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民间枕顶图案艺术解析

都晓晓, 吴 聪

(中原工学院 服装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7)

枕头是床上用品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与人亲密接触的器物，而枕顶绣是枕头中最具审美价值的部分，是人们抒发情感的重要载体，具有较好的装饰功能。文中以江南大学民间服饰传习馆馆藏枕顶为研究的实物基础，以图案为切入点，探讨枕顶图案的构图、色彩、工艺及其蕴含的民俗文化内涵。

1 传统民间枕顶图案艺术概述

目前，中国发现的最早的枕头是湖北省江陵市楚国墓中出土的木头枕，但早在先秦文献中就已有枕头的记载[1]。枕头作为人们日常使用的卧具之一，与人的关系十分密切[2]。根据不同历史时期人们社会文化、审美取向、生活习惯的不同，枕顶的造型、工艺、材质等也有所改变。由于地理气候和民俗文化的差异，不同地区枕头的材质、工艺、造型等亦有所差异。中国普遍使用织物枕头，有的地区还使用竹枕、木枕、瓷枕、藤枕等，其中使用枕顶绣的主要是织物枕。枕顶绣又叫枕顶花，是指枕头两端的图画[3]。枕顶都是成对出现，或者图形相对称，或者内容相对应，可以说枕顶绣是“枕头文化”中民俗含量最大、最有艺术价值的部分[4]。由于枕顶绣受限于枕头的造型和功能，使其形成了不同于其他绣品的特点，即基本固定的图案大小和灵活的构图形式。

传统服饰图案不是简单模拟自然物象的外形，而是以舍形取义的方式进行概述，且以吉祥纹样为主，传达一定的社会文化信息和人的审美情感[5]。枕顶图案类似于服饰纹样，其内容丰富、题材广泛，有花草虫鱼、飞禽走兽，还有戏曲人物、文字符号等。对江南大学民间服饰传习馆馆藏枕顶的图案进行统计，可知枕顶绣图案从内容上可分为植物、动物、人物、文字、器物、几何6大类[6]，具体如图1所示。

中华民族是一个善于以图表意的民族[7]，枕顶图案的纹样取材和组合形式皆体现了中国传统纹样“图必有意，意必吉祥”的特点。例如仙鹤与寿桃的组合用于祝愿老人长寿，猫和蝴蝶寓意多福多寿，鱼戏莲花、蝶恋花和凤穿牡丹寓意夫妻恩爱，瓶花组合寓意平安富贵。由不同纹样构成的枕顶图案，是人们避祸祈福心理的外化表现，凝聚了人们对生活中美好事物的向往、对大自然的热爱，以及绣女丰富的内心情感。枕顶不仅是美化居住环境的装饰品，而且与中国民俗艺术相表征，在不同时间、空间表达不同的吉祥寓意。

图1 枕顶图案分类Fig.1 Occipital pattern classification

2 传统民间枕顶的构图形式

中华民族传统文化崇尚吉祥、喜庆、圆满、幸福和稳定[8]，这一理念反映在枕顶图案上，表现为追求饱满、对称、平衡的构图[9]。枕顶的形状以枕头的造型为基础，如长方形枕头的枕顶一般为长方形或正方形，圆柱形枕头的枕顶则为圆形。枕顶以成对的形式依附于枕头上，且枕顶图案内容相呼应、构图相对，又有好事成双、平衡中庸之意[10]。通过对江南大学民间服饰传习馆馆藏枕顶的整理分析，发现传统民间枕顶构图大致可分为3类。

2.1 中心式构图

中心式构图，是指将主体物放置在画面中心进行构图。此构图方式的特点在于画面主体明确、突出，而除主体之外的其他形象作为点缀，给人丰满、饱和、圆润的视觉美感。枕顶中心式构图如图2所示。中心式构图在枕顶图案中较为常用， 有一目了然的视觉效果。 这种构图形式展现了民间艺术大胆、直接的特点。

图2 中心式构图Fig.2 Central composition

2.2 散点式构图

枕顶散点式构图如图3所示。散点式构图一般为两种或两种以上元素的组合，如动物纹和植物纹组合等。散点式构图没有视觉中心，使用几个元素就可以形成气象万千、灿烂华丽的视觉效果，具有很强的装饰性。散点式构图元素多以植物纹、动物纹、几何纹为主，常见于圆形和正方形枕顶，与中心式构图相比数量较少。

图3 散点式构图Fig.3 Scatter composition

2.3 综合式构图

平面构图形式可分为S式、X式、对角线式、三角式等，综合式构图是指将两种或两种以上的平面构图形式组合运用在画面设计中，是一种较自由的构图形式，可营造出类似绘画的效果。整体、变化、对称、均齐、对比、调和、重复、比例、宾主、疏密、节奏、韵律等是图案形式美的主要法则[11]。综合式构图以其构图方式的灵活性、多样性见长，可将多种构图方式的不同韵律美融入在一个完整的画面中，从而形成丰富的视觉效果。如将S式构图的韵律与三角式构图的稳定相结合。枕顶图案中的综合式构图常见于戏曲人物和建筑风景类纹样，画面一般表现一段完整的故事情节或者一片风景建筑群。采用综合构图的枕顶如图4所示。综合式构图的枕顶对绣女的艺术审美和技艺有较高要求，一般艺术水平较高，是枕顶中难得的精品，所以存世数量较少。

图4 综合构图Fig.4 Comprehensivecomposition

3 枕顶色彩搭配

枕顶作为民间艺术品，融入了绣女对大自然的细微观察和对生活的热爱，枕顶的色彩也是绣女表达不同情感和思想的途径。枕顶的色彩搭配和使用也能反映出不同的地域特点和文化特征。枕顶色彩搭配包括纹样的色彩搭配，以及枕顶纹样与底色之间的色彩搭配。

3.1 枕顶纹样的色彩搭配

对江南大学汉族民间服饰传习馆馆藏枕顶的色彩进行统计，得到枕顶应用较多的7种颜色及其之间的搭配规律，具体见表1。枕顶纹样色彩丰富，延续了中国民间的传统用色习惯：纯度高、对比强，色彩自由奔放，追求整体的艺术效果，不拘泥于纹样和色彩的细微变化，大多以填充的形式补充画面空白，给人以饱满的视觉效果。纹样配色多以自然界实物为依据，进行纯度、明度的变化，如绣制粉色的花朵，用不同明度的深粉、中粉、浅粉色表现花瓣的渐变；再如用层次丰富的淡绿、草绿、青绿、橄榄绿、墨绿表现处于不同生长阶段的树枝等，即使用色不多，画面也有很强的层次感和韵律感。

表1 枕顶纹样色彩搭配统计

Tab.1 Statistical analysis of the color collocation of pillow top pattern

、、、、、、1.、+、、、2.、+、、、、、、、1.、+、、、2.、+、、3.、+、、、、、、、、、、1.、+、、、2.、+、3.、+、、、、、、、、、、

3.2 枕顶纹样与底色之间的色彩搭配

制作枕顶时，绣女偏爱使用红、绿、蓝、黄、紫等高纯度颜色的布料作为底料，其中红色是吉祥、喜庆、如意的象征[11]；蓝色有沉着庄重之感，代表睿智和稳定，象征成熟和雅致；绿色是生机勃勃的表现，暗喻生命和希望；黄色代表富足与智慧，象征皇权和威严；紫色典雅高贵，象征神秘。虽然枕顶的底色多为高纯度色彩，但绣娘通过颜色之间明度、纯度、冷暖的对比，使纹样色彩与枕顶底色形成鲜明的视觉对比，具有强烈的装饰效果，提升观赏者整体的视觉感受。

4 传统民间枕顶图案装饰技艺

4.1 刺绣工艺

枕顶刺绣会根据所塑造纹样的形态、特点选择刺绣工艺。枕顶图案中最常见的刺绣工艺是平绣，此外钉金绣和打籽绣也常用于纹样局部。受枕顶应用方式的影响，枕顶的中心纹样一般采用精细的平绣，而边饰则线迹饱满结实，实用性强。图5为江南大学民间服饰传习馆中的蝶恋花枕顶绣片。该枕顶绣片先采用平绣工艺绣制蝴蝶的外轮廓线和一些装饰性纹样，然后在蝴蝶翅膀和身体部位采用打籽绣与平绣结合的方法，形成点、线交融的装饰效果，配合大面积的色块，使人产生丰富、律动的视觉感受。

图5 蝶恋花枕顶绣片Fig.5 Pillow embroidery of butterfly flowers

4.2 缘饰工艺

缘饰艺术在枕顶中的表现方式较丰富，其中贴边、包边的方法较为常见。缘饰既增加了边缘的层次感，又恰到好处地保护了枕顶的边缘，减少磨损，兼具了装饰和固定的作用[11]。缘饰材质大多与枕顶材料相近，有少部分则使用与枕顶不同的面料，一方面为了节省枕顶底料，一方面是为了增加一定的拼色装饰效果。

5 结 语

民间枕顶以其独特的造型、稳定的构图形式、丰富的色彩搭配和精巧的工艺技艺成为民俗艺术的代表之一。枕头的造型决定了枕顶绣几乎稳定的尺寸，但其“方寸之间，气象万千”的艺术效果，凸显其灵活的构图、丰富的色彩及多样的工艺，是民间艺术的宝贵遗产。在消费者审美意识多元化的当下，设计师可以将传统枕顶绣与产品设计有效结合，设计出既继承传统枕顶绣内涵又可以融入现代设计风格的衍生产品， 提高枕顶绣作为民艺精品的附加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