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纪事本末》勘误一则

杨胜祥

《明史纪事本末》卷十八《壬午殉难》载：“初，洪武中，礼部廷试，艮最优。太祖以艮貌不扬，易靖第一，艮次之。”

据前后文，“艮”，即“王艮”。“靖”，即“胡靖”，后改名“胡广”。记录建文朝事迹之书，《革朝遗忠录》卷下：“王艮，字钦止，江西吉水县人。建文己卯江西乡试第一。明年对大廷，复当第一。以貌不及胡广，且广对策有亲藩陆梁、人心不摇等语，上以为敢言，遂擢广状元，而以艮次之。”记此事在建文己卯之明年，即建文二年。管绍宁《赐诚堂文集》卷二、《明状元图考》卷一、《明清进士题名碑录索引·历科进士题名录》所载“建文二年庚辰科”，皆以王艮、胡靖之会试在建文二年。

通行之明代史料，何乔远《名山藏》卷八二、张岱《石匮书》卷七三、《国榷》卷一二皆以王艮、胡广之会试在建文二年。据有关考证，此三书尝为《明史纪事本末》所取材，而悖谬如此，可见《明史纪事本末》编纂者非一，且统稿有疏忽。然則或谓《明史纪事本末》抄袭此三书中某一种者，亦可以休矣。

有明一朝，自永乐皇帝革除建文年号，“仍以洪武三十五年为纪”。世遂称建文之朝为革朝云。而记建文年间事迹史料，纪年多有以洪武代称建文者。如以建文二年为洪武三十三年。雷礼《皇明大政纪》卷五记此事即称洪武三十三年。盖《明史纪事本末》此条所取材之书，即此类以洪武年号代称建文年号之史料，而修史之人一时疏忽，以为事在洪武年间，皇帝为太祖云。

职是之故，《明史纪事本末》此条系年“洪武中”，以皇帝为“太祖”误。“洪武”当作“建文”，“太祖”实为“惠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