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国符号”在蔡国强《九级浪》个展开幕式焰火艺术中的设计与运用

杨晶

摘要：研究“中国符号”在蔡国强焰火艺术中的设计和运用。探究蔡国强《九级浪》个展开幕式焰火艺术中材料、意境和主题的设计，分析中国传统火药融入当代艺术的路径，反思“中国符号”在中西方艺术对话与交流中的影响。《九级浪》个展开幕式焰火艺术中以火药为画笔、以天空为画布、以自然为主题的设计，实现了中国传统美学意境在当下的复现。蔡国强焰火艺术中对“中国符号”的设计和运用，反映了中国当代艺术发展的历史轨迹，也体现了他立足本土化和全球化的发展新思路。

关键词：中国符号 当代艺术 焰火艺术 蔡国强

中图分类号：J0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0069 （2019） 06-0110-03

引言

作为以火药创作而蜚声中外的中国当代艺术家，蔡国强以火药为媒介，创作了一系列焰火艺术表演，如2015年泉州的《天梯》（图1），2014年北京APEC会议的焰火表演（图2）以及上海的《九级浪》个人作品展开幕式焰火，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幕式焰火作品29个“大脚印”（图3），等等。其中，《九级浪》个展开幕式焰火艺术中对“中国符号”的设计和运用，集中体现了打破中西艺术的二元对立，立足本土化和全球化，寻找到一条适合中国当代艺术发展的新出路。

一、“中国符号”与蔡国强的“焰火艺术”

“中国符号”，又被称为“中国方式”，作为中国当代艺术的一个理论话语，最早出现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栗宪庭的《艺术杂谈>中。其作为一个理论概念，是在肖丰的论文《中国方式：中国当代艺术中一个重要的文化现象》中提出的。[1]与这一概念相类似的还有“中国牌”、“春卷”、“外销瓷”、“中国地摊文化”、“唐人街文化”、“中国版本”等多种褒贬不一的称谓。[2]作为一种艺术创作概念走向国际当代艺术，“中国符号”同时也是中国当代艺术中特有的文化现象，是中国当代艺术的象征。具体而言，它是中国当代艺术家以中国元素为载体，融合西方的艺术形式与观念所创造出的艺术作品。中国元素，既包括中国传统物质精神文化，如四大发明、中药、“天人合一”哲学思想等，又包括新中国成立以来的社会文化现象，如中国社会主义红色政治景观、改革开放后的中国社会面貌等。

蔡国强是“中国符号”运用得较为成功的当代艺术家之一。他将中国的火药、中药、长城、典故、哲学思想都设计和应用进他的当代艺术作品中，图4为他在1995年威尼斯双年展上的作品《马可波罗遗忘的东西》，这是一件装置艺术作品，其创作缘由是那一年刚好是马可·波罗从泉州港出发回到威尼斯700周年。蔡国强将体现“中国符号”的泉州木制渔船、中药、人参以及中国哲学思想设计并运用到该作品之中。首先，他以海运的方式将从泉州的海港开出的渔船运到了威尼斯。到了威尼斯，在开幕式当天，蔡国强把船放进了运河，还找了两个贡多拉船夫去撑船。他坐在船上，船上装满了_一百公斤来自中国的人参。在展厅他把人参做成人参酒并分给威尼斯的观众，再把一些中药做成金、木、水、火、土五种处方的药水，并配上它们对心、肺、胃、肝、肾益处的说明，在自动贩卖机上售卖。这件作品，蔡国强解释说：“因为我是感觉马可·波罗带回了很多东方的故事去给西方说，但是东方的这种思想和哲学很难传递到西方。所以，在马可·波罗船上运去了东方的中药，这里面是还原了一种东方的思想和哲学的道理在里面。所以，我才叫作‘马可·波罗遗忘的东西，送给威尼斯马可·波罗忘带来的东西”。[3]虽然展现的是中国传统的物品和哲学思想，但在表达方式上却以当代西方装置艺术的形式，中西文化交流方式有了新的突破，不再是簡单展示中国的传统文化。同时，时间与空间的物理界限被消解了，马可·波罗搭建起的中国与威尼斯的桥梁被再次回忆起。

当然，在蔡国强的众多艺术作品中，让他出名的还是因为“玩火”。早在1984年，他就有意识地将四大发明中的火药设计进自己的艺术作品中，创作出“火药画”。1986年留学日本，他从家乡带去大量火药，继续他的火药创作，这也开启了他海外艺术发展之路，其中，1991年在日本展出的“元初火球”作品奠定了他在日本艺术界的地位。1995年移居美国纽约，他的“焰火艺术”正式敲响西方艺术的大门，凭此独特的方式展开中西方的对话与交流。过去20年，蔡国强在世界范围获得一个中国艺术家难以企及的荣耀。[4]火药是中国元素的代表，而蔡国强又是将火药融入当代艺术比较成功的艺术家，因此，研究蔡国强焰火艺术中的“中国符号”，对于深入研究“中国符号”在当代艺术中的影响具有现实意义。

二、“白天焰火”里的“中国符号”

在国际享有盛名的蔡国强，自2000年以后开始进入中国艺术的“主流”视野，除了策划官方活动的焰火表演之外，也在国内举行个人艺术展。2014年，蔡国强在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举行了题为<九级浪》的个展。该展览以保护生态为主题，以泉州的渔船和动物标本以及开幕式黄浦江的那场“白天焰火”吸引了大众的眼球。其中，开幕式的焰火艺术表演作为国内首个“白天焰火”，且从表现的方式和内涵上集中体现出“中国符号”，这也是本文以此为案例深入研究蔡国强“焰火艺术”中的“中国符号”的重要原因。

（一）火药设计为画笔：当代“焰火艺术”的传统介质

火药，源于炼丹术，后来主要用于军事上。但因其瞬间被点燃、爆破、升华，随后消失，在绽放了满天光华之后仅留下燃烧的痕迹[5]，这种爆破的瞬间性和不可控性及其震撼性，使得蔡国强将火药这种可视材料应用于艺术创作中，充分转换和借用了中国传统物质文化资源。黄浦江的这场“白天焰火”亦是如此，火药在蔡国强那里已经延展为“颜料”和“画笔”，而大地、苍穹则成为了“天然的画布”。这场“白天焰火”共分为三幕：《挽歌>（图5）、《追忆》（图6）和《慰藉》（图7）。每一幕的焰火颜色、绽放的形式都不相同。第一幕《挽歌>以浓重的漆黑、灰白、墨绿等色彩为主，在一层层瀑布般的绿色烟雾中，闪耀着星星般光点，光点未逝，又和原先未散去的黑色烟雾相交融，最终笼罩在一团黑白云雾中，好似谱写一曲人生悼歌。第二幕《追忆》-条条红、黄、蓝、绿的烟雾弯弯曲曲地向四周展开，或发散，或交错，或直冲云霄，或垂柳而下，这似乎拉开了一条2分钟的记忆隧道，细数过往记忆。特别是最后绿色的焰火在尽头绽放出玫红色的花朵，将焰火表演推向高潮，在视觉上呈现出一幅中国传统水墨画。作为压轴篇的《慰藉》，则以短促齐发的烟弹开始，伴随一发发弹雾的声响，在五彩的烟雾中炸开一朵朵橙红色的火光，随后以漫天的暖黄色垂柳坠落而下落幕，是人们对生命的希望与慰藉。[6]

（二）天空设计为画布：中国传统美学意境的复现

“意境”是中国美学的重要范畴，在中国古代诗词绘画中均可体现。情景交融、虚实相生、韵味无穷是其显著特征。这是主体与客体相统一的产物，也是情与景相交融的结合体。作为中国审美的至高境界，意境被艺术家视为生命和灵魂，在与自然景色交相融合中，自然流露其禀赋、修养、悟性、诗心等。蔡国强的这场“白天焰火”，每一幕绽放的颜色、形式都不相同，但都以天空为画布。当天虽然下着小雨，天空阴沉沉。但灰白色的天空就像是中国画的留白部分，在焰火爆破的那一瞬间，不同颜色的焰火在空中展开，随风飘荡，将这块“画布”渲染，天空与焰火交相辉映，带给观者强有力的冲击感的同时，也饱含诗情画意。中国画特有的情景交融、虚实相生、气韵生动都在爆破的一瞬间体现出来。“白天焰火”以一种特有的方式，超脱焰火艺术本身具有的感官性美感，实现中国传统美学意境在当下的复现。

（三）自然设计为主题：中国“天人合一”哲学思想的重构

中国哲学观倡导人与自然是一种“天人合一”的关系。即人与自然是一体的，人应属于自然的一部分，自然也是人的一部分。不少中国艺术家受传统文化的熏陶，将这种哲学精神表达于自己的艺术作品之中。黄浦江的这场“白天焰火”，体现的是一个与环境保护相关的“自然之死”的感伤主题，是蔡国强作为艺术家对于自然、宇宙、人类间关系思考与感悟后的结果。

这场“白天焰火”，以天空、大地、黄浦江为背景，借用的是自然的力量，也是在大自然中展现对自然与人关系的思考。中国哲学观中“天人合一”的思想，在蔡国强的焰火艺术中发生了嬗变，进行了重构。一是，内容的重构。“天人合一”的思想，在当下的语境中想要表达的是自然环境每况愈下的情况下，人应该保护生态，实现人与自然友好相处。二是，形式的重构。在蔡国强的焰火艺术中，通过每一次的爆破，重构他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思考。

总而言之，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之一的火药被蔡国强借用并转换为一种新的艺术理念和艺术语言，使他的“白天焰火”富有中国特色。这场“白天焰火”所表现出的不仅是其本身的材料属性，在深层次方面体现的是火药所代表的中国传统资源的文化属性，蔡国强为自己的作品标榜上了深层次的历史文化归属感。与此同时，使用的材料皆以食用色素、食品粉、衣服色料为主，均符合环保标准，与环保主题相呼应，蔡国强对火药使用的边界，已经扩展至对当下人类共同问题的关注与思考。因此，焰火艺术中的“中国符号”，是中国传统文化在当下的有效传承，为世界艺术提供了新的视觉语言，在艺术方面实现中与西、传统与现代的碰撞与对话，也反映出蔡国强是一位有创造力的当代艺术家。

三、反思：理性看待蔡国强焰火艺术中的“中国符号”

蔡国强的焰火艺术带有“中国符号”的烙印，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他以当代艺术手法表现中国传统文化，让他收获了经济资本、文化资本、象征资本。他的作品在拍卖行高价成交，世界知名大展都有他的身影，多次被邀请参加重大活动焰火表演总设计，他是中国艺术家在国际上第一个获得威尼斯双年展金狮奖的人。“中国符号”的成功运用离不开他个人的因素，也关联着中国当代艺术发展的历史轨迹，因此对于蔡国强“焰火艺术”的反思，要放置于历史语境中看待。

（一）早期西方思潮的传入

20世纪80年代初，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国门日益敞开，西方现代主义理论和艺术作品开始传入中国，这让很多和蔡国强一样历经文革创伤并处于迷茫的艺术家找到艺术创作的曙光。他们意识到艺术表达的形式不再是只有过去传统的“架上绘画”，而是“生活即艺术”，正如杜尚的“小便池”成为了展览馆里的作品。他们也意识到现代艺术重要的是观念的表达。他们开始学习、借鉴、模仿西方的艺术形式与观念。与此同时，在这一过程中，艺术家们发现西方哲学与中国传统文化有相似之处，如：“存在主义”和老庄哲学的宇宙观和自由观等。中国传统文化在这一时期再次被关注起来，艺术家们用西方的艺术形式表达中国传统文化观念。尽管这一时期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借用和转换还不够成熟，但这是“中国符号”的早期尝试，也启发了后来的艺术家从中国传统的精神文化中汲取资源，如：蔡国强“焰火艺术”中的“天人合一”思想及其宇宙观。从此，中国当代艺术家以自己独特的视角结合自身经验来创作作品，并组建形成一定特色的中国当代艺术风貌。[7]

（二）融入西方艺术界的“策略”

20世纪80年代西方现代主义思潮和作品的传入，也促使了“85美术新潮运动”这场艺术界的反叛运动爆发，这标志着中国当代艺术正式登上历史舞台。在此之后，众多艺术群体成立，众多展览的举办，中国传统艺术形态开始受到冲击。1989年“中国现代艺术大展”上几乎所有的作品都带有当代艺术的印迹，但因艺术家肖鲁和唐宋在其创作的装置作品的镜子上开了两枪，这次展览被迫关闭，也使得中国当代艺术家失去了国内参展的机会，艺术家们只好转为地下创作，这成为了日后向海外发展的原因。

蔡国强和当时众多的艺术家一样，移居海外，一方面继续学习，一方面寻求海外认同。他们通过画廊机构代理出售自己的作品，也在外國友人的介绍下参加国际大展，如：卡塞尔文献展、威尼斯双年展。在这些展览上，带有“中国符号”的作品满足了西方人对中国的“猎奇”心理，因此颇受西方艺术界的欢迎，这让中国的当代艺术家们逐渐认识到：“中国符号”是进入西方艺术界的王牌策略，此时对“中国符号”的使用也开始成熟起来。蔡国强的作品的规模也是越做越大越壮观，从最初以火药为媒介的爆炸系列发展到装置、行为等。《马可波罗遗忘的东西》《龙来了！》《威尼斯收租院》等作品在国际上取得的影响力一次比一次大，这与他十分了解并成功运用西方当代艺术的规则有很大关系，正如他自己所说，“我生活、工作在西方系统内，西方文化主体的发展之课题也会成为我的课题”[8]。

（三）中国文化的熏陶

“中国符号”作为中国当代艺术家进入西方艺术界的手段与方式，一方面是他们有意识地使用具有中国特征的社会文化资源，另一方面也源于长期中国文化的熏陶所内化为艺术家的个体内在意识，以一种隐性的方式影响和指导他们的当代艺术创作。

蔡國强的艺术作品离不开中国文化的“土壤”。由于他的父亲热爱书法与国画，使他从小就生活在充满艺术氛围的家庭当中。他的家乡泉州，是一个海边城市，也给他的创作带来了很多灵感与思路。蔡国强对火药产生兴趣源自于家乡泉州盛产烟花爆竹，并且重大场合都会放烟花爆竹。如他所说“我在全世界的作品都有泉州的印迹”，“我带着这个城市的营养走遍了世界”[9]。

2015年《天梯》这部焰火作品，是他献给奶奶与泉州的礼物，也是以艺术的方式与宇宙对话。从设计上来看，事先准备好一条长500米、宽5.5米由钢丝、铝合金构成并装有火药的绳梯，以及一个直径25米由特殊材料制成充满氦气的热气球。为固定升起的热气球，还准备了一艘长64米、宽8米的平板船。“天梯”升起当晚，将准备好的天梯挂上热气球并升空，再引线点火，一架金色的天梯直入惠屿岛云霄。虽然这架“天梯”燃放只有80秒，但却准备了21年。它一头连接着蔡国强童年经历、乡土情怀和历史记忆，而另一头则是一个未知的开放领域。[1O]正如蔡国强曾说，他相信宇宙间那些看不见的力量，这与他生长在福建这样一片民俗文化浓郁的土地有关，“我是从这里出发，所以，我的艺术里面都在寻找跟看不见的力量有关的东西”。这样的信念正是“天梯”构想最初形成的原因之一，“我感到未来不可能去宇宙，挺伤心的。但慢慢理解了艺术是我通往宇宙的时空隧道，于是我想用一把梯子连结地球和宇宙，开展我期待的对话”[11]。

结语

“中国符号”，在20世纪90年代初，是中国进入西方艺术舞台的早期“入场券”与西方对中国的猎奇与窥探下的共谋结果，但这并非长久之策。

中国当代艺术家也从90年代末逐渐意识到中西艺术的对话应该打破原有中与西、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二元对立状态，立足本土化和全球化，寻找更多的共鸣与对话。如果说蔡国强1995年威尼斯双年展上的《马可波罗遗忘的东西》或许还是中国传统文化机械融合西方艺术形式的展示，但随着全球化的发展，他在世界越来越多的作品，也打破了这一点，将中国文化与世界其他民族文化有机融合。例如图8的2018年在意大利的《空中花城：佛罗伦萨白天焰火项目》，这部作品虽然还是火药的形式，但创作灵感却来自于文艺复兴经典名作——波提切利的《春》。《空中花城》之名也源于“佛罗伦萨”在意大利语中的意思是“鲜花之城”。佛罗伦萨市长达里奥·纳德拉（ Dario Nardella）表示，“佛罗伦萨与焰火有特殊的关系，每年我们都以焰火庆祝这座城市的守护者‘圣若望（ San Giovanni）。我们相信，这次白天焰火，将与佛罗伦萨市民和游人产生共鸣。他们将被蔡国强作品的迷人色彩和图像吸引，驻足仰望。”[12]在立足中国文化的基础上，用世界性的语言展现中国的艺术魅力，这或许正是中国当代艺术发展的新出路。.

参考文献

[1]张世炜中国方式在现代产品设计中的应用研究—— 以“金陵造物”设计案例为例[J]设i+， 2014 （11）：39-40

[2]黄卉当代艺术“中国方式”意义的主题展览学术梳理（2000_2010） [D]华中师范大学，2011：3

[3]成都当代美术馆历史之路威尼斯双年展与中国当代艺术20年[M]成都：中国青年出版社，2013： 109

[4]高山浅析蔡国强作品《威尼斯收租院》的当代性[J]设计，2013 （02）：222—223

[5]李碧红中国传统文化元素在当代艺术中的创新表达[J]南京艺术学院学报（美术与设计），2015 （03）：171-177

[6]彭菲蔡国强《九级浪》个展开幕雨中绽放白天焰火[EB/OL]. http： //huadong.artron.net/20140809/n639631 2html， 20140809/201904-14

[7]李中扬，张耀匀浅谈当代艺术[J]设计，2014 （04）：173-174

[8]高名潞，蔡国强火药爆炸的痕迹[J]读书，1999 （09）：87-93

[9]周文萍艺术家的焰火要为祖国而绽放[N]文艺报，2017-11-08 （004）

[1O]刘思宇《天梯》，你和观众的对话呢[J]博览群书，2017 （11）：77-78

[ll]深焦DeepFocus当代艺术家蔡国强和他的烟火[EIVOL] http：，^vwwsohucom/a/196061526 758090，20171003 /201904-14

[12]澎湃新闻以文艺复兴花草为精神，蔡国强为佛罗伦萨点燃“空中花城”[EB/OL]. h：ttps：//mthepaper.cn/yidian_promDetailjspflcontid-2642709&from=yidian，2018-11-19/201904-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