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梁晓声做好事

张达明

20世纪90年代初，作家梁晓声住在兒童电影制片厂的宿舍，3月的一天，他去一墙之隔的北京电影制片厂办事。途中，他被一个带着小女孩行乞的妇女拦住了，妇女可怜巴巴地说：“给两个钱吧！俺们娘儿俩已经饿了两三天啦！”梁晓声是个软心肠，见不了受苦的人，便想也没想，就给了她一些钱，然后转身走了。

梁晓声从北影办完事返回后，路上又遇到了这对母女，在那里向行人苦苦讨要。虽然已是3月，天气却乍暖还寒，见她们穿得单薄，梁晓声动了恻隐之心，对那妇女说：“我家里还有些过时不穿的衣服，旧是旧了点，可并不破，你们跟我去挑两件吧。”那妇女连连感激道：“今儿个真遇上好人了，谢谢！谢谢！”

到了家后，梁晓声翻出几件旧衣服送给她们。看到母女俩高高兴兴地下楼去了，梁晓声心里也很高兴，于是伏案写作去了。

仅仅只有几分钟时间，梁晓声就听到了敲门声，开门一看，又是那母女俩。不等他问话，那妇女就说：“刚才看见您给衣服的时候，柜子里还有一条旧毛毯，您能不能行行好，把毛毯也送给我们吧。”

梁晓声愣了一下，妻子上班去了，他吃不准这条毛毯还有没有用，该不该送出去。但俗话说帮人帮到底，他也不好拒绝，于是将毛毯取来，递给了妇女：“好好好，你既然看上了，就给你吧，快拿走吧。”

一上午的写作很顺利，吃完午饭后，梁晓声正想小憩一会儿，这时又传来敲门声。梁晓声打开门一看，门口竟站了一大群乞丐。那母女俩差不多把附近同行业的人都招引了来。前面的一群人和那母女俩是一伙的，后面挤上来的是另一伙人。那妇女指着后面那伙人对梁晓声说：“他们真不要脸，见我得了好处就跟着来了。”两伙人高声嚷嚷着，互相攻讦。那妇女要求梁晓声只对他们这一伙人施以援手，不能给另一伙人获得好处的机会。那一伙人自然不干了，挥舞着手里的棍子声嘶力竭地大喊：“凭什么就许你们吃肉，我们连汤都喝不上半口！”梁晓声哪里见过这阵势，不知道怎样招架才是。

这场被乞丐堵门的风波闹了整整两天才告平息，整个楼群里的邻居对梁晓声都侧目相视，好长时间都让他窘透了。梁晓声在讲这件事时虽然哭笑不得，但仍这样说：“虽然有时做好人好事会出现尴尬，甚至有点吃力不讨好，但毕竟只是个别现象，我不会因为这些尴尬就不做好事了，只要有人敲开我的门，我都会想着法儿帮忙的。”

对此，作家李国文曾说道：“只要有人求梁晓声，他不仅会帮着出主意，还会解囊相助，还会找到有关部门，仗义执言，甚至到最后，求他的人反而插不上手，只好待着看热闹，他个人却东奔西跑地忙个不停，直到事情有个圆满的结局才罢休。”这是对梁晓声性格最好的评价。而梁晓声正因为有这样的品格，让他的作品里透着深厚的人性剖析和精神高度，也让他成为现实主义的平民化风格和现实主义的寓言化风格作家的代表人物。

（编辑/张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