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建“一带一路”：中阿关系的现状与挑战

劳凌玲

中国和阿拉伯国家友好交往的历史源远流长，古代丝绸之路不仅将中阿两大文明紧密联系起来，更为当今中阿文明交往留下了丰厚遗产。“一带一路”倡议是新时代中国对外开放与合作的系统性工程。阿拉伯国家是“一带”（丝绸之路经济带）和“一路”（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交汇区，是“一带一路”倡议实施中不可忽视的重要地区。本文在梳理中阿友好交流历史基础上总结中阿共建“一带一路”的政治、经济和人文基础，针对当前中阿共建“一带一路”倡议的发展现状，就当前影响中阿共建“一带一路”的主要挑战做出相应思考。

一、中阿共建“一带一路”的基础

（一）中阿共建“一带一路”的政治基础

新中国成立以来，中阿友好交往的历史进入新时代，中国陆续与所有22个阿拉伯国家建立了外交关系。阿拉伯国家在中国整体外交中占有重要地位，双方高层互访频繁，政治互信不断加深。中阿关系在双方推动下不断迈向新的高度，2004年中阿合作论坛首届部长级会议将中阿关系定位为“平等、全面合作的新型伙伴关系”，2010年在中阿合作论坛第四届部长级会议期间定位为“全面合作、共同发展的战略合作关系”，2018年中阿合作论坛第八届部长级会议宣布建立“全面合作、共同发展、面向未来的中阿战略伙伴关系”。与此同时，中国与越来越多的阿拉伯国家建立了不同类型的双边战略伙伴关系（表1）。

表1 中国-阿拉伯国家伙伴关系一览表

中国和阿拉伯国家同属发展中国家，双方在诸多国际事务中拥有相似立场，都反对霸权主义、强权政治，都主张维护国家主权领土完整。中阿在国际交往中始终互相尊重、相互扶持。中国坚定支持阿拉伯国家独立、主权和领土完整，支持阿拉伯人民的正义事业，始终支持巴勒斯坦，支持建立以1967年边界为基础、以东耶路撒冷为首都、拥有完全主权的、独立的巴勒斯坦国。①《中国对阿拉伯国家政策文件》，载《人民日报》2016年1月14日。中国积极发挥自身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特殊作用，积极推动中东热点问题政治解决进程。坚持在《阿拉伯和平倡议》的基础上，实现中东地区全面、持久和平。中国设立了中东特使、叙利亚问题特使等制度，积极推动劝和促谈，还积极参与难民救助、人道主义援助等行动中。

阿拉伯国家支持中国主权和领土完整，坚持恪守一个中国原则，反对一切形式的“台独”。在其他涉及中国国家利益问题时，阿拉伯国家也在国际舞台坚定支持中国立场。例如，2016年5月，第七届中阿合作论坛部长级会议上，阿拉伯国家集体发声，支持中国在南海问题上的立场，“使某些国家试图将南海问题国际化的图谋未能得逞”。②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中国-阿拉伯国家研究中心：《共建“一带一路”，推动中阿集体合作站在新起点——中国-阿拉伯国家合作论坛成就与展望》，2018年5月，第10页。此外，阿拉伯国家还在反对宗教极端主义、民族分裂势力和暴力恐怖势力等问题上支持中国政府，并开展相关合作。阿拉伯国家也积极向中国提供了力所能及的人道主义援助，2008年汶川地震，沙特提供了5000万美元和1000万美元物质援助，是最大一笔海外单项援助。③焦翔、刘睿、黄培昭、张杰：《“四个伙伴”奠基中沙关系美好明天》，载《人民日报》2016年1月20日。

在机制上，2004年成立的中阿合作论坛已成为双方开展对话与合作的最主要平台，现已形成较为完善的对话合作机制，涉及政治、经济、安全、人文等多个领域。目前，已举办了八届部长级会议、十四届高官委员会、七届企业家大会、五届能源合作大会、两届专题经贸研讨会、七届文明对话会议、三届中阿高官级战略政治对话、三届中阿新闻合作论坛、三届中国艺术节、三届阿拉伯艺术节、五届中阿友好大会和六届中国-阿拉伯国家博览会。

（二）中阿共建“一带一路”的经济基础

阿拉伯国家是“一带一路”建设的天然伙伴，中阿经济合作基础扎实，前景广阔。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与阿拉伯国家的经济合作不断扩大，“中阿贸易总额从2000年的152亿美元增长到2015年的2521亿美元，占中国外贸比重从2.2%增长到5.8%”。④房丽军：《一带一路战略背景下中国与阿拉伯国家贸易发展现状》，载《对外贸易实务》2016年第10期，第23-24页。“目前，中国已是阿盟国家的第二大贸易伙伴，也是其中10个阿盟国家的最大贸易伙伴。”⑤王毅：《共建“一带一路”，深化中阿战略合作》，载《人民日报》2016年5月11日。（表2）双方在石油天然气、基础设施建设、装备制造等领域有较大契合度和互补性。其中，石油、天然气等能源贸易是中阿贸易的主体。阿拉伯国家是中国最大的原油供应地，沙特、伊拉克、阿曼、科威特和阿联酋是我国最主要的进口原油来源。

表2 近年中国与阿拉伯国家进出口总额（单位：万美元）

（三）中阿共建“一带一路”的人文基础

中国与阿拉伯人民的友谊源远流长，沿着古老的丝绸之路，中阿文明交往已有2000余年的历史。中阿通过朝贡、商贸、朝觐等多种方式开展人文交流，在沟通东西交通的同时，也加深了双方相互了解。新中国成立后，以宗教交流、文化交流、对外宣传等方式的人文交流，在消除误解、改善形象和加深友谊上起到了重要作用，为中国与阿拉伯国家正式建交发挥了独特作用。例如朝觐交流，加强了中国与沙特双方的了解与信任，促成中沙在1990年正式建立外交关系。目前中阿双方人文交流层次丰富、形式多样，中阿民间人员往来日益密切，“全年在华学习的阿拉伯留学生超过14000人，每年双方人员往来超过102万人次。”⑥王毅：《携手共创中阿关系更加美好的未来——写在〈中国对阿拉伯国家政策文件〉发表之际》，载《人民日报》2016年1月14日。双方人文交流机制日渐丰富，“截至2017年底，中国与11个阿拉伯国家签署双边文化合作协定新的年度执行计划，推动53个中阿部级政府文化代表团互访，组织196个文艺展演团组4604人次互访。”⑦贾平凡、严瑜：《中阿集体合作扮靓“一带一路”》，载《人民日报海外版》2018年7月3日。目前，中国已和10个阿拉伯国家建立了36对友好城市（省州）关系（表3），已在10个阿拉伯国家建立14所孔子学院和3所孔子学堂（表4）。

二、中阿共建“一带一路”：态度与规划

（一）阿拉伯国家普遍认同和欢迎“一带一路”倡议

阿拉伯国家普遍认同和欢迎“一带一路”倡议，认为“一带一路”符合时代发展潮流和自身国家利益。有助于借助中国庞大市场、雄厚资金和发展经验，在扩大本国能源市场、提升本国基础设施水平、促进本国产业升级和经济多元化等方面发挥重要作用。同时有助于结合中阿双方资源禀赋、市场特点、国家战略，促进资源的优化配置和优势互补，推动中阿合作转型升级。部分国家也开始将自身发展战略与“一带一路”倡议相对接，如沙特的“2030愿景”、阿联酋“重振丝绸之路”设想、埃及“振兴计划”、约旦“2025愿景”、科威特丝绸新城等。目前，中国已与沙特、苏丹、伊拉克、阿曼、卡塔尔、科威特、黎巴嫩、埃及、摩洛哥等9个阿拉伯国家签署了共建“一带一路”协议，⑧贾平凡、严瑜：《中阿集体合作扮靓“一带一路”》，载《人民日报海外版》2018年7月3日。与阿联酋、阿尔及利亚、沙特、苏丹和埃及等5个阿拉伯国家签署了产能合作文件。已有9个阿拉伯国家加入了亚投行，其中科威特、阿曼、卡塔尔、沙特、阿联酋、埃及和约旦是创始成员国。⑨另外两个成员国是苏丹和巴林。双方还成立了中阿共同投资基金和中阿技术转移中心等一系列合作平台。

表3 中国阿拉伯国家友好城市（省州）一览表

表4 阿拉伯国家孔子学院（课堂）一览表

（二）中阿共建“一带一路”的方向与重点

中方积极推动“一带一路”倡议在阿拉伯国家的落地实施。2016年习近平主席对沙特、埃及和伊朗进行了访问，并在阿盟总部发表了题为《共同开创中阿关系的美好未来》的重要讲话，系统阐述了新时期中阿合作的方针、路线和举措。⑩《共同开创中阿关系的美好未来》，新华网，2016年1月22日，http：//www.xinhuanet.com//world/2016-01/22/c_1117855467.htm同年，中国政府颁布《中国对阿拉伯国家政策文件》，是中国首份对阿拉伯国家政策文件，规划了“一带一路”倡议下中阿合作的具体方针与路线，即坚持共商、共建、共享原则，推进中阿共建“一带一路”，构建以能源合作为主轴，以基础设施建设和贸易投资便利化为两翼，以核能、航天卫星、新能源三大高新领域为突破口的“1+2+3”合作格局，推动务实合作升级换代。文件对中阿在“一带一路”、产能合作、投资合作、贸易、能源合作、基础设施建设、航天合作、民用核领域合作、金融合作、经贸合作机制和平台建设等方面做了具体规划。⑪《中国对阿拉伯国家政策文件》，载《人民日报》2016年1月14日。习近平主席在2018年7月的中阿合作论坛第八届部长级会议开幕式上指出：“中方愿同阿方加强战略和行动对接，携手推进‘一带一路’建设，共同做中东和平稳定的维护者、公平正义的捍卫者、共同发展的推动者、互学互鉴的好朋友，努力打造中阿命运共同体，为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做出贡献。”⑫《习近平在中阿合作论坛第八届部长级会议开幕式上的讲话》，外交部网站，2018年7月10日，https：//www.fmprc.gov.cn/web/gjhdq_676201/gjhdqzz_681964/zalt_682806/zyjh_682816/t1575692.shtml同月，习近平主席又出访“一带一路”建设的重要支点国家——阿联酋，双方宣布建立中阿全面战略伙伴关系，对中国同阿拉伯国家合作产生示范效应。

三、中阿共建“一带一路”的现状

（一）能源合作

阿拉伯国家是中国能源的主要来源地，能源合作是中阿共建“一带一路”的重要领域。一方面，中国对油气等能源的需求持续攀升，对外依存度不断提高；另一方面，页岩气革命使美欧等传统市场对进口油气的需求度下降，阿拉伯国家愈加重视中国广阔的能源市场。中国已成为阿拉伯国家最大的石油进口国，“2016年，中国从阿拉伯国家进口液化天然气509.8万吨，占进口总量的19.9%；2017年，中国从阿拉伯国家进口原油1.57亿吨，占进口总量的37.03%。”⑬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中国-阿拉伯国家研究中心：《共建“一带一路”，推动中阿集体合作站在新起点——中国-阿拉伯国家合作论坛成就与展望》，2018年5月，第12页。目前，中阿能源合作在能源贸易基础上，逐渐向能源勘探开发、能源管道运输、能源炼化等上中下游全产业链延伸，尤其注重在能源勘探、炼化等领域的科技合作。在合作模式上，中阿探索“石油、贷款、工程”一揽子合作模式，即“大体分为‘融资’、‘原油贸易’、‘工程建设’三个部分，中国以贷款等资本要素，换取产油国供油合同、油气开发等资源要素。”⑭谭秀杰等：《“一带一路”中阿经贸合作的现状、挑战及对策》，载《边界与海洋研究》2018年第1期，第72页。目前，标志性项目有沙特的延布炼厂，是中国在沙特最大的投资项目，中国石化首个海外炼化项目。延布炼厂设计加工能力达40万桶/日。该炼厂每日生产超过1350万加仑超清洁交通燃料及其他高附加值炼油产品。2015年12月，延布炼厂获得“2015年普氏全球能源奖之年度建设项目奖”。延布炼厂获得了中阿双方的高度重视，2016年1月20日，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和沙特阿拉伯国王萨勒曼共同出席了中沙延布炼厂投产启动仪式。⑮杜尚泽、李逸达：《习近平同沙特国王萨勒曼共同出席中沙延布炼厂投产启动仪式》，载《人民日报》2016年1月21日。目前，中阿能源合作的其他项目还有：阿联酋阿布扎比陆上油田开发项目相关购股协议和区块租让协议、沙特阿美——中国北方工业公司炼油、石化和零售项目、中科合资广东炼化一体化项目、埃及苏赫纳零燃料油炼油厂项目、伊拉克格拉夫油田水管理项目、伊拉克巴士拉天然气公司老厂改造项目、阿尔及利亚炼厂改扩建项目、沙特阿美天然气管道项目、沙特阿美石油公司焊管供货项目、迪拜哈翔清洁燃煤电站项目、中国石油工程建设有限公司承建伊拉克“绿色油田”项目（伴生气发电）等。

（二）基础设施建设

设施连通是“一带一路”倡议的优先方向和重点领域，总体上，阿拉伯国家基础设施发展水平较为落后，而中国的基础设施建设实力较强，双方在该领域有较强的互补性和较大的市场需求。目前，中国在阿拉伯国家的基础设施建设项目数量较大，领域广泛，主要涉及交通、水利、电力、通信等方面。交通领域是中阿基础设施建设合作的重要方面，中国在阿拉伯国家承建了诸多交通基础设施项目，主要有公路、铁路、机场和港口等。主要项目有：沙特麦加轻轨项目、亚吉铁路、埃及斋月十日城市郊铁路项目、科摩罗机场改扩建工程等。中国的基础设施建设不单单仅停留在工程施工层面，更重要地是借此加强丝路沿线国家的互联互通和贸易发展。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中国参与建设的海外港口建设，中国不仅参与海外港口的基础设施建设，更利用自身经验参与到海外港口的管理运营之中，既有助于当地基础设施的提升，又促进了中国与沿线国家贸易发展，更是中国主动参与全球经济治理和提供公共产品的重要举措。目前中国在阿拉伯国家参与的港口项目主要有：中远海运阿布扎比公司与阿联酋阿布扎比港务局签署哈里发港二期集装箱码头特许协议、中国港湾负责的苏丹港建设与运营、招商局港口负责的吉布提港、中国港湾负责的埃及艾因苏赫纳港、招商局港口建设的阿尔及利亚哈姆达尼耶港和摩洛哥的丹吉儿港、卡萨布兰卡港、吉布提多哈雷港口项目等。⑯参考孙德刚：《中国港口外交的理论与实践》，载《世界经济与政治》2018年第5期，第21-25页。在基础设施建设上，中国注重沿线各国设施的互联互通，如亚吉铁路，它是非洲大陆第一条跨国和里程最长的电气化铁路，也是中国企业在非洲建设的第一条集技术标准、设备、融资、施工、监理、运营和管理于一体的全产业链“中国标准”电气化铁路，将国际航运主航道上的吉布提和拥有1亿人口并大力发展制造业的埃塞俄比亚紧紧连在了一起。⑰李志伟、刘仲华、裴广江、王云松、吕强：《亚吉铁路助推非洲之角经济发展书写“非洲丝绸之路”新故事》，载《人民日报》2018年6月19日。亚吉铁路联通至中国运营的吉布提港，通过铁路建设将沿线中国建设的工业园、港口等基础设施联系了起来，不仅促进沿线基础设施互联互通，还有力支持了中国运营的港口、工业园的发展，促进了沿线经济发展。目前，中国在阿拉伯国家参与的重点基础设施建设项目还有：中建股份承建埃及新首都中央商务区项目、沙特智能电网项目、突尼斯梅莱格大坝工程、上阿特巴拉水利枢纽建设项目、埃及国家主电网输电线项目、埃及玻璃纤维生产线项目、埃及小卫星总装集成测试中心项目、摩洛哥“穆罕默德六世大桥”、卡塔尔路赛体育场、约旦阿塔拉特油页岩发电站、阿曼苏哈尔独立电站项目。

（三）金融、投资与贸易便利化

中阿金融合作不断扩展，为双方贸易与投资提供了较为良好的金融环境。2015年4月，中国工商银行与卡塔尔中央银行在多哈共同启动人民币清算行业务，工行多哈分行成为中东地区第一家投入运营的人民币清算行。⑱《中东地区首家人民币清算行正式启动》，载《时代金融》2015年第5期，第37页。2015年5月中国农业银行迪拜分行启动阿联酋人民币清算业务。⑲《农业银行迪拜分行暨阿联酋人民币业务清算行正式开业》，人民网，2017年5月17日，http：//money.people.com.cn/n1/2017/0511/c42877-29269440.html此举使人民币可以通过银行系统进行跨境交易，提高了人民币在对外贸易中的使用效率。在两国货币的直接兑换上，2016年9月，中国人民银行授权在银行间外汇市场开展人民币对沙特里亚尔、人民币对阿联酋迪拉姆直接交易，以满足经济主体降低汇兑成本的需要。⑳《首笔人民币对阿联酋迪拉姆和沙特里亚尔直接交易完成》，中国新闻网，2016年9月26日，http：//www.chinanews.com/cj/2016/09-26/8015487.shtml目前，中国银行、工商银行、农业银行、汇丰银行、渣打银行等在阿联酋、卡塔尔、沙特等开展了人民币对阿联酋迪拉姆和沙特里亚尔的直接交易。2016年，人民银行还先后与摩洛哥央行、埃及的中央银行签署双边本币互换协议。㉑中国人民银行：《2017年人民币国际化报告》，第16页。

在投资领域，中国对阿拉伯国家的投资逐步扩大，主要涉及能源、基础设施、通信、工业制造、新能源、金融、科技等领域。建设境外经贸合作区是中国对阿拉伯国家投资的一大特色，也是中国企业“走出去”的又一创新方式。目前，中国在阿拉伯国家建立的境外经贸合作区主要有：埃及苏伊士经贸合作区、中国-阿曼（杜古姆）产业园、阿联酋的中阿产能合作示范园、中国沙特吉赞产业集聚区等。埃及苏伊士经贸合作区位于苏伊士湾西北经济区，由中非泰达投资股份有限公司建设，是中国政府批准的第二批国家级境外经贸合作区，合作区规划面积10平方公里，截止至2015年底，苏伊士经贸合作区已累计投资超过1亿美元，起步区1.34平方公里已基本建成；建设了建筑面积近8万平方米、拥有12栋标准厂房、多间仓库及小型服务中心和餐饮供应场所的中国小企业孵化园和综合配套服务中心。目前完整产业链基本成型，现已初步形成了以宏华钻机和国际钻井材料制造公司为龙头的石油装备产业园区、以西电-Egemac高压设备公司为龙头的高低压电器产业园区、以中纺机无纺布为龙头的纺织服装产业园区、以巨石（埃及）玻璃纤维公司为龙头的新型建材产业园区，以及以牧羊仓储公司为龙头的机械制造类产业园区在内的五大产业布局，已成为双方合作的重要支撑以及中国丝路国际经济走廊建设中的重要支点，带动中国企业“走出去”和促进埃及经济与社会民生发展效应显著。㉒详见马霞、宋彩岑：《中国埃及苏伊士经贸合作区：“一带一路”上的新绿洲》，载《西亚非洲》2016年第2期，第111-114页。中国-阿曼（杜古姆）产业园位于阿曼杜库姆经济特区，占地11.72平方公里，拟建项目规划总投资670亿元人民币，包括石油化工、建筑材料、电子商务等9个领域。产业园区将分为重工业区、轻工业综合区、五星级酒店旅游区，预计投产项目35个，包括原油冶炼、建筑材料生产等重工业项目，以及太阳能光伏项目、物流、汽车组装等轻工业项目，还有培训中心、学校、医院等配套服务设施。目前已有海水淡化联产提溴项目、发电站项目、天然气制甲醇及甲醇制烯烃项目等落户。㉓详见中国贸促会宁夏分会：《各方合力多措并举中阿产业园圆梦有方——中国—阿曼（杜库姆）产业园进展情况调研报告》，载《中国贸易报》，2017年12月28日。中阿产能合作示范园位于阿布扎比哈利法工业区，于2018年5月开工建设，启动区2.2平方公里，预留用地10平方公里，江苏省作为双方开展产能合作的牵头省份，确定江苏省海外合作投资有限公司为中阿产能合作示范园区投资主体，负责投资开发和运营管理。目前十几家中国企业签署了入园意向协议，预计投资总额约34亿元人民币。㉔详见苏小坡：《走进中阿产能合作示范园》，载《国际商报》2018年8月7日。

（四）核能、航天卫星、新能源等高新领域

科技合作是中阿共建“一带一路”的主攻方向，双方在科技领域的合作日益频繁。2015年中国设立了中阿技术转移中心，相继建立了与阿盟、沙特、约旦、阿曼和阿联酋（迪拜）、埃及、苏丹、摩洛哥等双边技术转移中心和中阿技术转移协作机构网络，搭建中阿技术转移综合信息平台和中阿科技创新平台，组织了系列技术对接活动，致力于推动中国航天、核能、通信、高铁等技术的转移输出，并在2015年和2017年举办了两届中阿技术转移暨创新合作大会。㉕详见陈海洋、牛国元、李国锋：《浅谈中阿技术转移中心运行模式》，载《科技视界》2017年第24期，第15-16页。中阿还启动了“中阿科技伙伴计划”，在新能源、卫生健康、现代农业、通讯等领域建立10个国家联合实验室。以核能、航天卫星和新能源为代表的高新领域是当前中阿科技合作的重点领域。在核能领域，中国已与沙特、埃及、阿尔及利亚等阿拉伯国家签署了有关和平利用核能的合作备忘录，并开展了相关业务培训。中国与埃及、苏丹和阿尔及利亚等都在洽谈建造核电站，还与沙特签署了《高温堆合作谅解备忘录》和《沙特高温气冷堆项目联合可行性研究合作协议》。㉖《中国核建与沙特能源城签署高温堆项目联合可行性研究合作协议》，新华网，2017年3月17日，http：//www.xinhuanet.com/energy/2017-03/17/c_1120647717.htm在航天卫星方面，2016年，中国与阿盟签署了《中阿卫星导航领域合作谅解备忘录》，与沙特签署了《中沙卫星导航领域合作谅解备忘录》，2017年成功发射阿尔及利亚一号通讯卫星。㉗《习近平同布特弗利卡总统互致贺电庆祝阿尔及利亚一号通信卫星发射成功》，载《人民日报》2017年12月11日。值得一提的是，中阿以北斗导航系统为代表的各类项目加速推进。2017年5月，第一届中阿北斗合作论坛召开，中阿双方围绕政策保障、教育培训、测试评估、应用推广等内容，举办了12场专题报告，签署了《第一届中阿北斗合作论坛声明》，推动了北斗系统落地阿拉伯国家。㉘刘小兵、章文：《第一届中阿北斗合作论坛举行》，载《光明日报》2017年05月26日。2018年4月还在突尼斯启动的中阿北斗卫星导航系统卓越中心。2016年中国援建埃及的AIT中心项目进入实施阶段，是我国航天地面设施出口非洲地区的第一个项目。㉙姚天宇、蔡晓懋：《建设一个“中心”助力“一带一路”》，载《中国航天报》2016年2月26日。在新能源领域，中国与埃及签署《关于共建中埃可再生能源联合实验室的谅解备忘录》，与沙特签署了《可再生能源领域合作谅解备忘录》，与科威特签署了《中阿（科威特）光伏农业设施园艺整体装备技术转移合作协议》等协议。

（五）社会发展与人文交流

中阿在医疗、卫生、农业、环保、教育、文化等社会发展与人文交流领域上的合作也日趋丰富。在医疗卫生领域，中国坚持向阿拉伯国家派遣援外医疗队及进行医疗援助，目前已向阿尔及利亚、吉布提、科威特、毛里塔尼亚、摩洛哥、突尼斯、苏丹、也门和科摩罗派遣援外医疗队，累计派遣医疗队队员8980多人次，㉚王毅：《携手共创中阿关系更加美好的未来——写在〈中国对阿拉伯国家政策文件〉发表之际》，载《人民日报》2016年1月14日。帮助阿拉伯国家提高其医疗卫生水平。如2014年，中国在吉布提、毛里塔尼亚、苏丹、科摩罗、摩洛哥开展光明行动，为2486例患者进行免费复明手术，并在毛里塔尼亚设立眼科中心。㉛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中国-阿拉伯国家研究中心：《共建“一带一路”，推动中阿集体合作站在新起点——中国-阿拉伯国家合作论坛成就与展望》，2018年5月，第17页。2015年举办了“中阿卫生合作论坛”，筹备建立中阿医疗健康合作发展联盟。中阿还签署了一系列双边医疗卫生合作协议，如“中国—埃及原创医学联合实验室”、“中国摩洛哥原创医学太极健康合作项目”、“中国—埃及中医药联合实验室”等。在农业领域，中国已与阿曼、巴勒斯坦、叙利亚、埃及、阿尔及利亚、苏丹、毛里塔尼亚等国签署了农业合作备忘录或建立了农业工作组，积极在现代农业等领域开展合作。在环保领域，中阿合作论坛框架下开展了多个活动，如“中阿环境合作会议”、“中非、中阿环境合作伙伴关系研讨会”、“中阿防沙治沙论坛”等，中国与阿盟签署了《环境合作联合公报》，与摩洛哥、埃及、约旦等国签署了双边环境合作文件。2017年中国发布了《“一带一路”生态环境保护合作规划》。在人文交流领域，“2017年，在华学习的阿拉伯学生达20149名，有1129名中国学生赴阿拉伯国家学习，比2012年均有大幅增长。约旦、阿联酋、巴林、突尼斯、阿尔及利亚、苏丹、叙利亚、阿曼、卡塔尔、黎巴嫩、利比亚、埃及和摩洛哥等13个阿拉伯国家已成为中国公民组团出境旅游目的地。每周有195个民航航班往来于中国和阿拉伯国家。”㉜《中国和阿拉伯国家合作共建“一带一路”行动宣言》，中阿合作论坛，2018年7月10日，http：//www.chinaarabcf.org/chn/lthyjwx/bzjhy/dbjbzjhy/t1577010.htm中国通过举办“欢乐春节”、“中国文化周”、采风团、艺术团等多种形式进行文化艺术交流活动。在对外传播上，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实现了对阿拉伯国家的全覆盖，中国国际广播电台译制的多部中国影视剧在阿拉伯国家播出，并获得较高收视率。中阿还启动了“中阿典籍互译出版工程”，已翻译出版30种中阿典籍。此外，“中阿汉语翻译联合培养项目”、“中国—阿拉伯国家改革发展研究中心”、“中阿文明对话暨去极端化圆桌会议”、“中国—阿拉伯国家妇女论坛”、“中国—阿拉伯国家旅行商大会”、“中阿青年友好大使项目”、“中阿城市论坛”等人文交流项目也日益丰富。

四、中阿共建“一带一路”的主要挑战

（一）中阿经济合作质量有待提高

近年来，中阿贸易往来日益频繁并保持较高增速，双方贸易规模逐渐扩大。但总体上，中阿经济合作的质量还有待进一步提高。首先，中阿贸易规模仍有进一步发展空间。虽然中国已成为阿拉伯国家第二大贸易伙伴，但由于阿拉伯国家产业较为单一，各国发展水平悬殊，中国与阿拉伯国家的贸易总额仍难以和美国、欧盟、东盟等国家贸易额相比。此外，中国与阿拉伯国家的经济关系主要集中在沙特、阿联酋、卡塔尔等国家，与其他阿拉伯国家的贸易规模较小，中国与各阿拉伯国家贸易发展并不平衡。因此，中阿贸易在规模、方向和层次上仍有较大发展空间。其次，中阿贸易结构不平衡。中国向阿拉伯国家出口商品种类十分丰富，涉及农业、轻工业、工业制成品等多个领域，但阿拉伯国家向中国出口主要以石油、天然气等能源为主。双方贸易过度集中于能源领域，使双方贸易额受国际油价变动因素影响较大，也一定程度影响了双方贸易向更广领域和更高程度发展。再次，中阿贸易过于集中于阿拉伯产油国，严重制约了和其他非产油阿拉伯国家的贸易发展，而贸易规模的有限性和贸易结构的不平衡性则增加了双方贸易摩擦的可能性。此外，中国出口商品主要集中在劳动密集型产业上，高附加值和高科技产品比重较小，其最大竞争优势是价格，造成中国商品“低价质低”的形象，许多阿拉伯民众对中国商品的质量并不信任。因此，中阿经济合作虽然取得了较大成就，但在贸易规模、贸易结构、产品质量等方面仍有较大提升空间，中阿经济合作质量有待进一步提升。

（二）阿拉伯国家地区局势不稳的冲击

首先，阿拉伯国家内部地区局势复杂，深受国家政权更替、局部战争、恐怖主义、极端主义的影响。地区局势不稳给“一带一路”的实施带来了较高海外投资风险，例如2011年，一连串阿拉伯国家发生动荡，直接造成中国企业在阿拉伯国家投资受损。利比亚内战期间，中国政府不仅花费了大量资源撤侨，中国企业在利比亚的大量投资也损失惨重。其次，中东地区因其丰富的能源资源和优越的地理位置成为大国的战略重点地区，加之中东地区是当今世界诸多热点问题的集中地，各种矛盾交织，造成大国干涉不断，外部环境复杂。虽然目前美国在中东地区呈战略收缩态势，但大国干预依然是影响“一带一路”倡议实施的重要因素。再次，阿拉伯国家内部关系复杂。阿拉伯国家内部各国地缘位置、经济发展水平等方面有较大差异，造成国家间关系复杂，分歧不断。例如，2004年起中国与海合会就开始自贸区谈判，但由于海合会国家内部分歧严重，使自贸区谈判进展缓慢，2016年习近平主席访问中东后，双方曾商定年内达成自贸区协定，但仍未突破。2017年6月，沙特、阿联酋、巴林等国宣布与卡塔尔断交，使得中海自贸区谈判变得更加遥遥无期。

（三）阿拉伯国家内部投资营商环境的影响

阿拉伯国家的自然环境、社会环境、政治环境和人文环境与我国有较大不同，不同的投资营商环境是影响中国企业走出去和“一带一路”实施的关键要素。阿拉伯国家普遍存在政府机关效率低下、法律不健全、官员腐败等情况，加之政府管控较严，对外商投资服务配套力度不够，营商环境差异给中国企业的走出去带来了诸多挑战，已有多起因所在国官员腐败造成的投资失败案例。由于经济社会发展水平限制，许多阿拉伯国家基础设施落后，人力资源素质不高，加之阿拉伯国家产业结构较为单一，未能形成完整的工业体系和产业链，一定程度影响中国企业的扩大发展。另外，阿拉伯国家普遍信仰伊斯兰教，所在国社会风俗有很大不同，中国企业的工作风格与当地行事风格有较大差异，特别是在员工本地化、行政管理和市场融入等方面存在一定障碍。例如中国铁建承建的沙特麦加轻轨项目，由于前期调研不足，缺乏对当地社会环境、市场环境的准确认知，使得投标中成本预估不足，最终导致巨额亏损。由于中国企业走出去习惯将投资、经营、管理、服务等全产业链整体输出，一方面有助于提高效率、方便管理，但另一方面也存在与当地社会较为隔离、本地化融入力度不够等问题，不利于企业在当地长期发展。中国企业在出问题后又习惯走上层路线，用行贿手段摆平。少数企业还采取非法务工、偷税漏税等违法手段进行恶性竞争，这些行为给国家形象和企业形象带来损害，长期来看也将损害企业的后续发展。

（四）激烈的国际竞争

在“一带一路”实施过程中，中国面临较为激烈的国际竞争。首先，中国的优势产业主要集中在劳动密集型产业，在资本密集型产业和技术密集型产业上的优势并不明显。中国产品的主要优势是价格，劳动密集型产品固然能赚取利润，但其获利能力仍难以跟技术密集型等高端产品相媲美。同时这也形成了中国商品价廉质低的印象，制约了中国高端产品的出口。阿拉伯国家的资金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产业仍处于初级阶段，是中国产业较易进入的领域，但面对欧美、日本等发达国家的激烈竞争，中国此类高附加值产业的竞争力仍显不足。其次，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经常受到西方媒体的恶意解读，西方世界依然从地缘政治角度和零和博弈的理念误读“一带一路”倡议，由于西方媒体在全球舆论的话语权和影响力，这也部分影响了阿拉伯国家对“一带一路”倡议的认知，从而对“一带一路”倡议的顺利推进造成了障碍。

五、对推进中阿共建“一带一路”倡议的几点思考

（一）提升中阿经济合作的质量

第一，针对目前中阿贸易过度集中于能源领域，贸易结构不平衡等问题，应逐步扩大进口阿拉伯国家非能源产品，在出口大量劳动密集型产品的基础上，增加出口高附加值的工业产品和高新技术产品，逐步调整双方贸易结构。第二，充分利用我国在高铁、通信、交通等基础设施建设方面的比较优势，依托“一带一路”，积极参与国际竞争，对阿拉伯国家市场进行细分，有针对性地扩大在阿拉伯国家市场份额，全面提升中阿贸易合作的质量和水平。第三，鼓励更多中国企业赴阿拉伯国家投资兴业，扩展双方在金融领域的合作。第四，积极推动双方在核能、航空航天、新能源等高新技术领域的合作，推动中阿经济合作向更高质量发展。

（二）重点关注战略支点国家

阿拉伯国家发展程度差异较大，我国与阿拉伯国家经济合作也主要集中于沙特、阿联酋、卡塔尔、埃及等国。这些国家综合实力较强，在阿拉伯世界具有较强影响力，与中国关系较为紧密。能够发挥自身影响力，以点带面，全面推动中阿共建“一带一路”。有学者通过利益相关者理论的合理性、影响力和紧急性指标进行定量分析，发现沙特、阿联酋、卡塔尔、伊拉克和埃及这五个阿拉伯国家对中国来说最为重要，属于重要的支持型利益相关者。认为应将这五个国家作为战略支点和地区抓手，以战略配合其国家发展战略的方式，使其与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相对接，然后用心经营，以点带面，最终建成“一带一路”经济带。㉝详见高尚涛：《阿拉伯利益相关者与中国“一带一路”建设》，载《国际关系研究》2016年第6期，第59-77页。因此，在共建“一带一路”中需重点关注战略支点国家，发挥其引领示范作用。

（三）注重安全风险防范

阿拉伯国家地区安全局势的不稳定是影响“一带一路”实施的重要因素，因此必须深刻认识中东地区局势的复杂性和脆弱性，在项目实施之前，做好全面的市场调研和安全风险预判，同时中国企业也应针对各种风险做好应急处理措施和专业投保工作，最大限度保障项目顺利实施。此外，应充分了解所在国的法律法规和政府政策，了解、尊重阿拉伯国家特有的文化，积极融入当地市场，为自身发展营造良好环境。除政府部门需加强引导和服务外，企业也需健全自身海外利益综合保障体系，同时加大本地化力度，积极与所在国政府和企业合作，通过本地化采购、本地化雇员等多种手段全面融入当地市场。最后，还应加强对国际贸易规则和国家法的熟悉程度，充分利用国际法、国际规则和双边、多边机制解决争端，捍卫自身合法权益。

（四）夯实政治、人文交流基础

中国应继续夯实中阿在政治、人文交流领域的深厚基础，在官方和民间层面加强沟通与互信，为“一带一路”实施创造良好软环境。在政治上，中阿都是发展中国家，在诸多国际政治议题上有相似立场，都致力于走和平发展之路。中国政府应坚持在中东问题特别是在巴以问题上的正义立场，推动中东问题和平解决。同时，中国应继续发挥中阿合作论坛的平台作用，提升中阿各领域合作水平。在宣传上，中国应继续加强对外传播，宣传“一带一路”共商、共建、共享的理念，积极回应海外媒体对“一带一路”的恶意解读，为中阿共建“一带一路”营造良好舆论环境。在人文交流上，要继续发挥孔子学院、友好城市等人文交流机制的作用，创新方式，积极促进中阿人民之间的沟通和理解，为“一带一路”建设营造良好民意基础。

六、结论

虽然中国与阿拉伯国家的发展基础与面临的内外环境有较大差异，但双方都有着相似的发展需求和提升双方关系的共同愿望，共建“一带一路”符合中阿双方的未来发展战略。当前中阿共建“一带一路”已取得一定成果，中阿政治、人文领域合作有较为深厚的基础和较为明显的优势，但双方经济合作主要是粗放式的数量增长，合作质量依然有待提升，中阿经济合作尚未发挥应有的潜力，仍有很大进一步提升空间。中阿共建“一带一路”面临经济合作质量不高、地区局势不稳、内部投资营商环境不佳和激烈国际竞争等方面的挑战。未来，中阿双方需立足现实、加强沟通、凝聚共识，在共建“一带一路”过程中进一步明确相关机制、定位和方向，提升双方合作效率，推进新时代中阿战略伙伴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