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动电影脸
2019-06-11周禾子
周禾子
什么样的脸才称得上是“电影脸”？她要生动、真实、独特，美得有灵魂，独特得有辨识度，才能让观众情不自禁地步入她演绎的故事中。周冬雨、钟楚曦、李梦，三位风格全然不同的女演员，跳脱干篇一律的公式审美，为我们展现了这个时代大银幕上应该有的多元、鲜活与自我风格。
灵动电影脸
以电影每秒24帧的标准来算，一部两小时的长片就会有172800个画面产生。而电影银幕的尺寸正变得越来越大，什么样的脸可以经得住高清巨型画布的考验？什么样的脸才称得上是“电影脸”？她要生动、真实、独特，美得有灵魂，独特得有辨识度，才能让观众情不自禁地步入她演绎的故事中。周冬雨、钟楚曦、李梦，三位风格全然不同的女演员，跳脱干篇一律的公式审美，为我们展现了这个时代大银幕上应该有的多元、鲜活与自我风格。
周冬雨：
白色上衣Jacquemus
银色羽毛吊坠项链、戒指均为Boucheron
李梦：
白色针织长裙Sonia Rykiel银色手环Givenchy
钟楚曦：
白色雪纺廓形衬衫、黑
色长裤、银色腰圈均为Louis Vuitton银色耳环Chaumet
周冬雨
特别的弧度
周冬雨的眼角，两道弯弯的、略往下走的弧线，就如同8点20分的指针，笑起来更为明显。不需要太多修饰和装扮，很多人就是被她自然流露的这种娇俏所吸引，有点没心没肺，有点甜，还有点心动。
白色针织毛衣Sacai银色戒指、手镯均为
Boucheron
白色毛衣Versace
白色西装外套Wooyoungmi
红色坠饰耳环Boucheron
白色衬衫短裙、黑色细腰带均为Jacquemus
银色羽毛吊坠项Boucheron
“其实我有点害怕”，说起新作《少年的你》，周冬雨变得慎重起来。这次她的角色是一个遭受校园霸凌的内向女学生，这是我演过最累的一个戏，心里的那种累，因为我真实的性格里找不到一点跟角色的共通点，我没法从自己身上挖掘到一个点然后放大，所以前期很难摸索，但最后也还是找到了，只是心里有点颤。”
另一部张猛导演的胶片电影《阳台上》3月就要上映，周冬雨在其中的角色一样不轻松一个智商低于常人的女孩，在男主角窥探的视角下，要表现得乖巧、纯真，要自然地不露痕迹，是极为考验面部细节和肢体表现的一次挑战。
出道九年时间，周冬雨把各种不尽相同的少女角色演了个遍，跟闺蜜爱恨交加，跟总裁一期一会，跟北漂青年情难释怀，我们早已习惯于她处在那些可可爱爱的角色里，说话做事直来直去，撒起娇来古灵精怪，跟戏外的她也没什么割裂感，就像《后来的我们》中深夜等公车的那场戏，她从背后抱着井柏然，把整个脸都埋进他羽绒服的帽子里，还嘴硬地说“不冷”。周冬雨总能留给我们这种小鹿乱撞式的细节。
“人就那么几类，角色也是，所以还是故事比较重要，而不是不停地换角色来证明自己什么都能演。”
说起来轻松，但能把自己的烙印打在每个角色身上，最后成为一种独特的个人风格，其实难得一见。尤其是对于女演员来说，更容易受世俗眼光的审视和牵制，想展示不一样的女性色彩并非易事。
“我想起来张导（张艺谋）说，他没想到我这个类型的现在会被大家这样喜欢，因为太不像以往的正规演员了，虽然他一直相信自己的眼光，觉得我适合做这行，但是没想到大家也觉得我不错。”
描述这种感觉，大概就像是《喜欢你》中的那句台词：你很特别，但你有些地方太特别，特别到不符合标准。当初张艺谋导演让周冬雨在《山楂树之恋》里扮演下乡体验生活的青涩少女的时候，谁会想到有一天她和金城武演起了时髦的爱情喜剧？更不会想到这个小个子女孩在戏外还成了街拍偶像和穿衣典范。
人总是肤浅的，喜欢打眼一看就被吸弓|的那种漂亮，周冬雨说自己一度觉得“只要和自己长得不一样的就是好看的，和自己长得越相反就越好看”，其实现在也还认这个理，只是慢慢覺得自己这样的也不错，年龄增长的好处就是看事情更注重本质了，成为一个有内涵的耐看型也挺好。“我觉得我现在挺成熟的，从我的谈吐中能感觉出来吧？”她歪着头说。
不喜不悲，在跟许多不同的大导演合作过之后，这是周冬雨常听到的四个字。入行的时候她才17岁，起起伏伏一下涌来，情绪也会受外界影响而波动很大，但人总得学会和自己相处，学会知足和平静，“这四个字看似和我不沾边，但我心里不舒服或者遇到挫折的时候，就会用不悲不喜来提醒自己，无论好坏，都不会有尽头，一定有比你过得更好的人，也一定有比你过得更差的人，还是得活在当下，去体会各种不一样的感觉。”
就像现在每次去拍戏，周冬雨都会说“我去上班了”，这就是一份工作，虽然工作属性里自带焦点和瞩目，但不用把它想得那么特别。一个不在人们预设的传统审美之内的女演员红了起来，一定会伴随一些褰翠的声音，哪怕周冬雨是个挺善于自我调侃的人，也一样会在网络上受到非议，“这很好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阴暗面，我看到自己不喜欢的衣服或者长相，也会说难看，这只是一个正常的表达。我接受别人喜欢我，也能接受不喜欢我，我们就是要被别人批评和审视的。”
说到这里周冬雨突然一脸认真地夸起了网友，“现在网友们的智商、情商、才华还有文化水平都越来越厉害，看事情很透彻，我说的不是那些偏激的网友，就是普通的网友，其实很睿智，有大的格局。”
境随心转，事情就在那里，怎么看全凭心态，也许周冬雨在她正当好的年纪里找到了正合适的状态，就像人们评价她“突然开窍”般的演技，大抵也是得益于此。“演戏之前我都会在脑子里嘱咐自己一定要放松，一件事情本来你可以做到十分，但可能因为紧张就会减掉三分。别想那么多得失和后果，只有身体感觉舒服了，才能去发挥，就跟有好身体才能好好工作一个道理。”
说到这里周冬雨突然一脸认真地夸起了网友，“现在网友们的智商、情商、才华还有文化水平都越来越厉害，看事情很透彻，我说的不是那些偏激的网友，就是普通的网友，其实很睿智，有大的格局。”
境随心转，事情就在那里，怎么看全凭心态，也许周冬雨在她正当好的年纪里找到了正合适的状态，就像人们评价她“突然开窍”般的演技，大抵也是得益于此。“演戏之前我都会在脑子里嘱咐自己一定要放松，一件事情本来你可以做到十分，但可能因为紧张就会减掉三分。别想那么多得失和后果，只有身体感觉舒服了，才能去发挥，就跟有好身体才能好好工作一个道理。”
那会觉得变老这件事还很远吗？
“不不，一点都不远，过了25岁我真的感受到身体的变化。26岁的时候我拍《后来的我们》，突然变胖，以前我是吃不胖的类型，但从那个时候开始这种基因就不存在了。”她像是一下变成了身边纠结于体重的女朋友，为了好看而选择让肚子受点委屈，晚餐不吃太油太辣的东西，喝点粥，吃点清淡的菜，“我其实接这部戏就是因为喜欢刘若英，觉得她长得好看，剧本都没看就答应下来了，结果拍到中段她都不拍我正脸，我还以为她不喜欢我了，后来才知道是因为胖。”
一个如此深刻的戏，接拍的起因竟是如此随性？
“我这人比较冲动，我真的会因为导演长得好看就答应。虽然也会斟酌，但我当时想先答应下来，万一剧本不合适再说。”
周冬雨是变得成熟了，但这种单纯直白的感性像是某种不会丢失的本分。她的弧度一直在，永遠不会变得平直无趣。
白色镂空褶皱上衣、长裤均为Sacai
白色短袜、黑色圆头皮鞋均为Burberry
银色耳环、手镯均为Boucheron
钟楚曦 硬朗的轮廓
剑眉显英气，轮廓偏硬朗，钟楚曦在新片《神探蒲松龄》>中，赋予聂小倩一种飒爽，让人过目难忘。这位急速上升的新星，不仅有一张耐人寻味的面孔，还有锋芒毕露的个性与丰富的内心。
白色高领毛衣Louis Vuitton
“来吧！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
拍摄结束，两小时后飞机起飞，钟楚曦麻利地拿起桌上的瓶瓶罐罐，一边卸妆洗脸，一边接受采访，领口和袖口都被溅起的水滴打湿神奇的是，与如同两倍速播放的手部动作比，她依然不慌不忙地保持闲聊般的语速。
“我三四岁的时候就拿我妈的眼影涂着玩，指甲油也是巴不得一个手指一个颜色，所以才去跳舞嘛，因为爱美，可以名正言顺地化妆我也喜欢画画，这两件事有异曲同工之处，可能我就是喜欢调色。”说着她拿起了手边的镜子照了照，“不行，没卸干净，再卸一遍。”
钟楚曦对90年代的女演员很迷恋，林青霞、王祖贤周慧敏，毕竟她生在广州，从小看着港片长大;还有好莱坞的茱莉亚罗伯茨、薇诺娜·瑞德，她也喜欢，“她们的美跟现在不太一样，有特定的时代感，够自我，够纯粹。”
想来那个年代是有些难以名状的东西落在了她的骨子里的，以一种新的形态，在当下并存，让她可以在如今的时髦与潮流里依旧不失上个世纪的复古味道一<《芳华》里编着辫子、穿着格纹连体泳衣的萧穗子，宛若从无数人的青春记忆里跳出来那般鲜活。
在《神探蒲松龄》里出演聂小倩，某种程度上也是钟楚曦对自己90年代情怀的一种圆梦她没想打破或者颠覆什么，只是这样一个经典角色再一次被搬上银幕，尽管换了身份换了故事，但光是这个人物，光是‘聂小倩”这三个字，就值得她抓住。
2018年钟楚曦一直在拍片，总算在今年迎来了作品的陆续上映，她在安妮宝贝小说改编的电影《八月未央》里饰演叛逆的未央，在《荞麦疯长》里回到心心念念的90年代体验了一把青春浪潮，又在《青春须早为》里变身富家千金。“跟以前相比，这一两年最大的变化就是我能有多一点的主动权了，多一点点。可能有的观众看过我一两部作品，有的虽然没看过我的戏，但是知道我的名字，就算是对不上号，也知道有我这么个人。”
剑眉显英气，轮廓偏硬朗钟楚曦的外形属于让人过目不忘的那种，气势很足，这跟她过往跳舞的经历不无关系。“我希望整个人的状态是往上走的，要提气，别塌着。”包括穿衣，她也喜欢那种强调廓形的，这一样是受了90年代的影响，那些大垫肩西服正是那个年代的女性主张权力和展现力量的表现。
但这样的面貌也容易给人距离感，似乎少些柔和，更有甚者说她的野心太过表露。“野心为什么不能是一个褒义词呢？我还年轻，我就是想变强，我想逼着自己往上冲，往前闯。我觉得做人应该敞亮点，没必要掖着藏着。”
钟楚曦说自己这样大概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靠一部电影走红是一次幸运，如果想要更多幸运、继续幸运，就只能努力去拼。
有句话说，那些比你长得好看的人，还比你努力。钟楚曦的拼劲儿一直很足，在上海戏剧学院从舞蹈系转表演系的时候，她一年时间看了所有获奥斯卡最佳女主角的影片，就对着电脑不停地看，觉得特过瘾特厉害，每次看到喜欢的一幕还会倒回去，反复不停地研究人家的表情，然后自己试着对着镜子模仿。
“越是看到闪光的女性，我就越想去了解，我也想把那些好的地方吸收到自己身上，所以我更容易被女性吸引，她们的美有千万种，人们要善于去体会和发现这些不同的美，包括现在女性题材的电影其实也越来越多，尤其是一些电影节，会非常倡导女性题材的作品。这并不是说一定要多过男性，也不是说女人要变得像男人那样，而是在这个时代，女人可以承担和把控的东西变得更多。”
不光电影，她也爱看书，对于任何人来说，这都是一种修行，有时候文字比影像更有力量，因为它不是一个固定的视觉，充满各种可能性，可以帮助你打开想象力，去做更多解读。”让她推荐一本，她说《千面英雄》。书里有这样一句话：艺术、文学、神话与礼拜、哲学及苦修的磨练，都是帮助个人突破局限的视域，进入不断扩大理解的领域。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钟楚曦的微博简介是“文艺工作者”而不是演员，五个字很短，但见微知著，她对自己身份的理解和定位一目了然。“把剧本上有文学色彩的文字变成一个立体的、动态的东西，这就是我从事的职业，包括我所喜欢的舞蹈、画画，也都属于这个范畴。”
聊到这里，你可以说钟楚曦是个独立、有主心骨的女人，但人总是多面的，你尚不能从一部两小时的电影里定义一个演员，又怎么可能在几十分钟内了解一个人？“分裂，多愁善感，比较man，如果让我简单描述自己的性格特质的话。”
是说在你外表的硬壳之下，心里还住着个小女生的意思吗？
“我不想在生人面前露弱、露柔、露娇，会别扭，也很奇怪。可能只有在亲近的人和特殊的人面前才会不自觉地成为小女生吧。”那个小时候被妈妈剃了光头而难受好几天的女孩，那个喜欢芭比娃娃的小公主，那个迷恋少女流行杂志的高中女生，还有那个在家不修边幅没事写写字的宅女，都是钟楚曦的另一面，不会因为太过遥远或陌生而消失。
是了，对于每一个在工作和生活里打拼的女人来说，我们都需要这样一个坚硬勇敢的外壳，用来包裹自己所有的柔软、任性、脆弱和恣意，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白色镂空廓形連衣裙Louis Vuitton
米白色廓形系带外套、白色
铅笔裙均为Simone Rocha
金色项链Louis Vuitton
白色高领毛衣、黑色长裤、
银色腰饰、饰宝石项链、金色耳钉
均为Louis Vuitton
李梦 矛盾的眼唇
一路走来，李梦的名字多半出现在各种文艺电影中。游走在光影里的她有着与流行审美背道而驰的眉眼，正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野性魅力让她脱颖而出。
“我记得《天若有情》里有一幕，吴倩莲穿着白色婚纱跟刘德华逃跑，她的头发蓬蓬地散着，没有做任何造型，我觉得一种固定的审美被打破了，这是一种不羁的感觉，我很喜欢。”
李梦的外形也同样带有一种冲突的美感一乍看是张清淡的面孔，用她自己的话说“眼睛也不算大，鼻子也不高挺”，偏偏点缀了一张不那么东方的厚嘴唇，就像她在《少年巴比伦》里扮演的厂花白蓝，平日里穿着白衬衫和蓝色连衣裙的模样像是拒人千里，却在地震之夜变成了热情似火的红衣女郎，甚至带着一分妖冶。
你无法给这样的女演员贴上标签，因为她是不受限的，多层次的。即将上映的两部新作也是跟以往大不相同的作品：一部是跟尹昉合作的有着童话色彩的爱情电影《魔女的恋爱法则》，受诅咒的单纯少女唯有真爱能够解救;另一部是曹保平监制的《铤而走险》，围绕一宗离奇绑架案展开的犯罪片，李梦又变身红唇舞女。
去年阎羽茜自编自导的《海上浮城》让李梦成为第一个在圣丹斯电影节获奖的90后女演员，人们并不意外，因为她看起来就是那种对演戏心无旁骛的人。“我从来没有看过表演类的书籍，我是成为演员后才开始了解表演这件事情的，一边拍一边学。”
是一种天赋吗？
“大概就是有这样一种触角吧。演戏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流派，关键是作为演员的你如何融入导演的世界，去展现他想要呈现的东西，在三个月的周期里，你和他一起感受和创作。所以我觉得拍一场戏就像谈一场恋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