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神

何田田

你有着沉重的眼神，隔着千年，仍闪烁：那份执着，那份从容，那份义无反顾。你眸子里有上古遥远的筑声，是锐利的匕首。生命凋零之时，依旧是“虽九死其犹未悔”。

第一次被你的眼神打动，是看见曾经的你意气风发，却因卫元君并无慧眼，颠沛流离数年，终定居于燕，结一挚友名曰“高渐离”。月夜与其燕市高歌，沉浸于筑声，沉醉在美酒里。你的眼神荡在酒里，浑浊快意，却时常掠过一丝不被赏识的落寞。

第二次被你的眼神打动，是在易水河畔，你与渐离长啸高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我看见你辞了渐离，带上割让之图，前往秦国。饯行之人发上指冠，你只是凝视易水泱泱，眼神深邃而坚定。

第三次，我看见你双手奉上割让之图，指节攥紧，微微发白，图尽，寒光一現，乃那把淬毒的徐氏之匕，你迅速抓住秦王衣袖，还未近其身，秦王便抽身而起，衣袖挣断。你奋力追秦王，眸中是熊熊燃烧的战意，哪知再而衰，三而竭。他拔剑砍断你的左腿，鲜血四溢。汝必以血，示汝之忠。

我不忍再视，你奋力掷出匕首，却击中了秦王所藏身的铜柱;秦王起身在你身上连刺九处，鲜血已尽……我感受不到希望，却闻你倚柱长笑：“吾必擒尔，以报燕太子知遇之恩。”而后悲叹。我转身，见你仰面，死不瞑目，眸中的光散了，那丝落寞也尽了。噫，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长啸兮成白虹。

你最后的眼神，已是遥远，于我而言，却依旧沉重而深刻。千年光阴已逝，我却依旧能感受到：那份从容与大义凛然。悲壮豪迈的英雄气节，那份执着，不辱志，那份义无反顾，“虽九死其犹未悔”。我想，你耳畔定回荡着：渐离击筑，一腔苍凉;你的眼神，荡漾易水，奔腾咆哮……

（指导老师：舒  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