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腐败案掀翻秘鲁四位总统

李晓骁

现年69岁的秘鲁前总统阿兰·加西亚4月17日上午在首都利马的家中开枪自杀，经紧急送医后不治辞世。据秘鲁安第斯通讯社当日报道，由于牵涉拉美史上最大的腐败丑闻，加西亚在被拘捕前突然自杀。秘鲁《共和报》称，对于加西亚的离世，秘鲁总统比斯卡拉表示同情并对其家人致哀。秘鲁政府发布行政命令，宣布4月17日到19日全国哀悼，所有公共场所及驻外使领馆、代表处等降半旗，并为加西亚举行总统规格的国葬。

秘鲁政坛“全面沦陷”

据安第斯通讯社报道，在警方到达加西亚家中试图逮捕他时，他要求打电话给自己的律师。之后，加西亚进入卧室并关上了门。几分钟后，警察听到了一声枪响。秘鲁警方消息人士称，加西亚朝自己的脖子处开了枪。随即，加西亚被紧急送往医院，但最终不治身亡。至此，包括加西亚在内，秘鲁最近的4位前总统均因涉嫌拉美史上最大的腐败丑闻被判刑或被调查。

2014年，巴西司法界发起反腐败调查“洗车行动”，牵出巴西最大建筑公司奥德布雷希特公司的一系列腐败行为。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称，奥德布雷希特公司被指控在2001年至2016年期间向拉美多国政府贿赂近8亿美元，以获得政府大型基础设施工程项目的合同，包括水坝、天然气管道、高速公路、机场以及巴西世界杯和奥运会场馆等。这桩丑闻在拉美政坛引发一连串“地震”，众多高官锒铛入狱，加西亚也牵涉其中。

作为秘鲁罕见的两届总统，加西亚分别于1985年至1990年、2006年至2011年当政。根据秘鲁检方指控，加西亚在第二个总统任期内，收受奥德布雷希特公司贿赂，帮助后者获得利马地铁列车项目合同。此外，检方还指控加西亚收取10万美元，并怀疑该款项同样来自奥德布雷希特公司的一个贿赂基金。2018年11月，秘鲁最高法院裁定，加西亚18个月内不得离境。加西亚此前—直否认对其所有指控，坚称自己是无辜的。他曾于2018年向乌拉圭驻利马大使馆寻求政治庇护，但遭到拒绝。

虽然秘鲁总统比斯卡拉宣布向腐败宣战，但秘鲁政坛的腐败问题由来已久，最近二十年来的历届总统、各个政党、国家机构、政府部门、大型私营企业，几乎找不到一个手脚干净的人。最近的5位前总统均涉嫌贪腐，其中佩德罗·库琴斯基（2016-2018）、奥良塔·乌马拉（2011-2016）、阿兰·加西亚、亚历杭德罗·托莱多（2001-2006）等4位前总统均与奥德布雷希特公司腐败案有关，另一位前总统阿尔韦托·藤森（1990-2000）任职期间也涉嫌贪污、谋杀等罪行。

总统们倒在同一家公司上

秘鲁上一位总统库琴斯基被控洗钱并收受奥德布雷希特公司贿赂，于2018年宣布辞职。奥德布雷希特公司承认曾向库琴斯基任董事会主席的咨询公司支付78.2万美元，以获得一些建设项目的特许权。今年4月10日，秘鲁司法当局宣布对库琴斯基实行10天监禁。库琴斯基当天表示，检方对其实行10天监禁“十分荒谬”。几天后这位80岁的前总统因高血压被送往医院。

库琴斯基的前任，左翼军官奥良塔·乌马拉因涉嫌收受奥德布雷希特的非法竞选捐款而面临审判。奥德布雷希特公司前首席执行官马塞洛·奥德布雷希特曾承认资助过当时的秘鲁总统候选人乌马拉300万美元。2017年7月，秘鲁司法当局决定对乌马拉及其妻子埃雷迪亚实行18个月的预防性监禁，防止他们外逃。

中间派领导人亚历杭德罗·托莱多目前仍滞留美国。他被控收受2000万美元贿赂，帮助奥德布雷希特公司获得秘鲁跨洋公路工程项目。2017年2月，秘鲁检察院以“洗钱和贩卖影响力”的罪名对托莱多正式提起诉讼，宣布对他实行18个月的预防性监禁并启动国际追捕。2018年明，秘鲁最高法院批准引渡托莱多，要求他就涉嫌奥德布雷希特公司行贿案回秘鲁接受调查。

另一位前总统阿尔韦托·藤森则因谋杀、绑架、盗用公款、侵权、行贿等罪名先后5次被判有罪，根据秘鲁法律，依最重的一次量刑判处25年监禁，2000年11月，藤森因国内政治危机出走日本寻求政治庇护，并辞去总统职务。5年后，藤森在智利被捕，2007年9月被引渡回国。去年10月10日，其女儿藤森庆子、秘鲁最大反对党人民力量党领导人因涉嫌洗钱也被警方逮捕。

腐败搅动拉美政坛

奥德布雷希特建筑公司是巴西最大的建筑公司，这家1944年成立于巴西北部巴伊亚州的公司，业务遍及包括巴西在内的20多个国家，涵盖工程、石化和能源等多个领域。因牵扯巴西石油公司腐败案，该公司被巴西检方调查，从而牵出一系列海外行贿丑闻。据巴西媒体报道，该公司在2006年至2014年间，行贿支出高达33.7亿美元。2016年，公司时任总裁马塞洛·奥德布雷希特因腐败、洗钱和结党营私被判19年零4个月徒刑。

“洗车行动”，名字来源于此次调查中最初发现的一家位于巴西首都巴西利亚参与洗钱的洗车加油站，是巴西司法部门于2014年开启的主要针对巴西石油公司（以下简称巴油）而层层展开的一系列反腐调查。随着调查不断深入，司法人员发现该腐败案涉及对象包括巴西议员、政府现任部长与前部长等一百余名官员，巴西前总统亦卷入其中。2016年时任巴西总统罗塞夫因此遭弹劾;2017年，时任总统特梅尔两次遭到起诉，但都涉险过关;而前总统卢拉則因贪腐和洗钱罪，被判入狱。

奥德布雷希特腐败案甚至搅动了拉美政坛，该地区腐败的遮羞布被一把掀开，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此前，该公司业务遍及拉美多国，并设有专门的“行贿部门”，负责系统性地向各国政党和政客行贿。2018年，奥德布雷希特公司与巴西联邦政府达成认罪协议，将支付27亿雷亚尔（约合46亿元人民币）罚金。此外，公司同意向哥伦比亚政府赔偿3200万美元，向巴拿马政府赔偿5900万美元，还与秘鲁、美国、瑞士当局达成相关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