其中自盈利之年起4年免税;后续9年在优惠税率基础上减半。本国不能生产且构成企业固定资产的设备免进口税;用于生产的原材料、物资、零部件免进口税5年。园区内的加工出口企业享受出口税收优惠。[20]二是通过集约化的园区配套设施与服务提升企业服务的水平与效率。三是通过发挥园区在产业合作方面的集聚和规模效应,提升相关产业的本土化生产与协作能力、与国际市场的对接能力以及在国内外市场上的竞争优势。

表2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级境外合作区一览

(四)多元开放金融合作,破解区域发展金融瓶颈

资金缺口和金融瓶颈不仅是制约经济欠发达国家基础设施建设和产业发展的重要因素,也是阻碍其吸引境外投资与产业合作的重要原因。多项预测研究表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每年面临数千亿至万亿美元以上的基础设施投资需求[21-22],但基础设施项目所特有的大投资、长周期、低回报特征,以及沿线国家相对落后的金融系统造成了投资需求与供给之间的巨大缺口。为此,向非洲、内陆等发展中国家提供财政、技术支持以促进其开发具有较强抵御灾害能力的基础设施便成为联合国可持续工业化发展目标的重要内容。为破解沿线国家基础设施投资与产业合作的金融瓶颈,中国从提升金融机构海外服务能力和金融市场开放,促进区域金融体制和资源对接等四个方面入手,致力于打造一个多元和开放的区域金融合作与支撑系统。具体表现为:

第一,深化金融机构改革创新,提升对境外投资与产业合作的金融服务与支撑能力。截至2018年底,已有11家中资银行在近30个沿线国家建立了76家一级机构,海外金融服务的范围涵盖信贷、担保、债券承销、并购重组、支持清算等方面。[23]据相关统计,国家开发银行、进出口银行,以及五大国有商业银行支持沿线国家投资项目已超过3 000项,贷款金额超过1.5万亿美元。[24]截至2018年底,中国出口信用保险公司累计支持中国企业向“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出口和投资超过6 000亿美元。

第二,提高资本市场对外开放,拓宽“一带一路”投资与产能合作项目融资渠道。2016年以来,中国不断提高债券市场对外开放程度。截至2018年底,面向境外机构投资者的熊猫债发行规模已达2 000亿人民币,其中面向沿线国家和企业的发行规模超过650亿元。2019年4月,民营企业特变电工在上交所顺利发行小公募公司债券5亿元,用于其“一带一路”项目建设及运营,这是上交所为民营企业投资“一带一路”项目提供的第一单债券融资支持工具。[25]与此同时,中国金融机构和企业利用境外债券市场为沿线项目融资的步伐也不断加快。2015年以来,中国银行已先后发行5期“一带一路”主题债券,总规模近150亿美元,发行币种达到7个,成为“一带一路”主题债券发行次数最多、规模最大、范围最广、币种最丰富的金融机构。[26]

第三,打造多边金融合作机制,促进沿线国家金融市场发展与开放。2017年5月,中国与沿线26个国家的财政部门,在北京共同签署了《“一带一路”融资指导原则》。该指导原则基于中国基础设施建设和经济发展的融资经验,从发挥政府和开发性金融引领作用、促进金融市场开放与发展、保障投资安全与可持续性等方面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构建和发展多元化融资系统、突破金融瓶颈提供了一个综合性解决方案。[27]

第四,构建多元化投融资平台,形成对“一带一路”产能合作重点项目和关键领域的金融支撑合力。2014年以来,中国先后发起成立了丝路基金、亚洲基础设施开发银行、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等投资基金和政府间金融开发机构,致力于为“一带一路”沿线基础设施建设和重点产业开发项目汇聚金融资源,形成支撑合力。自2014年11月成立以来,中国已向丝路基金累计注资超过500亿美元。四年多来,丝路基金协议投资金额已达110亿美元,其中约70%投向电力开发、基础设施建设、港口航运、高端制造等大型国际合作项目。此外,丝路基金还通过与欧洲投资基金、美国通用电气公司合作设立联合投资平台的方式,致力于开展第三方市场投资合作,推动中国的先进制造能力、西方发达国家的高端技术以及沿线发展中国家的发展需求有效对接,实现三方共赢的包容与可持续增长。[28]中国还先后设立投资取向更为明确的中拉、中非、中哈、中巴等多双边产能合作基金,基金总规模达到1300亿美元。2015年底中国发起成立亚洲基础设施银行以来,成员国已扩展至93个。截至2018年底,该行已累计批准35个融资项目,涵盖13个国家,贷款75亿美元,带动其他投资近400亿美元。

(五)科技合作与协同创新,引领沿线国家跨越式发展

科技进步是人类由农业社会走向工业文明的重要驱动力量。任何一个国家的工业发展都离不开科学技术的支撑。中国工业化的成功经验表明,对于工业后发国家来说,加强与先进国家的科技交流与创新合作是实现借力发展,甚至“弯道超车”的重要途径。进入21世纪以来,信息技术的重大突破,不仅深刻改变了全球产业发展的格局和经济增长的动力,而且为发展中国家搭上信息科技的快车,实现跨越式发展提供了难得的历史机遇。[29]在此背景下,配合“一带一路”和国际产能合作倡议的提出,中国在对外科技合作方面迈出主动布局的历史性步伐,[30]致力于通过构建“一带一路”科技合作与协同创新机制和平台,为沿线发展中国家和转轨国家提升工业化水平与可持续发展能力提供“科技型公共物品”。

2016年9月,科技部等四部委联合制定《推进“一带一路”建设科技创新合作专项规划》,提出要全面发挥科技创新合作对“一带一路”建设的支撑引领作用,到21世纪中叶建成“一带一路”创新共同体的战略目标;并根据沿线国家的合作需求,明确包括农业、能源、交通、信息通信、资源、环境、海洋、先进制造、新材料、航空航天、医药健康、防灾减灾等在内的12个科技合作重点领域,和包括密切科技人文交流合作、加强国家实验室、技术示范基地、技术转移中心等平台建设、以科技合作支撑重大工程建设、共建特色科技园区、强化合作研究等五个方面的重点任务。2017年5月,中国在首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上,宣布启动“一带一路”科技创新行动计划,围绕科技人文交流、共建联合实验室、科技园区合作、技术转移四个方面的重点合作内容作出进一步部署。

五年多来,沿线国家科技创新合作取得显著进展,沿线国家科技创新能力提升、基础设施等重大工程建设、信息化与产业化融合发展等方面的效果已开始显现。主要表现为:第一,中国加快构建与“一带一路”国家科技合作机制,与沿线国家签署了46个科技合作协定。继中非、中国-东盟科技伙伴计划后,又先后开启中国-南亚科技伙伴计划、中国-上合组织科技伙伴计划、中国-金砖国家科技创新合作框架计划、中国-拉美科技伙伴计划、中国-阿拉伯国家科技伙伴计划,基本实现了对发展中国家的全覆盖。第二,中国与沿线国家间的科技人文交流规模和质量大幅提升。据科技部统计,科技创新行动计划已累计培训海外学员2 100余人,培养硕博士1 800多名。[31]2013年以来,中科院启动“发展中国家科教拓展工程”,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培养各类专业技术人才逾5 000人。据教育部统计,2017年,在中国高校学习的外国留学生人数达48.9万人,其中“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留学生31.7万人,已占外国留学生总数的近2/3。[32]第三,联合研究、科技成果转化与技术转移等平台建设取得重要进展。2018年11月,中国科学院牵头与4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科研机构、大学和国际组织共同发起成立首个综合性国际科技组织——“一带一路”国际科学组织联盟(ANSO)。在亚洲、非洲和南美等地区创建了10个海外科教中心。与沿线国家开展了20多个科技园区合作项目;与东盟、南亚、阿拉伯国家、中亚、中东欧共建5个国家级区域技术转移平台。倡导成立了丝绸之路高科技园区联盟,致力于构建覆盖中国与沿线国家高科技园区间的技术转移协作网络与合作对接平台。第四,中国先进技术在沿线国家工程建设、生态保护及民生等领域广泛运用,极大提升了当地基础设施水平、信息化水平及可持续支撑产业发展能力。截至2018年,中国自主研制的全球卫星导航系统——北斗系统,已在3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交通运输、土地规划、精细农业等社会民生领域得到广泛应用;中国的信息通讯技术已支持“一带一路”沿线12个国家建成34条跨境陆地光缆和6条海上光缆,极大提升了沿线国家间的通信和网络化水平;中国的高铁技术、陆上复杂常规油气田勘探开发技术、发电技术和超特高压输变电技术等实现与沿线30多个国家的有效对接。

(作者感谢黄雪涛对本文数据处理提供的帮助。)

注释:

①“一轴两翼”合作布局是我国根据合作意愿和产业互补性确定的开展国际产能合作的重点国家和地区,以周边重点国家为“主轴”,以非洲、中东和中东欧重点国家为“西翼”,以拉美重点国家为“东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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