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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父捞鱼

2019-06-27作者亦说

幸福 2019年16期
关键词:下河口镇姨父

作者/亦说

姨父说,泽口镇是古箭射出来的。姨父太憨厚,肚中少言辞。但他却说出了如此精彩的话,令我刮目:姨父肚里还有墨水!

泽口镇近襄河,巴掌一样大小。我总在元旦节前后,往泽口镇跑。那里,有姨父和姨妈。我肠胃没油水,去一趟,就可以混几顿带厚油水的菜吃。每次到姨父家,姨妈就吩咐姨父驾船下河捞鱼,说我读书操心,需要调养。姨妈的话,对姨父很有分量。姨父不声不响就下河了。

姨妈摸着我的头,说我聪明,好好念书,日后有好造化。我没进耳,细看姨妈,姨妈的模样是泽口镇的尖尖儿。我老为姨妈惋惜:她应该演电影,怎么托生到这鬼地方!

姨父回家时,带着一大网兜的鱼。姨妈的手巧,烹饪水平也是顶呱呱的。一管炊烟,连同啧啧的鱼香,弥漫泽口镇。我从小时候起,吃鱼就不吐鱼骨的。姨妈守在我身边,亮亮的眼睛望我把碗吃得底朝天。

久之,仿佛形成一种契约,每年的元旦节前,姨父事先就下河捞很多的鱼,姨妈又是蒸又是煮,翘首张望我的到来。其实,泽口镇一点玩头也没有,房屋凌乱,似乎是麻雀拉的屎,东一坨,西一堆。小镇低沉,头稍仰高点,会碰到屋檐的。我是冲姨妈的鱼,到泽口镇的。而姨父姨妈面对花样翻新的鱼,从来不动筷子。我纳闷:打鱼的人和做鱼的人,不吃鱼,太不可思议了。

到长大后,我才明白他们是留给我吃的。我考进武汉的高等学府,又留汉谋到一个称心的职业,混得马虎相,大概与这彻悟成为因果。但成婚大汉口,没少吃鱼,常往宴席钻空位,总觉有色有香的鱼不够味。过细一想,是差点鲜味,远不及姨妈锅铲下的鱼令我流口水。人长大了,还挑食,好吃的秉性难改。

元旦节放假几天,我便乘车往姨妈家去。姨父姨妈一见我,慌了,直直数落我事前不寄信,太突然了。姨父姨妈很早就巴望我能有朝一日成器。我不知道,落户汉口,算不算有所作为,但姨父姨妈脸上有光彩。

姨父这回没让姨妈吩咐,慌乱一阵后,就出门了。凭直觉,我就晓得他准下河撒网捕鱼去了。姨妈拎着菜篮子,要我和她到泽口镇转转。泽口镇不只是嚼咸萝卜干、大蒜头了。人们吃饭多讲究,家人围桌下箸,模样挺斯文的。两片新街,一片集贤商业区,一片文化生活区,怡然的建筑物贼亮贼亮,清爽得叫我瞠目。泽口镇的边边,小洋楼密密匝匝。只是,襄河水照例东西流向地走。

姨父傍晚满身泥星回家。他身板还扎实,不见老相。倒是姨妈老掉了门牙,脸上的血色枯成皱纹。姨妈仍然呼着我的乳名,在他眼中,我还是个孩子。我呼呼作响喝着鲜鱼汤时,姨妈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想我一定很馋相。姨妈乐得直抹眼泪,说我还是老本色。我说,鱼汤好喝,就怕喝过量,胃消受不了。姨妈就伸手给我轻轻捶背

返汉途中,我就想,下个元旦节,有天大的事,也搁一搁,再回泽口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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