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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6-13潘宁儿
潘宁儿
曹雪芹曾在《红楼梦》第八回中提到:薛姨妈千哄万哄的,只容宝玉吃了两杯热酒,宝玉在痛喝了两碗酸笋鸡皮汤后,又吃了两碗碧粳粥。脂砚斋旁批曰:“美粥名。”
曹雪芹作为一名食粥大家,其著作《红楼梦》中写到粥的回目有六七回之多。以奢侈浮华为名的贾府,却仍有“碧粳粥”这类清新脱俗的存在,既为凡物又非凡物也。
这简简单单的粥啊,常常被人遗忘在每个普通的清晨抑或每个寒冷的夜晚。我轻轻点击脑海里有关粥的记忆,在浓浓的烟火气中,听它诉说时代的变迁,感受它蕴含的最朴素的生活美学,体会它承载的灿烂悠久的中华文化。
忆起祖母厚而黏稠的粥,静静地在我的记忆里散发甜甜的米香。在厨房煮粥时氤氲的热气里,她与我说起从前的日子。那时候家里只要有一点米,就加一大锅水煮一大锅稀米汤,但是全家人却吃得很开心。那些人间世事,悲欢离合,俱融入了这一直在寻常百姓家沸腾辗转的粥中,或百感交集,或淡泊透彻,蕴出阵阵清淡逸香,滋味横陈。
一碗粥,香的是胃,暖的是心,品的是時光。
苏东坡在大啖了豆浆中掺入贡米熬煮的粥后,挥毫写下“身心颠倒不自知,更知人间有真味”。无论稠的稀的,浓的淡的,好粥要细熬。一口锅、一柄勺、一捧米、一碗水、一颗心便可。米在熬煮中释放自己原有的甜香,徐徐氤氲,是人间烟火的香气,也是幸福的香气。清粥小菜,便是生活本真的面貌。
现在花样百出的海鲜粥,鱼、虾、蟹、螺肉等各种生鲜新料加入米中熬煮,鲜是鲜,却不是米原有的味道了。生活过于精致奢靡,少了淡而绵长之感,生活的朴素之美也因此被盖过。空留唇齿间的鲜香,不久之后就会消逝。古人说:“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大味亦必淡。奢华之后的简朴,如同在行色匆匆的钢铁森林里追寻绿色。《红楼梦》中贾母在吃过凤姐送来的鸡崽子汤后说:“若是还有生的,再炸上,咸浸浸的,吃粥有味儿。那汤虽好,就是不对稀饭。”富裕之后仍喝粥,在阅遍珍馐后渴求一碗再平凡不过的粥,也是人们从生活的绚烂中回归淡泊的一种感悟,是人生境界的另一种返璞归真。明代诗人张方贤有诗云:“莫言淡薄少滋味,淡薄之中滋味长。”
中华文化中的粥文化,由此绵延千年,蕴含着最朴素的认知——粥是能给人生命提供更多营养和健康的食物。这种朴素的认知,是对生命的尊重,深入到了华夏儿女的骨里、血里。历史已逾千年,粥见证了它,粥也融入了它,成为人类追寻生命来处的乡愁记忆。
我悄悄点击粥在脑海里的记忆,细数它的前世今生,在热气氤氲中,心暖肚饱。
(指导老师:马萍)
小编点评
文章题目名为点击,写的却是回忆中的粥。粥本是再普通不过的食物,而如今的粥花样百出,却没有了本真的滋味。作者最爱的还是最简单的清粥,品着质朴的粥,香口、暖胃,也品到了人生滋味。一碗粥在作者的笔下变得更加芬芳美味、厚重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