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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爱翻译(下)

2019-06-06陈熙涵

北广人物 2019年18期
关键词:源氏物语老人与海周作人

陈熙涵

他们是创作型作家,又是成就斐然的翻译高手

周氏兄弟:代表译作《死魂灵》《枕草子》

可能是鲁迅的文学创作光辉太耀眼,以至于让人们忘了他的翻译。近些年来,鲁迅的译作开始受到重视。著名文学评论家孙郁曾撰文提出,“鲁迅首先是翻译家,其次才是作家,他用了大量的精力在翻译上。”

据统计,鲁迅共译过14个国家近百位作家200多种作品,早在日本留学期间,鲁迅就注意到了俄罗斯文学。他说:“俄国文学是我们的导师和朋友。因为从那里,能看见被压迫者的灵魂、心酸和挣扎。”鲁迅译了很多俄罗斯北欧、波兰等反映民族解放运动和人民疾苦的作品,《死魂灵》《毁灭X《浊流》都是代表作。1909年,在鲁迅和周作人合作译印的《域外小说集》中,又译了俄罗斯作家安特来夫和迦尔旬的作品。此外,鲁迅还译了一些日文版科幻小说,如法国作家儒勒凡尔纳的科幻作品。可以说,文学翻译成为了鲁迅激发其创作的一枚火种。

“春天是破晓的时候最好。渐渐发白的山顶,有点亮了起来,紫色的云彩微细的横在那里,这是很有意思的。……秋天是傍晚最好。夕阳辉煌地照着,到了很接近了山边的时候,乌鸦都要归巢去了……而且,更有大雁排成行列飞去,随后越看去变得越小了,也真是有趣。到了日没以后,风的声响以及虫类的鸣声,不消说也都是特别有意思的。”

日本平安时期的随笔集经典《枕草子》中“四时的情趣”中文版经典段落,一直备受散文爱好者的钟爱。他的译者正是大散文家周作人。熟悉文學的人都知晓周作人的散文造诣,但他同时又是位称得上是大翻译家的散文家。周作人精通古希腊文、日文英文等多种外文,追求直译的风格,加上自己常年写散文,译作能自如地传达原著的韵味,同时创造出质朴典雅的风格。

2012年,由学者止庵整理主编的《周作人译文全集》出版,全书11卷,全面恢复了周作人的手稿,一代翻译大家的原貌得以呈现。

丰子恺和张爱玲:

代表译作《源氏物语》《老人与海》

丰子恺是中国现代美术史上富有独创风格的漫画家,主要以漫画作品立名。同时他也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著名的散文家。但他在日本文学翻译方面的成就,却较少人知道。

丰子恺的翻译涉及日、英、俄等多个语种,但他较有名的是最早将有“日本《红楼梦》”之称的《源氏物语》翻译介绍到中国。日本平安时期女作家紫式部的《源氏物语》约成书于11世纪初,全书54回,前44回写皇子光源氏与诸多女子间的感情纠葛,末10回则写光源氏之子的故事。中国的日本文学翻译者和研究家们,自20世纪20年代起多次提到《源氏物语》,但由于该作品卷帙浩繁、文字艰深,翻译难度很大,一直无人问津。直到上世纪50年代,《源氏物语》被人民文学出版社列入翻译出版计划,对日本古典文学有很高修养的丰子恺,被委以重任担纲翻译。

丰子恺的译本参照了藤原定家的《源氏物语注释》等六个注释本和一些现代日文译本。丰子恺早年留学日本时,曾熟读《源》一书,据称甚至可背诵《桐壶》一回,其对日本古文、中国古诗文、书画、音乐、佛教等颇有研究,无疑为翻译《源》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

“张迷们”都知道,张爱玲的外文水平达到了能直接阅读英文版理科书籍的地步。但很少人知道,海明威最著名的作品《老人与海》,是由这位女作家第一个翻译介绍到中国的。

在该书序言中,张爱玲写道:“书中有许多句子貌似平淡,却是充满了生命的辛酸,我不知道青年朋友们是否能够体会到。”有研究者认为,张爱玲的翻译与海明威的电报代码式的语言,有着种深层的默契与暗合。对此,目前《老人与海》在内地群众基础最深的版本译者、翻译家吴劳曾表示过不同的看法。吴劳在比较了《老人与海》所有的译本之后认为,张爱玲只能说是第一个翻译此书的人,但她的译本绝对排不到“第一”,书中所译硬伤和所谓小节上的偏差是不容回避的。

近年来,随着对张爱玲研究的不断加深,其译著(老人与海》首次出版了中文简体版。尽管,今天的人们对“张译”的文学价值褒贬不一,但作为《老人与海》的译者,海明威简洁而准确的语言风格明显影响了张爱玲后来的写作。

查良铮:代表译作《欧根·奧涅金》

“在西伯利亚的矿坑深处,请坚持你们高傲的容忍:这辛酸的劳苦并非徒然,你们崇高的理想不会落空。”这是诗人穆旦(查良铮)所译普希金诗《寄西伯利亚》的前两段。穆旦不仅有着传奇的人生,在今天他已被普遍视为中国最为杰出的现代诗人之一,尤其是被视为一个充分体现了新诗对“现代性”的追求及其成就的诗人。同时,作为一名诗歌翻译家的穆旦,被认为是“迄今为止中国诗歌翻译史成就最大的一人。”他从俄语原文译出了普希金的主要作品,包括九篇叙事诗,抒情诗502首及普希金代表作诗体长篇小说《欧根·奧涅金》。业内有种看法:译诗最好是由诗人来译。比如,《丽达与天鹅》的译者裘小龙就谈到过这种观点。他说,译诗比较特别,它要求在目标语言中读起来也必须是首诗,要做到这一点不仅仅是在译文中机械地押几个韵就可以充数了。诗不在于说了什么,更在于怎样说怎样把一种语言的感性、节奏甚至音乐感都尽可能地加以发掘、体现出来。在这个意义上,翻译诗歌的人要会写诗,而穆旦恰恰是最合适的人选。

“译文的一代”

玩票也好,学习也好,名家名译确实给国内文学出版界带来了思考。记者在与法语文学翻译家周克希的交谈中得知,老牌文学杂志《外国文艺》曾专设过一个名为“作家译坛”的栏目,上世纪80年代末,王安忆、王蒙等著名的作家彼时都当过一把翻译的票发,在专栏中发表过翻译作品。王安忆曾表示,“我们这一代是译文的一代”。她认为,包括她在内的这一代作家是通过接触外国一流作家的作品成长起来的,而接触外国文学作品的其中一条途径便是翻译。

事实上,一些闻名于世的作家都有过从事文学翻译的经历。他们中的很多人,也是通过翻译别国著名作家的作品来学习写作,比如日本当红小说家村上春树。日本作家中,译过外国文学作品的不在少数。然而,像村上春树这样译作如此之多的,还是比较少见的。

村上春树的文学翻译始终伴随着他的整个写作历程。从上世纪80年代初开始到目前为止,他已出版有雷蒙德·卡佛、菲茨杰拉德、楚门卡波特、杰洛姆·戴维J·D·塞林格、卡森·麦卡勒斯等著名作家的译著70多部。

他曾自称为雷蒙德·钱德勒的迷弟,把《漫长的告别》》读了足足12遍,每每写作陷入困顿便打开此书。崇拜一个人,就要向全世界“安利”他,村上就是这么干的。2006年,他亲自把该书译成日文,并四处推荐钱德勒,在日本掀起读钱德勒的热潮。

可以说,村上对翻译的热爱,完全不亚于写作。他曾说:“写作与翻译交替着做,就像吃了巧克力再吃仙贝,咸甜结合才不会腻。”

据他本人透露,在不太想写小说的日子里,搞翻译就成了自己的日常。译着译着,有时又渐渐会产生回过头来再写小说的欲望。这种保持了30多年的习惯,已成了村上愉快的创作节奏。

“托翻译之福,对我来说,几乎没为写小说而呻吟的记忆”,他说。正是通过翻译,才让村上有所领悟:优秀的作家不仅存在,而且还在广阔的世界不断地诞生。对创作者而言,最恐怖的事就是在固步自封中慢慢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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