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生态—经济—社会系统协调发展时空分异及影响机制
2019-05-24江孝君杨青山王小艳
江孝君,杨青山,冯 婧,王小艳
(1.东北师范大学 地理科学学院,吉林 长春 130024;2.吉林建筑大学,吉林 长春 130024;3.秦皇岛市第十九中学,河北 秦皇岛 066000)
1 引言
人类生产生活的区域均是在特定生态环境基础上经过长期经济、社会和文化建设,最终形成的生态—经济—社会复合系统(Ecology Economy Social System,EES)。EES系统是一个复杂的巨系统,其协调性、稳定性与可控性直接决定着人类生产生活可持续发展的状态。经历了站起来—富起来—强起来的历史飞跃,我国发展已进入新时代,新的历史方位下我国发展仍面临着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突出问题显著、经济发展质量不高、社会发展短板突出、生态环境保护任重道远等诸多问题,因此协调EES系统发展成为逐步解决这些问题和新时代社会主要矛盾,开启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关键措施与必经途径。新时代发展必须贯彻创新、协调、绿色、开放与共享新发展理念,切实将生态文明理念融入到经济社会发展与建设的全方面和全过程,推动建立一个健康、可持续,既相互独立又对外开放的“生态—经济—社会”复合系统。
由于EES系统的复杂性与综合性,生态学、地理学、社会学等诸多领域的国内外学者基于不同视角进行了大量研究,集中研究了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的关系,实证探讨了环境库兹涅茨曲线[1-4],基于经济、社会、生态等系统,选取两个或多个系统分析系统间的协调关系[5-8];区域可持续发展,生态、低碳、循环经济发展、人居环境与城市舒适性等成为研究热点与趋势[9-12]。研究进程中逐渐形成了一定的研究范式与基础,理论方面拓展了生态承载力理论、可持续发展理论、环境经济学脱钩理论等[13,14];研究内容多关注于经济、社会、文化等多个系统,而非关注某一方面[15,16];评价体系多采用综合指标体系;评价方法采用生态足迹模型、系统动力学模型、耦合协调模型、能值分析、PSR模型等[17-19];评价区域多涉及省、市、县及流域[20-22]。纵观前人研究,因受限于长时间序列数据获取较难等因素,往往侧重研究EES系统单一方面或细化分析某一系统,截取几个时间截面数据对较少单元样本进行分析,缺乏长时间序列的全国样本单元分析,同时从时空尺度对EES系统耦合协调发展时空分异与影响机制研究更少。
基于此,本文选取2000—2016年为研究时段,以全国342个地级及以上行政单元为例,进行以下扩展研究:①在广泛借鉴既有研究的基础上,从理论层面构建EES系统相互作用的逻辑分析框架,充分考虑数据的可得性,构建EES系统评价指标体系;②拓展两个系统耦合协调模型,测度分析EES系统的协调度;③采用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的方法,分析EES系统协调发展影响机制。通过研究,以期增强对我国EES系统协调发展现状和影响机制的整体认知,为新时代我国制定区域协调政策提供理论参考。
2 理论框架、数据与方法
2.1 理论框架
加快促进EES系统协调发展的最终目的是推动人类文明健康与可持续发展。在推动EES系统协调进程中,生态持续是根本,经济高效是动力,社会和谐是保障,综合前人的研究成果[23,24],本文构建了EES系统相互作用机制和主要因果反馈回路,见图1、2。
生态子系统、经济子系统和社会子系统是构成EES系统的基础,3个子系统均由表征不同的要素构成。依据生态环境PSR理论,生态基础、生态压力与生态响应等精确地体现了人类经济社会活动与生态环境的交互作用,其中生态基础表征生态环境和基础资源水平,生态压力表征人类生产生活给生态环境带来的威胁,生态响应表征人类在面对生态环境反馈时所采取的对策措施。对应生态子系统、经济子系统的要素归结为经济实力、经济结构和经济活力,经济实力表征区域经济发展的整体基础水平,经济结构反映区域产业、就业和外向结构,经济活力表征区域经济“三驾马车”的带动能力。社会子系统要素归结为社会基础、社会服务和社会保障等,社会基础主要表征社会城镇化发展情况和人民生活水平,社会服务表征区域社会文化、教育、医疗和信息程度,社会保障主要表征区域生活、基础设施和农业保障度。
图1 EES系统交互作用机制
图2 EES系统主要因果反馈
EES子系统间既相互独立又相互联系,相互反馈与被反馈的过程推动EES系统整体发展。每一个子系统运行既受到内部要素的相互作用,又受到其他子系统要素的相互作用,其中主要反馈关系包括:①子系统内部相互作用。经济结构优化和经济活力增强将持续提升经济发展动力,增强区域经济实力,而经济实力提升过程中不断追求经济发展质量,进而反作用于经济结构与经济活力;生态基础的有限承载力对生态压力的响应是相对有限的,而人类生产生活中生态响应的自觉对减缓生态压力,改善生态环境意义重大;人民的生活水平的提升对社会服务和社会保障的要求日趋多样化,而社会保障水平的提升和社会服务的精细化将逐步提升人民生活质量。②系统间互有反馈。生态子系统为经济子系统和社会子系统运行提供资源、环境等基础保障,同时有限的生态基础承载力在一定程度上限制着经济子系统和社会子系统;经济子系统和社会子系统发展对生态环境产生巨大压力,造成生态基础恶化。随着经济发展实力增强和社会发展进步,进一步主动或被动提升了对生态压力的响应,进而逐步改善生态基础环境,减少生态压力。经济子系统综合实力增强是社会子系统发展的基本动力,而社会子系统的健康持续发展是经济子系统发展的保障与目标,两者总体呈正向作用关系。
2.2 指标体系及数据来源
指标体系构建:科学构建EES系统协调测度指标体系是客观评价和正确反映区域EES系统协调发展水平的基础与关键。本文基于科学性、全面性、层次性和可获得性等原则,首先在中文CNKI数据库、地理学CSSCI/CSCD期刊官网和外文Web of Knowledge等数据库中以“生态、经济与社会”等为关键词检索相关文献,统计经济、生态和社会发展等综合测度体系相关指标的频度,基于研究的理论框架,结合全国地级市层面相对最大限度、最全面的数据初步制定指标体系,之后经过研究团队讨论对指标体系进行进一步的修正,最终选取30项指标构建了一个包含3个层次的地级层面EES系统协调发展指标体系(表1)。
表1 我国地级行政单元EES系统协调发展评价指标体系
(续表1)
子系统一级指标二级指标单位权重经济系统经济活力人均固定资产投资额元/人0.072人均社会消费品零售额元/人0.081人均出口贸易额美元/人0.184社会系统社会基础城镇化率%0.091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元/人0.082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元/人0.086社会服务万人拥有图书馆藏书量册/万人0.158万人拥有专任教师数名/万人0.066万人拥有医疗床位数张/万人0.083移动电话普及率部/万人0.172社会保障社会保障支出占比%0.074公路网密度km/km20.090人均粮食产量t/万人0.098
注:*表示指标属性为负。
数据来源:数据主要来源于2001—2016年《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中国区域经济统计年鉴》、各省市相关统计年鉴、2016年全国地级单元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等,个别缺失数据由插值法补齐;地理信息基础数据来源于国家地理信息中心1∶400万数据库。
为了保持行政单元完整性与连续性,以地级及以上行政单元(直辖市、自治州、盟、地区)作为研究对象,未包括香港和澳门特别行政区和台湾地区;将个别县级直管行政区(如天门市、石河子市等)作为单独研究单元,海南省除海口市之外的区域为一个完整单元,由此得到342个研究单元(为方便描述,统称为“城市”)。
2.3 研究方法
指标预处理与权重:为消除不同量纲对计算结果的影响,运用极差法将数据有效归并到区间[0,1]之间。采用主客观相结合的方法确定不同层级指标权重。首先,鉴于生态子系统、经济子系统与社会子系统在EES系统中具有同等重要的地位,因此一级指标层权重均为1/3;其次,采用变异系数法与层次分析法综合确定二级指标层权重。
协调发展指数:包含子系统发展指数及EES系统综合指数、耦合指数及协调指数。
子系统发展指数:
(1)
EES系统综合指数:
T=1/3[f(x)+f(y)+f(z)]
(2)
EES系统耦合指数:
(3)
EES系统协调指数:
(4)
式中,f(x)为经济子系统;f(y)为社会子系统;f(z)为生态子系统;ωi为第i项指标权重,Xij为第i项指标第j年数值。
协调度分级标准:为了直观了解EES系统协调发展状态,根据协调度值将EES系统协调度分为五级:协调值在区间(0,0.2]为严重失调,(0.2,0.4]为中度失调,(0.4,0.6]为基本协调,(0.6,0.8]为中度协调,(0.8,1]为高度协调。
空间滞后模型(SLM):
y=ρWy+βX+ε
(5)
式中,y为n×l阶的因变量向量;ρ为空间相关系数;W为n×n阶的空间权重矩阵;β为k×l阶的回归系数向量;X为n×n阶的特征自变量矩阵;ε为n×l阶的独立同分布的随机误差项向量。
空间误差模型(SEM):
y=βX+ε,ε=λWε+μ
(6)
式中,β为n×l阶截面因变量向量的空间误差系数;ε为随机误差项向量;λ为空间残差回归系数;μ为正态分布随机误差向量;W为空间权重矩阵。
3 结果与分析
3.1 EES系统协调发展时空格局
协调发展水平分析:基于协调度模型,计算得到2000—2016年我国地级单元EES系统协调度,运用标准差法,以序列数据均值、±0.5倍标准差、-1标准差为临界值制图,分析EES系统协调时空演变情况。
2000—2016年我国EES系统的协调度均值为0.318,变异系数均值为0.299,EES系统协调度较低,总体呈缓慢上升的趋势。但2012年后随着我国经济社会转型发展且生态环境压力的加大,EES系统协调度有所下降;变异系数总体呈上升趋势且速率高于协调度值,表明2000年以来我国EES系统协调发展区域差异呈扩大的趋势(表2)。
表2 2000—2016年中国EES系统协调发展度及变异系数
在空间分布上,协调度高于均值区集中分布在我国东北哈大轴沿线和东部沿海地区,零星分布在中西部核心城市;低于均值区成片分布于中部、西北和西南内陆地区。2000—2016年,我国的协调度整体改善明显,高值区面积增大,突出表现为山东半岛、长三角和珠三角三大区域,长江经济带沿线整体有所提升,但西南和新疆、西藏等地区的协调度仍然较低(图3)。
图3 2000年和2016年我国EES系统协调度空间分布
协调发展类型分析:基于协调度分级标准对我国地级单元进行分类统计并制图(图4),EES系统协调发展度总体上呈现缓慢上升的发展趋势。对比2000年和2016年可知,我国高度协调城市保持不变的是深圳市;中度协调单元由3个增加至8个,全部位于东部地区,依次为北京、上海、苏州、厦门、广州、珠海、东莞和中山;基本协调城市由36个增至58个,占比为16.96%,主要集中分布在我国东部环渤海、长三角和珠三角三大区域;严重失调城市由8个增加至23个,零星分布在我国中部和西南地区;中度失调城市由294下降至252个,占比下降至73.68%,广泛分布在我国中西部地区。同时,就地级层面而言,我国的EES系统协调发展任务仍然艰巨。2000—2016年全国地级城市主体类型为中度失调,占比均值为78.07%;其次为基本协调型,占比均值14.91%;严重失调均值占比为5.56%,中度和高度协调均值占比为1.46%。如果将地级单元协调发展类型划分为上移型、下移型、波动型和不变型,由类型变化情况看,上移型为12个,占比为3.51%,主要分布在我国沿海地区;不变型占据主体地位,为207个,占比达60.53%,东部、中部、西部地区均有分布;波动型121个,占比为35.38%,成片分布在中西部地区,反映出这些地区经济社会发展与生态环境治理与保护处于调整磨合状态。
图4 我国EES系统协调类型空间分布及变化趋势
3.2 EES系统协调发展分异特征
区域分异特征:我国的EES系统协调发展呈南方大于北方的分异特征,2000—2016年我国南方与北方平均协调度分别为0.319和0.317。协调度发展过程表明,我国南方地区的协调发展明显高于北方,17年间南方地区的协调发展度高于北方和全国的发展水平。从协调类型单元个数均值可知,中度及以上协调城市均集中在南方,且基本协调城市也高于北方,严重失调城市占比低于北方。由变化过程看,我国北方协调发展明显慢于南方,2000—2016年北方基本及以上协调城市占比提升5.03%,远低于南方的10.38%;中度及以上协调城市仅为北京市,少于南方深圳等7个城市;中度失调城市北方地区下降了6.92%,远远低于南方的16.94%,由此折射出长期关注于东西发展差距的同时,南北差距有所抬头且差距呈增大趋势,因此新时代的发展应在兼顾东西差距的同时更加注重南北差异。
我国的EES系统协调发展呈东部>中部>西部的分异特征(图5)。2000—2016年,东部、中部、西部平均协调度均值依次为0.378、0.300、0.287。从变化过程看,东部地区远高于中西部地区,且是唯一高于全国均值地区。同时,东部与中西部地区协调发展差异呈扩大趋势,尤其是随着2008年后国家为应对金融危机出台了系列保持经济平稳增长的政策在某种程度上加大了这种趋势。从协调类型单元个数均值来看,中度及以上协调城市全部分布在东部地区,基本协调城市东部地区个数大于中西部地区总和,中度失调类型以中西部地区为主,严重失调则以西部地区为主;从变化趋势看,东部地区中度及以上城市占比由2.97%提升至7.92%,而中西部地区仍为零,基本协调城市增长比例东部地区以8.91%高于中西部地区,中部地区最低,仅增长了1.83%,中度失调城市西部减少较快,但占比仍高于70%,而中部地区更是高于86.24%。
我国的EES系统协调发展呈东部沿海区>南部沿海区>北部沿海区>东北区>长江中游、黄河中游、大西北区>大西南区分异特征(图6)。2000—2016年我国八大区平均协调度依次为0.414、0.381、0.343、0.336、0.303、0.299、0.297、0.269。从变化过程来看,我国东部、南部、北部沿海和东北区整体快于其他地区,长江及黄河中游区、大西北区发展基本持平,而大西南区发展最为缓慢。同时,前4个区发展呈缩小的趋势,但与后4个区发展的差距加大,长江及黄河中游区、大西北区发展趋势缓慢,大西南区发展有所上升。从协调发展类型单元数及变化趋势来看,我国东部、南部、北部沿海区集中分布中度及以上的协调类型,其中南部沿海区2016年中度协调及以上城市为6个,远高于其他地区;基本协调类型除集中分布于我国东部、南部、北部沿海区外,其他地区分布则较均匀,而黄河及长江中游、大西南及大西北地区则为中度失调及严重失调的主要分布地。
图6 我国八大分区EES系统协调发展情况统计
以上从大区域视角分析了我国EES系统协调发展分异特征,可得出:一是沿海与内陆差距仍是我国区域差距最为明显的矛盾,而在沿海地区长三角、珠三角、京津冀地区成为EES协调发展的带动极,但南北间差距抬头较为明显,南北差异历来是影响国家社会安全的重要因素,因此新时代的发展必须注重缩小南北差异。二是东部、中部、西部差距仍为我国区域发展的基本矛盾,但发展趋势有所不同,西部中度失调速率快于中部。即中部发展相对进入攻坚期,整体优于西部但发展速率陷入低速;东北区发展明显优于中部,主要得益于相对完整的自然生态环境和较低的人口密度使东北地区的EES系统协调度较高,但其经济发展缓慢问题不容忽视;大西南地区由于地处边疆,加之自然、人文、社会环境复杂,造成EES系统协调度最低。
等级集聚特征:我国的EES系统协调发展呈“等级化”的分异特征,协调度高低与城市行政等级格局保持一致(图7)。2000—2016年,我国的直辖市、副省级—省会城市、地级市的协调度均值依次为0.534、0.448、0.302。由发展过程可知,我国的直辖市协调发展一直领先于副省级—省会城市、地级市,且不同等级城市间的协调差距呈扩大的趋势,尤其是与地级市间的差距较大。协调发展类型单元随着行政等级呈高低分布,2016年全国基本及以上协调单元中直辖市、副省级—省会城市的占比高达41.79%;从变化过程看,我国副省级及省会城市2016年中度失调城市仅剩7个,占比为21.88%,较2000年下降了25%,而地级市仅下降了11.11%,基本及以上协调副省级—省会城市提升了25%,远高于地级市的6.21%。受行政等级影响,我国省会及以上等级的城市各种资源保障相对充足,EES协调明显优于其他城市,其核心带动作用较明显,由此可得出发展核心城市,尝试打破资源行政垄断是提升地级单元EES系统协调的有效途径。
图7 我国不同行政单元EES系统协调发展情况统计
EES系统协调发展呈“集聚化”分异特征,协调度高低分布基本呈群状或片状。由协调度和类型分布可知,我国协调度较高的区域集中分布在长三角、珠三角、京津冀、山东半岛、辽东半岛、成渝、哈长、呼包鄂榆等区域,这与我国主要城市群的空间分布保持一致。同时,这些区域分布的核心城市也是副省级、省会城市等行政等级较高的城市,而协调度较低的城市呈成片分布在协调度较高的区域周围。从EES系统协调变化趋势和EES协调区域分异特征可见,我国东部、南部、北部沿海区协调度较高的正是长三角、珠三角、京津冀三大城市群的汇集地,而东北地区也有哈长城市群和辽东半岛城市群。城市群成群或成片分布印证了地理事物集聚发展基本规律,由此得到在积极培育核心带动城市的基础上,发展我国区域城市群是有效提升EES系统协调的有力途径。
3.3 EES系统协调发展影响机制
地理区位与自然环境的基础性作用:地理区位与自然环境本底直接关系到区域EES系统中土地、资本、劳动力等要素总体分布格局和相互作用效率,是EES系统协调发展的基础性驱动机制。首先,地理区位通过自然环境的地带性差异影响EES系统的协调发展,气候的地带性差异造成我国南方水热等资源相对优于北方。地形地貌的地带性差异使我国东北及东部地区相对中西部地区而言,平原成为主要的地形,如松嫩平原、华北地区和长江中下游平原等,相对优越的自然条件使这些区域对EES系统协调发展要素的获取能力与资源整合集聚、作用效率明显高于其他区域;而我国中西部地区气候与水土资源条件相对较差,地形以高原、盆地、山地为主,自然灾害发展率较高等均造成EES系统协调性整体较差。其次,地理区位通过经济发展存在的东部、中部、西部地带性差异影响了我国EES系统的协调发展,经济区位的优劣导致东部城市在交通便利、市场便捷等方面优于中西部地区城市,直接导致城市资源禀赋的发挥;我国东部地区城市凭借有利的经济区位在基础设施建设、国际化分工合作、生态环境改善保护等方面均优于中西部地区,这也是造成当前阶段我国EES系统协调呈东高中西低的根本原因。第三,地理区位通过政治区位等级化分异影响EES系统协调发展,省会及副省级城市相对地级城市、中心城市相对一般城市而言,由于生产、生活等各种资源要素相对富有,其产业结构、社会福利及绿化建设相对较优,这是我国EES系统协调度较高的关键因素。
战略政策与政治环境的保障性作用:宏观战略政策的实施与落实,积极正向的政治环境是EES系统协调发展的促进性机制。
首先,国家宏观战略是区域发展的重要动力。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区域不平衡发展、经济优先发展等战略的实施是造成经济发展东部、中部、西部地带性递减格局的关键因素,同时也造成生态环境恶化、区域及城乡差距加大等问题,直接影响了EES系统的协调发展。随着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新发展理念的提出与落实,国家主体功能区、生态文明建设、区域协调发展和乡村振兴等战略的实施,区域发展更加注重统筹发展生态—经济—社会系统,EES系统协调度得到明显提升。其次,国家战略与政策的落实需要地方的积极响应与认真落实,长期以来经济发展压倒一切的思维定式导致各地方仍存在重视经济发展,忽视甚至轻视生态和社会发展,尤其是经济发展相对落后的地区,如中部与西部地区的部分城市。随着进入新时代,统筹EES系统发展已成为发展共识,如长江经济带战略的基点就是不搞大开发,注重大保护,沿江城市利用积极发展生态经济,基于经济发展、社会进步进一步夯实和改善生态基础和环境,这是长江经济带沿线城市EES系统协调度不断提升的原因所在。第三,地理要素之间存在着相关性与反馈性,国家与区域不同层面实施的城市群集聚发展战略有力提升了城市群内单元EES系统协调度。即新时代我国城市发展不再是自身的事情,而是具有反馈与被反馈双重效应发展,由此加强区域合作、实现共赢发展是提升EES系统协调的有效途径。
生态—经济—社会统筹发展的根本性作用:我国EES系统协调发展的根本驱动机制是统筹发展生态—经济—社会三大系统,其内涵是在不断提升各子系统发展水平的同时促进各系统间耦合作用效率。由EES协调测度各指标权重可知,统筹三大系统发展是协调EES系统根本,同时各子系统间提升每一单项要素发展度是提升子系统发展水平的基础。基于分析,本文选取森林覆盖率(X1)、万元GDP能耗(X2)、GDP(X3)、产业结构(X4)、人口密度(X5)、大学生数量(X6)、城乡收入比(X7)、社保支出(X8)等指标作为解释变量从侧面揭示EES系统协调发展度的空间差异。鉴于森林覆盖率、万元GDP能耗等指标数据时间序列不完整,同时考虑变量存在的空间关联性及单个时间截面上误差,本文主要采用SLM和SEM模型对我国2000—2016年EES系统协调发展度与影响因素的均值进行了分析,结果见表3。
表3 EES系统协调发展度与影响因素回归结果
从拟合结果看,判定系数为0.733(SLM)和0.752(SEM),拟合度较高,由此可得:①GDP、产业结构、森林覆盖率和大学生数量与EES系统协调度分别在1%和5%水平下显著正相关,表明GDP总量、森林覆盖率和大学生数量的增加,产业结构优化有助于不断提升EES系统协调度。②人口密度在1%的水平下显著负相关,表明人口密度的增加降低了EES系统协调度,即在城市限定承载力水平下发展是提升EES系统协调的基础。③城乡收入比和社保支出分别在5%和1%水平下呈显著正相关和负相关,说明在研究时限内,城乡收入差距和社保支出并没有对提升EES系统协调度发挥积极作用,原因可能是我国城乡二元结构严重且失衡,短期内采取的政策措施加大了EES系统发展失衡。④万元GDP能耗与EES系统协调度呈非显著负相关,表明能耗降低有助于提升EES系统协调,但是显著性较差。
4 结论与讨论
4.1 主要结论
根据以上分析,本文得出以下主要结论:①EES系统协调进程中生态持续是根本,经济高效是动力,社会和谐是保障,推进EES系统协调发展既要注重子系统内部相互作用,也必须实现系统之间的高效互馈。②2000—2016年我国EES系统协调度呈上升趋势,但整体水平较低,整体处于中度失调状态且区域发展差异呈扩大趋势;空间上,高值区主要分布在东部沿海地区,山东半岛、长三角和珠三角三大区域协调度提升较为明显,长江经济带沿线城市整体有所提升;低值区主要分布在中部、西北及西南内陆、边疆地区。③EES系统协调发展空间分异特征显著,主要表现为:一是区域分异特征明显,EES系统协调发展总体呈现南方大于北方、东部>中部>西部、东部沿海区>南部沿海区>北部沿海区>东北区>长江中游、黄河中游、大西北区>大西南区等分异特征。二是等级集聚特征明显,EES系统协调发展呈“等级化”分异特征,协调度高低与城市行政等级格局保持一致,呈“集聚化”分异特征,协调度高低区均成群或成片分布。④EES系统协调发展的影响因素具有综合性与多元性,其中地理区位与自然环境发挥了基础性作用,战略政策与政治环境发挥了保障性作用,生态—经济—社会统筹发展发挥了根本性作用。
4.2 讨论
协调生态—经济—社会发展是我国在新时代贯彻新发展理念的必然要求,也是实现建设现代化强国的基础条件。在推进EES系统协调进程中应注意以下几方面问题:①沿海与内陆差异、东中西经济地带差异仍是制约我国EES系统协调提升的关键矛盾,但南北差异逐步扩大问题应引起高度重视。②尝试打破城市之间的行政壁垒,促进生态、经济及社会等系统中关键要素的合理高效流动,积极培育副省级及省会城市之外的中心城市、节点城市,以充分发挥这些城市的集聚带动功能,并在此基础上,夯实城市群的发展基础,使城市群建设与发展能真正促进EES系统协调发展。③有效发挥EES系统协调发展机制,统筹发挥地理区位与自然环境基础性驱动机制,逐步优化不同区域单元的地理区位,以地理区位为核心轴,协调发挥自然区位、经济区位和政治区位的功能;统筹发挥战略政策与政治环境的促进性驱动机制,坚持创新、协调、绿色、开放与共享的新发展理念,加快建立现代化经济体系,加快促进生态文明建设,协调推动“一带一路”战略、长江经济带战略、京津冀协调发展战略与东部优先发展、中部崛起、东北振兴、西部大开发四大战略的互动发展,推动区域均衡、乡村振兴进程;统筹发挥生态—经济—社会系统发展的根本性驱动机制,既要注重提升子系统发展实力,更要注重系统之间的高效互动。
受诸多因素的影响,本文未对生态、经济、社会三大子系统发展情况进行详细的分析,也未比较分析综合发展水平与协调发展水平之间的空间对应关系。同时,受数据限制,定量分析影响因素时所采用的指标存在片面性,仅分析了时间序列的平均水平,未对影响因素变化展开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