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贵的信任

颜强

结果决定一切？在职业体育世界里，结果可能都无法决定一切，至少此时此刻的欧洲职业足坛，过程和结果一样，都能影响到职业教练的命运，不论多么的大牌，不论取得了多么高的成就，哪怕俱乐部刚到手的奖杯上还有着手举过的温度。

结果和奖杯都无法决定一切，类似的场景在五大联赛中普遍存在。最突出的可能是阿莱格里从尤文图斯的离任。意甲五连冠、四个意大利杯冠军、两次打进欧冠决赛，最后还是出于“双方同意”的原则，阿莱格里离任。虽然对外发布的官方信息将这次分手描述得和平友好，可阿莱格里的第一人称声明是：“我离开会议时不再是尤文图斯主教练，这是对我的巨大打击。”这就是一次解雇。

在德甲，拜仁主帅科瓦奇命运待定，即便德甲锦标艰难得手，即便他还有机会去争取杯赛冠军。

在西甲，巴尔韦德也有机会争取双冠，上赛季他就带领球队夺取了西甲和国王杯双冠，他的帅位似乎比较稳，但如果未来某天传出巴尔韦德被解雇的消息，很少人会觉得奇怪，因为巴萨在欧冠被利物浦翻盘淘汰，极大动摇了巴尔韦德的可信度。

在法甲，图赫尔同样风雨飘摇。巴黎圣日耳曼在法甲的领先优势之大，让大家都懒得再去看法甲积分榜。图赫尔和俱乐部的合同也续了一年，然而许多人都觉得他应该走人。有法国媒体报道说，图赫尔至今未被解职，原因是欧足联财务公平政策的约束──换帅会增加成本。

尤文图斯在意甲已经八连冠，拜仁慕尼黑七连冠，巴塞罗那拿下了过去11个赛季西甲冠军中的8个，巴黎圣日耳曼拿下过去7个赛季法甲冠军中的6个，都是各自联赛垄断型的豪门。只是联赛中的成就已然不够，外界看来，这些俱乐部主要目标似乎就是欧冠。这四个俱乐部都在欧冠中遭遇了尴尬的失败，主教练帅位动摇，当然和老板对成绩的不满相关。然而深入解析，欧冠失败只是原因之一。

这些豪门的老板对垄断国内联赛早无新鲜感。如果只是追逐法甲连年连冠，巴黎圣日耳曼根本不需要在教练身上支付过高成本，然而巴黎以及拜仁乃至尤文等，都不会吝啬对主教练的薪资投入，他们知道一队成绩和主教练能力、信服力有着绝大关联，不给主教练支付顶级薪资，在更衣室里折射出来的是老板和管理层对主教练未必绝对信任。这种缺失会直接转化为球员对主教练权威的怀疑乃至挑战，一如博格巴和穆里尼奥的关系。

于是，一种经营管理上的悖论形成了，以曼联和索尔斯克亚为例，他本是临时主教练，上任之初成绩出色，和俱乐部之间有着十分深厚的感情。曼联最终决定给他正式任命，也给予了他顶级教练的薪资。索尔斯克亚在其他环境下不可能得到这样的工作职位，遑论薪资。曼联管理层仍然基于“顶级薪资等于绝对信任”的管理逻辑，没想到硬币的另一面是真正有能力的主教练，权威性并不是由薪资决定的。

欧冠是独木桥，真正管理思路清晰的豪门不可能以欧冠成绩为主教练唯一考核标准。瓜迪奥拉离开巴萨之后，没有人会怀疑他世界顶尖足球教练的资格。不过，像曼城、利物浦这样经营良好的俱乐部，对主教练的考评也有一套关键绩效指标：奖杯和成绩当然是重要组成部分，此外，球迷的感受、俱乐部品牌提升程度、球队架构是否在健康轨迹上发展等，都会包括在内。综合考量之下，瓜迪奥拉、克洛普和波切蒂诺当然是目前欧陆教练中的佼佼者，而用同样的关键绩效指标去衡量阿莱格里、巴尔韦德、科瓦奇、图赫尔以及萨里甚至西蒙尼，矛盾就会產生。

豪门俱乐部都有犯糊涂的时候，更会有像两家米兰、曼联这样连续犯晕，但整体而言，豪门有着最冷酷却最务实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