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特种兵神犬哈利（连载）

●隋金钊

第三章“咆哮先生”的见面礼（上）

我愿纵身挡住射来的子弹，在审判日战斗至血尽。

——德鲁伊王国陆军步兵操典

沉闷阴暗的天气让坐在客车里的科尔不停地打瞌睡。等他从时断时续的小憩中醒来时，客车还在荒芜的平原上缓慢爬行。透过车窗向外望去，无边无际的褐色旷野上稀稀疏疏地耸立着干枯的树木，它们用那似鬼爪般弯曲的枝干殷勤地为过客们跳着古怪的独舞。看着刚下车的乘客们逃也似的跳进空荡荡的站台，睡眼惺忪的科尔不由得胡乱猜想起来：如果这一站是文明世界的终点，那么接下来也许就要驶进充斥着野兽的荒蛮之地了！

想着想着，科尔突然发现自己处于令人焦虑的境地，闷热空旷的车厢里居然只有他一人还没到目的地。在和司机确认了自己没有坐过站后，他又百无聊赖地坐了半个小时，客车才驶进终点站。走出站台时，一直怀疑自己被世界遗忘了的科尔终于松了口气——他在这片土黄色的世界里看到了一群同样穿着崭新作训服的年轻人。

“嗨，我叫科尔，你叫……”

“卢卡，贝鲁特人。”一个晒得黝黑的小个子热情地握住科尔的手。

“你好，我叫皮特，老家是莱因哈特区。”

“凯瑟琳，从席特列州来。”凯瑟琳朝科尔露出羞涩的微笑。

也许是作训服无形中拉近了大家的距离，科尔像久违的老朋友般对这群陌生人报以微笑，交流着应征时发生的趣闻，兴奋和放松的程度与参加野营的童子军不相上下。

就在大家聊得忘乎所以时，一辆军用吉普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像撞到无形墙壁般骤然停在众人面前。身材高大的中士牵着一身疤痕的圣伯纳犬从车上跳下来。和大家一样，他也穿了一身褐色作训服，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衣领上戴着只有现役军官才能佩戴的闪亮的银质徽章。

伴随双脚跳到地面时扬起的尘埃，振聋发聩的怒吼响彻车站上空。“注意！都给我像电线杆一样站直，否则我让‘狂怒’咬断你们的喉咙！”

被吓了一跳的新兵们立刻停止寒暄，他们没有时间了解那个会咬断自己喉咙的“狂怒”是什么玩意儿，便像受到雄狮偷袭的羚羊般慌乱地四散开来。

“对齐！你，应该知道怎么站齐吧，新兵？”

为了不惹祸上身，科尔知趣地向后退了一步。

“把手放好，挺胸抬头，缩紧小腹，并拢双腿！”伴随着六十双皮靴擦碰地面发出的沙沙声，中士在新兵面前凶巴巴地踱着步，“真见鬼！你们给我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喂！站直了！本大爷可盯着你呢！”脑袋大得像盘子、胸围比马驹还粗壮的圣伯纳犬露出雪白闪亮的利齿，用深邃的目光逐个审视着这些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孩子。不知为何，圣伯纳犬的专注神情让科尔感到可笑，和满脸横肉的中士比起来，它倒像是主宰这里的军官。

“我是你们的教官，罗德·博文中士，它是我的爱犬‘狂怒’。”在队列前踱来踱去的中士指了指那只圣伯纳犬。

“对，本大爷叫‘狂怒’，你们有什么意见吗？”“狂怒”猛地抖了抖自己短粗的颈部，蓬松的毛发使它的脑袋看起来更大了。

博文中士抛给新兵们一个意味深长的凝视，继续粗野地咆哮着：“看到你们第一眼时我脑子里只蹦出两个词——‘愚蠢’和‘笨拙’！”博文中士的话语中弥漫着强烈的火药味儿。

“可我们没做错什么啊！”每名新兵都在心中这样辩白着。

“你们为什么不蒙上头套蹲到角落里忏悔？”显然，博文中士企图用熏人的口臭和歇斯底里的吼叫摧毁新兵们的意志。

“说得没错，你们每个人都让本大爷越看越不爽！”“狂怒”继续咧着嘴炫耀着雪白的利齿，大有将新兵们像布娃娃一样撕碎的架势。

“都说狗仗人势，也许他仗了狗势吧！”偷瞄着“狂怒”的科尔在心中愤愤不平地说。

“狂怒”察觉出科尔的不满，它对科尔不停地咆哮：“小子！有胆量出来和本大爷单挑吗？”

博文中士快步走到科尔面前，瞪着他一言不发，那从瞳孔深处散发的寒意笼罩着科尔，让他觉得心脏几乎不再跳动。

见面露怯意的科尔不再直视自己，博文中士继续吼叫着：“你们这群让人发狂的蠢蛋！身体太过瘦弱，四肢不够协调，脑袋里没有纪律观念，行动更是笨拙。”

“毫无疑问，你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熬不过体能训练！”“狂怒”微眯着眼睛，慢条斯理地摇着尾巴。

“如果你们就是征兵处所能提供的最好货色，我看这帮眼神不济的家伙只配到我这儿来捡狗屎！”博文中士狠狠地跺了跺脚。

“扑哧！”卢卡和凯瑟琳被这粗鲁的抱怨逗得笑出了声。

“你们觉得我的话很好笑吗？难道我是逗你们开心的小丑吗？”博文中士纵身跳到卢卡和凯瑟琳面前，“你们两个，每人一百个俯卧撑，立刻！”

“汪呜！谁再笑就是这个下场！”“狂怒”不失时机地对着其他新兵厉声怒吼起来，已经溜到嘴边的笑意被新兵们活生生地吞了回去。

博文中士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狂怒”做了个手势，它立刻止住狂吠，伸出粉色舌头气哼哼地舔着黑鼻头儿：“哼，小样儿，这回知道本大爷的厉害了吧！”

“从现在起你们要尊称我为‘长官’，对于我提出的问题，同意就回答‘是，长官’，不同意就说‘不，长官’，听明白没有？”

新兵们嘟嘟哝哝地回答道：“明白，长官！”

“真是蠢得一塌糊涂。”“狂怒”无奈地打了个哈欠，它不明白博文中士为什么要和这些“菜鸟”白费口舌。它的世界历来崇尚能动手就不费口舌的原则，对那些不懂规矩的家伙，只需把它们打得四脚朝天即可……

“应该回答‘是，长官’！”博文中士觉得自己的耐心正在一点点地被耗光。

“是，长官！”新兵们扯着嗓子狂喊。

“你们觉得我自大又狂躁吗？”

“不，长官！”为了不再挨训，大家很有默契地撒了谎。

“对不起，我的坏脾气和不讲情面是世人皆知的，我还有一些臭名远扬的特点，需要过几天才会慢慢浮现出来！”听了这番介绍后，新兵队列中传出一声叹息。这叹息令博文中士脸色一沉，“你们这帮榆木脑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还在等着隆重的入伍欢迎式吗？”

“想得美！他绝不会这么体贴地对待你们。”“狂怒”将胸脯挺得笔直，冷漠地扫视着站得像电线杆一样的新兵。

“我得用点儿特别的方式给你们增添点儿美好回忆。”博文中士指着平原尽头的建筑群说道，“我们的基地就在那里，你们现在要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去，如果在半个小时之内没有跑到的话，就给我拎着行李滚回家，听明白没有？”

“是，长官！”

“看看，本大爷说什么来着。”“狂怒”十分满意地舔了舔鼻子。

“端起胳臂跑起来！”在博文中士的催促下，新兵们背起行囊跌跌撞撞地追在吉普车后，车轮卷起的尘埃无情地扬向新兵，“快，加把劲儿！快点儿，跑步前进！”

“狂怒”慵懒地俯卧在副驾驶座位上，瞪着又黑又小的眼睛盯着新兵们：“快看啊，本大爷有车可坐，你们是不是很郁闷？”

“哼，”气喘吁吁的科尔可以清楚地看到“狂怒”脸上那份惬意，“想不到我们的待遇还不如一条肥狗！”

“再快点儿，你们那懒惰的身体需要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