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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爸爸聊天才是正经事

2019-05-22陈可

检察风云 2019年9期
关键词:聊天爸爸创作

陈可,1978年生于四川,四川美术学院油画系硕士,现工作并生活于北京。早期的创作风格清新、可爱,作品侧重个人情绪表达,被认为是“新卡通一代”的代表。她的个展包括“梦 露”“密林”“和你在一起,永远不孤单”;群展包括:“她们:国际女性艺术特展”“目光所及——后金融危机时代的中国新绘画”。

2010 年之后,作品脱离个人的生活经历,转向对文化名人的图像研究。在对黑塞、塞尚、卓别林等文学家、艺术家、演员的研究中,陈可在阅读“他者”的过程中,寻找创作的情感力量和灵感来源。

这组作品缘起于我和父亲聊天的愿望,因为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好好聊过天了。

我是一个工作狂,总是把自己陷在工作室里,和家人见面都在晚饭时间,聊起来也只限于天气、物价等生活的皮毛;父亲本就沉默寡言,当他会使用微信之后,话就更少了,在家也总是抱着手机。我们都不善社交,骨子里又很敏感,越是面对在乎的人越不敢直抒胸臆,不经意就与周遭的世界筑起一道无形的墙。就这样,尽管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我和父亲却用日常生活代替了沟通,知道对方关心自己就够了,然而却总觉得有什么横亘在我们之间,不可逾越。

从事多年艺术创作,我常思考艺术对于我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它为我提供了一个庇护所,却也在无形中成为我逃避沟通的一个借口。我意识到,无论多么伟大的艺术都无法代替人与人心灵的碰撞,它不应成为隔阂的理由,而应是交流的手段。对我而言,高呼为艺术而艺术过于空泛,我也不希望把艺术钉死在纯理性的思辨中,艺术与人、与生活是息息相关的,我更希望它成为个体与外部世界沟通的信使。

这次的展览正是一个契机,它使我以突破所谓的忙碌与情怯,为我和父亲预留出专属的时间,跳脱出彼此熟悉的生活模式,直面沟通“易”或“难”。我与父亲聊天、为他作肖像,寻找创作的灵感与线索,却发现艺术始终贯穿在我与父亲的生活中。

我的父亲画国画,是一名中学美术老师。小时候我常看他作画,也被教导背唐诗、练书法,但他并没有教我“简笔国画”,也没有透露出要我继承衣钵的意思。后来我考了美院的油画系,接触到西方的当代艺术,立刻沉迷其中,似乎与父亲背道而驰。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我快要进入不惑之年时,却逐渐对古代艺术以及蕴含在作品中的“道”产生了更多的认同和体悟,由此我开始进一步思考自己作为“中国艺术家”有别于西方的部分,而这也许是我童年经验的另一种映射。我意识到,我与父亲的对话也许从未中断过,艺术就是我最好的沟通方式,它帮助我理解父亲,也帮助我理解我自己。因为,我们是那么的相像。

这组作品是我与父亲对话的成果,我将生活的碎片拼贴、嵌入了创作中,通过文字、现成品、绘画等各种形成去阐释我对青春、个性、家庭、衰老的感受与思考。它们作为一种包含了时间与空间的容器,承载了我对一个生命体近距离的观察与体会,以及由此引发的对于自身的觉知。我也希望借此筑起一个巨大“空白”的场,使观众在这个场域中触发自身的想象,获得自己的体悟。

我的日記

《脸》

小时候的记忆中,爸爸的脸是不苟言笑、威严的脸。随着我逐渐长大,角色反转,我似乎成了家庭的中心,穿梭于各个成员间,扮演不同的角色,女儿、妻子、母亲,好像只有在工作室独自一人时,才又回到“本来的我”,但这个“我”也许并不存在,也是自己虚设的角色。

或许是因为身体的原因,爸爸脸上常浮现出一种忧心忡忡的神情,这让我莫名紧张,平时它一闪而过,我可以逃避去直视它,今天却需要直接面对,这种压力让我升起了一种无名的烦躁。

不知怎的,话题落到家里的琐事上,我突然加快了语速,以一种教导的口吻絮叨着吃剩菜的危害,爸爸在此期间一言不发,偶尔为自己辩解几句,等我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问题时,已时近中午。送走爸爸,瘫坐在沙发上,我不由为自己上午的态度而羞愧,这哪是陪爸爸聊天,让他不舒服地僵坐在那儿,还要承受我的语言暴力。

(2018年7月7日)

《连接》

时代轰隆隆向前,一切太快,常常觉得自己跟不上速度。和爸爸一样的内向也让我不太适应新的社交媒介,作品似乎是连接自我与外部世界最方便也最适合的通道了。每个人都在寻找这种连接,也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方式。

(2018年9月19日)

编辑:沈海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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