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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马拉雅的两座孤岛

2019-06-11

悦游 Condé Nast Traveler 2019年4期
关键词:岩羊卡利峡谷

“狼!”Yolanda突然大喊一声,我们随着她目望的方向看向漆黑的星空,什么也看不见。

“是岩羊吧,别怕。”我说。

“可是它那眼睛很亮啊,不像是羊。”Yolanda弱弱地说。

其实也有可能是狼,虽然在尼泊尔出版的详细地图上,这个地方标识了一句话“有非常非常多的岩羊出没”,但在这个没有公路的喜马拉雅深山里,有这么多的羊,有狼也就正常不过了。

“狼通常情况下是不会主动攻击成群结队的人的。”我告诉Yolanda,鼓励大家继续往上走。

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周围漆黑一片。山顶的雪隐约可见,还有一整片模糊的星空。

“把你们的电筒和头灯关一下,”我对女孩们说,“抬头看吧。”

模糊的星空突然像你在电影院里戴上了3D眼镜,清晰无比,一万朵闪烁的珍珠开在黯淡的海洋里。女孩们惊叹起来。

我们在走去璞村(Phur)的路上,如果从地图上看,这里与全世界都名声在外的安纳普尔纳大环线非常接近,但从大环线的“大道”走到这个村庄,要右转进入一个隐秘的峡谷,起码要走两天,海拔直上一千五百米,从秋日灿烂的森林,沿着冰河来到一片茫茫的荒原,才会抵达这个雪山下的小山谷。

这个隐秘峡谷叫纳璞峡谷(Nar-Phur Valley),地处安纳普尔纳群峰的北面,背靠另一重喜马拉雅的高山,虽然仅隔了一两天的脚程,但是居民已经大不一样了。在安纳普尔纳北麓峡谷居住的主要是塔卡利人。在漫长、古老的过往中,习惯高山行走的他们曾经是尼泊尔乃至南亞次大陆与西藏交往贸易的主要中间商现在,他们在尼泊尔的高山“茶屋”徒步路线中扮演了最重要的角色:大部分的茶屋和旅馆都是他们经营的。

塔卡利人和纳璞峡谷居民都属于藏缅语族家庭,但山川之隔也带来了语言发展之隔。相比有经商传统的塔卡利人,放牧和高山耕作的纳璞峡谷居民的语言显得更加古老崎岖。在今天,“纳璞语”仅有不到六百人会说,集中在纳与璞两个大村,以及与他们藕断丝连、分散在峡谷里的几个小村里。

纳和璞各自占据的小型山间盆地都有迷人的雪山围绕,海拔也都差不多,但有南北之分,纳村在南部靠近安纳普尔纳雪山,璞村则在山的最北最深处,所以我们的选择是先上去璞村。开始溪水淙淙、树林摇曳,在爬几乎是直上的一个两百米悬崖抵达Meta村后,树木开始变得稀疏,冰河也变得更急湍。跨过一叙一条的支流,峡谷中平地而起一座平台,上面是极好的草原牧场——可惜这只是路途中的Kyang村,坐在村中名为“康巴”的餐馆可爱的院子里往南望,晶莹的安纳普尔纳从峡谷两边青色的巨石中生出来,喝着冰凉的珠峰啤酒,几乎不想走了。

可是怎么能不走?村后便是漫长的一段从石崖中凿出的古道,阳光很难穿进峡谷。我们眼睁睁看着阳光从身后消失,直到暮色笼罩了万千重山。狼和羊都跑了,我们奋力走上几乎是70°的山头,冰凉又温暖的璞村寨门出现在我们眼前,听着水声,在星空下摸黑走了半个小时才到村前桥头——喜马拉雅山里每个占据山间小盆地的人群,都是精密地用山脊和悬崖来划出自己的地盘的。

我们时间不多,没有去实际并不远的冰川深处,只是在上去扎西贡布(扎西寺)的清晨,看到了西藏界上的金色雪山。昨夜没有看到的岩羊哗啦啦地穿山又越岭,丝毫不在乎我们这些闯入者的眼光和镜头。

从璞村到纳村,要往昨日的路返回一大半,那几乎是野马脱缰一般地狂奔向南,消失的安纳普尔纳又出现在眼前。事实上,欣赏安纳普尔纳最佳全景的地点并不在安纳普尔纳大环线(ACT)或是安纳普尔纳营地(ABC)上,而是在纳村西南方向一个五千多米的垭口上,在那里,你可以看到一字排开的七座安纳普尔纳群峰,然后从极高的斜坡溜留地漫长地回到安纳普尔纳峡谷那些秋天繁忙的茶屋中去。

队员的体力不足以再支撑爬上五千米的垭口了,于是我们去牛羊满山崖的纳村,听完他们在农闲11月午后的经诵,躺在客栈的草地上,喝着现酿的青稞酒晒太阳,看丈夫和妻子在认真地切风干牦牛肉准备过冬。我们下山的时候路过一个非常非常小的石头茶屋,进屋烤火、喝茶,小石屋的主人,一对刚刚结婚一年的纳村年轻人眼睛闪亮地告诉我们,他们这小石屋总有一天也会变得像村里叔叔的客栈一样宽敞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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