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人为本”的可持续城市建设

文图｜张振山（联合国人居署）

编者按：随着各国城市化的不断推进，目前世界上已有55%的人口居住在城市，预计到2050年将增加到68%，全球城市人口将增加25亿，其中中国将新增2.55亿。面对各国不断增长的城市人口需求和来自住房、交通、能源与基础设施等方面的严峻挑战，联合国人居署支持城市发展，推动“人人享有适当住房”及“在城市化进程中人类住区的可持续发展”等目标的实现，期望为我们的子孙规划和建设一个更美好的城市未来。

此刻的中国，正在推进人类历史上最大的城镇化进程。城市化进程中同样面临一系列难题和挑战。在《新城市议程》的战略指引下，可持续城市与人类住区该向何处去？未来中国的城市化该如何推进？带着诸多疑问，本期访谈我们邀请到联合国人居署中国项目主任张振山先生，分享国际视野下推进可持续城市化工作的探索，以及联合国人居署在中国的项目合作与实践。

1.可持续发展是联合国未来各项动议的基石。您认为，城市可持续发展的核心是什么？

经济、环境和社会是可持续发展的三个要素。如果我们不重视环境，虽然经济发展了，却可能造成城市发展的不可持续。随着经济和环境的改善，社会也应该同时向前发展，应该说平衡发展很重要，可持续发展是社会、经济、环境的协调发展。善待环境和可持续地利用环境，贯穿在联合国所有领域的工作中，联合国人居署也在积极推动“在城市化过程中的可持续性人居发展”目标的实现。

2.《新城市议程》对推动城市可持续发展与人居环境建设提出了什么要求？如何建立新型城市化发展框架？

联合国人居署中国项目主任张振山

1.《新城市议程》宣传海报

2015年联合国“人居III”大会通过了《新城市议程》，它强调“所有人的城市”，要建设更为包容、安全的城市，是关于未来住房和城市可持续发展的纲领性文件。如何规划和管理城市，促进可持续城市化的工作，《新城市议程》和《基多宣言》都提出了城市发展的未来愿景，以及我们要遵守的原则。其中重要的一条是，开放的城市要为所有人提供机会，大家都能分享城市发展的成果，在这个过程中不让任何人掉队。

从大的方向来说，《新城市议程》提出了五个方面的要求，首先是要制定国家城市政策。中国在这方面做得比较好，但是并不是所有国家都能够在城市发展方面有统一的政策支持，而把它当成是城市自己的事。其次是加强城市立法。中国把可持续发展战略纳入国家经济和社会发展的长远规划，在各方面都有规划和管理，使城市发展有法可依。第三是城市金融。城市发展和基础设施建设需要大量资金,否则城市难以发展。很多发展中国家面临缺乏投资的问题，这样会影响到国内的基础设施和住房的建设，同时也面临许多环境问题。第四是开展城市规划和设计。城市发展离不开规划和建设，城市规划是龙头，规划和设计应该以人为本，为人民提供服务。第五个方面是加强地方城市治理，推动可持续发展。

3.目前，联合国人居署在中国工作的重点领域是什么？为落实可持续发展目标和《新城市议程》在中国开展了哪些合作项目？今年有什么新的项目与计划？

联合国人居署与中国有很多年的合作了，在中国开展了一些包括水与卫生、城市应对气侯变化、减灾防灾、能力建设、可持续城市发展的项目，以此推动中国人居环境事业的发展。

2.“可持续发展目标11”宣传海报

3. 赴尼泊尔参与抗震救灾的援助活动

目前主要工作的重点是在联合国的几个框架下推进。比如说《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确立了17个可持续发展目标，目标11专门针对城市和住区发展，提出到2030年“建设包容、安全、有抵御灾害能力和可持续的城市和人类住区”的目标，这是在联合国系统内，第一次把城市作为一个整体列进目标中。目标6是关于水和环境卫生方面的，为所有人提供水和环境卫生并对其进行可持续管理，也是人居署的重要工作。不光这两个目标，我们进行了统计分析，在17个可持续发展目标里，大概一半以上都跟城市有关系，当然有的目标不完全是人居署的工作重心，但是都是跟城市有关的，联合国人居署把自己看作城市机构，把工作重点转移到城市问题上来，通过政策研究、最佳实践等指导城市发展。

刚才我们介绍了《新城市议程》，为城市可持续发展设定新的全球标准，各国将重新思考城市规划、城市管理及城市生活。推动议程的实施有助于联合国2030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实现。另外，目标13也要求采取紧急行动应对气候变化及其影响。为应对气候变化，各国通过的《巴黎协定》成为全球气候行动的路线图；在日本仙台召开的联合国国际防灾会议等，也是我们参与的重点领域。

我们在中国开展的活动,包括召开有关城市可持续发展的国际会议、论坛、研讨会等，为大家提供交流平台，促进城市间相互学习。我们也开展了城市更新、改善城市公共空间、可持续城市规划等合作项目。今年仍然会在此基础上继续开展工作。此外，还将推动智慧城市的发展。

4.您提到了联合国人居署与武汉市合作的公共空间项目——联合国人居署“中国改善城市公共空间”试点项目，建设城市公共空间的初衷是什么？请您谈一谈项目的开展情况。

从城市公共空间的定义来讲，所有人都可以免费获得的城市空间，包括城市中的公园、街道、绿地、人行道、休闲运动场等，也包括图书馆、学校、社区活动中心和其他公共设施。城市公共空间在城市中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城市公共空间不仅是城市的一部分，而且形成了城市的特色。现在的城市有很多雷同之处，公共空间完全可以给城市提供一些标志性特色。比方说纽约的时代广场、中国的天安门广场和上海外滩，这些都是因公共空间形成的城市特色。

居民生活需要街心花园，城市里需要有一个集聚和活动的场所。人人都有权享有所在城市提供公共空间的机会。针对城市公共空间不足，设施不完善等问题，联合国把改善城市公共空间列入到可持续发展目标里。改善公共空间，特别是对妇女、儿童、老人和残疾人非常重要，要普遍提供安全、包容、无障碍、绿色的公共空间。

我们在中国武汉开展了东湖绿道项目，通过打造东湖绿道，鼓励绿色出行，将机动车纳入地下隧道通行，还路面于民，还公共空间于民。同时，还做了公共空间的评估，通过“Block by Block”社区参与公共空间项目，尝试满足社区居民需求，让他们真正参与到城市公共空间设计和规划的决策中，该项目得到了当地居民和政府的欢迎和支持，起到了很好的示范作用。

5.在公共空间项目合作的基础上，联合国人居署和武汉市政府在2018年还共同举办了“2018国际（武汉）场所营造周”，能否请您谈谈这次场所营造周产出了什么成果，给城市带来了什么？

场所营造在国外比较流行了，它是以公众参与为基础，打造街道、广场、社区等公共空间。当然，光有了空间，如果没有营造和空间设计，或是没有配套设施，绿化或赋予场所一定功能的话，场所就不存在使用价值。通过营造把公共空间利用起来是其意义所在。

我们在公共空间项目合作的基础上，与武汉市政府在2018年底共同举办了国际（武汉）场所营造周，推动社区参与公共空间营造，探讨营造更优化的公共空间。“2018国际（武汉）场所营造周”应该说开得很成功。我们邀请了国内外跟场所营造相关的专家进行交流，不是简单的讨论，同时还组织了国际规划咨询团考察、专业人员和国际学生的培训，深入到城市里做评估；讨论提出的规划方案和意见，与市民进行互动，因此效果非常好。把公共空间和场所营造结合起来，对进一步提升城市功能有很好的促进作用。

6.据了解，武汉开展了城市繁荣指数的评估工作，城市繁荣指数是怎样的指标体系？

城市繁荣项目是由联合国人居署基于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新城市议程》提出的衡量全球城市繁荣程度的标准，可对城市进行量化监测、分析诊断，为城市发展提出建议。通过不同维度，分析城市的发展情况，能够使城市更有针对性的保持自己的优势，补足自己的短板，使城市能够更加繁荣，更加可持续。

我们做了《武汉城市繁荣指数评估报告》，应该说是中国首个城市繁荣指数项目。从“以人为本”“多维度综合发展”“地区均衡繁荣”的视角对武汉城市繁荣程度进行的量化城市体检，并基于200个城市和地区的全球观测结果，为武汉可持续发展提出改善建议。

7.联合国人居署和中国城市和小城镇发展改革发展中心（CCUD）联合主办的国际城市可持续发展高层论坛已经在成都成功地举办了两届，您是否可以介绍一下高层论坛的召开情况？论坛为什么选择成都作为举办地？

人居III大会通过的《新城市议程》，需要各成员国携手落实这一城市发展的新框架。此外，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中国也在积极推进 “一带一路”建设。国际城市可持续发展高层论坛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产生，由联合国人居署、中国城市和小城镇改革发展中心和成都市政府共同主办，突出城市可持续发展合作与创新。主要是邀请“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城市来参与讨论和交流，如何更好的落实《新城市议程》和“一带一路”倡议下的国际友好合作；加强相互的信息沟通，学习可借鉴的经验。应该说，论坛汇聚了来自全球城市对可持续发展的有益探索，搭建了政府、城市、企业之间的交流对接与学习平台。

选址成都，一方面成都有意愿开展交流活动，正在实施全面开放合作战略；另外，成都处在长江经济带和“一带一路”的交汇点，正在建设西部国际门户枢纽城市，让城市更加包容和可持续发展。今年7月，我们将继续为世界城市发展搭建互联互通的交流平台，在成都举办第三届论坛。

5. 公共空间逐块构筑工作营

4. 东湖绿道成为市民钟爱的健身场所 图｜武汉市土地利用和城市空间规划研究中心

8.在联合国人居署主导的国际性会议和论坛中，从2002年即开始举办的世界城市论坛已经成为了其中最负盛名且规模最大的一项活动，最近几届论坛都是有2万多人参加的盛会。您认为世界城市论坛给世界尤其是城市带来了什么？能否介绍一下中国在世界城市论坛上的参与情况？

世界城市论坛是全球研究人居问题的重要会议，已经举办了九届，规模一年比一年大，阿联酋首都阿布扎比将于2020年2月举办第十届活动。世界城市论坛为全球关心城市发展的人提供了一个很好的交流平台，大家对共同感兴趣的城市和人居发展问题展开探讨与交流，分享经验和相互促进。

中国一直是世界城市论坛的重要和积极参与者，中国住房和城乡建设部重视论坛交流，每年都由副部长级领导率代表团参加，并发表重要演讲。

9.对于中国如何推进解决城市发展中出现的问题，营造可持续的人居环境，您有什么思考？

6. 第二届国际可持续发展高层论坛在成都举办

城市可持续发展问题，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大家普遍感觉，现在环境恶化、交通拥堵、空气污染、住房短缺、资源紧张等问题都非常严峻。城市面临的挑战太多，问题多样。如何解决城市发展中遇到的问题，城市应该根据自身的地理条件、自然资源和人文环境，制定出符合自身可持续发展的规划和行动计划，朝着绿色、宜居和低碳的方向发展。在生态建设方面，中国政府高度重视环境和生态问题，把生态发展提高到重要的议事日程上，要推动中国生态文明建设迈上新台阶。

现在全球人口有一多半住在城市。营造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宜居城市，是全球化时代城市发展的新潮流。在城市规划、基础设施、产业合作、能力建设等方面，开展以人为中心、以社区为基础的项目合作都将推动可持续城市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