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菊之恋

周树华

波斯菊是什么？花呀，一种草本花。它爱恋什么呢？

自然界的木本花大多开在春季，如桃花、梨花等。草本花大多开在夏季，如荷花、萱草等。而波斯菊，既不開在春季也不开在夏季，它开在秋季。

春去夏来，田头的蜀季花开了一茬又一茬，波斯菊不动声色;街角的凤仙花开了一串又一串，波斯菊不急不躁。秋天到了，天气转凉，树上的花儿变成了果儿，草上的花儿结出了籽儿，不见了艳丽，少了色彩。此时，已经长到半人多高的波斯菊来劲了，它开花了！只看一棵，似乎很单薄，但不失生机;如果看一群，那就是蓬蓬勃勃的一片了。它的植株细长，长到一定高度才向四周伸出枝杈;它的叶子也是细长的、碧绿的，有点像茴香叶，更易衬托花的鲜艳;它的花朵一般由八片花瓣组成，中间的花蕊大多是黄色的，娇嫩、细致，整朵花轻盈灵巧，随风摇曳。它的颜色有粉的、红的、白的等多种，缤纷艳丽。它用生命的色彩装点这缺少鲜花的秋日。

哦，波斯菊爱恋的是肃杀清冷、容易使人伤感的秋啊！

有一年暮春，一姐妹给了我一把波斯菊种子。那种子细小，上面布满毛刺。小区靠西墙有一块十来平方米的空闲地，下面埋的是建筑垃圾，土质较差，但我找不到更好的地方，只好就把这里的土翻了翻，捡了捡石块，打上垄，撒上了种子。不久，种子齐刷刷地发芽出土了，刚出土的幼苗比针粗不了多少，上面顶着两片小小的叶芽，惹人垂怜。紧接着生叶，抽茎。到秋天，它们枝头长出蓓蕾，含苞欲放了。波斯菊，一年一枯荣的草花，它没有特殊要求，没有苛刻的条件，在北方广袤的土地上，不论是高原还是平原，都可以生长、开放，只是不开花时你不容易感觉到它的存在罢了。

小时候，松花江畔姥姥家的屯子里，家家户户的院门旁都种着几簇波斯菊。因为它枝干细直，枝杈斜生，所以当地人叫它“扫帚梅”。近年我在金秋季节观赏过一些新开辟的花海，发现那构成花海的主要是波斯菊。有一年九月末去青海湖二郎剑景区，走下大巴车，在道路旁也意外地邂逅了波斯菊的笑脸，明艳动人。那可是海拔三千多米的高原啊！它们并不是笑靥如花，而是花开如美人之笑靥。我真的被感动了。波斯菊，它用瘦弱的身躯、集体的力量装点着北方单调的或黑或黄的土地。我知道，在青藏高原上同样有波斯菊盛开的情景，不过藏族同胞把它们叫作“格桑花”，含有吉祥、幸福、美丽之意，也因此格桑花成了藏族歌曲的标配：“坐上了火车去拉萨，去看那神奇的布达拉，去看那最美的格桑花呀，盛开在雪山下。”你看，高原、寒冷，种种困难都难不倒波斯菊盛开的梦想。

时间上偏向秋季也好，空间上偏向北方也罢，说到底波斯菊是喜欢这里的人们。

在枯寂的冷秋、粗狂的北方，人们穿上了比较厚实的衣衫，虽然心劲儿没有减少，但总是平静中缺少点激情，有序中缺少点波澜，单调中缺少点色彩。而你，波斯菊在此时此地开放，时令归于你，大地属于你。你给劳作的人们带来享受，你给休闲的人们带来情趣，你给游玩的人们带来欣喜。你是亲民的花，你是大众的花，你把千枝万株织就的如云霞般绚丽的锦绣铺在祖国的大地上，铺在人们的心田里。

呀，波斯菊真正爱恋的原来是勤劳朴实又不失浪漫情怀的人们啊！

波斯菊之恋，恋得真实，恋得坦诚。而人们，心灵里有了花的位置，一年四季都是欢愉的。波斯菊，我赞美你！

（编辑  思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