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呼吁建立反洗钱单一机构

颜武

欧洲央行高官班诺特·格海等呼吁将责任从成员国政府剥离出去，建立反洗钱执法的“单一机构”，以确保反洗钱指令得到更彻底的执行。

今年1月下旬，据欧洲刑警组织披露的数据显示，欧盟每年在反洗钱方面花费高逾200亿美元，但每年金融调查机构只截获100亿美元。如此低效，饱受诟病。据悉，欧盟国家许多银行都因洗钱被调查并罚款……

1月23日，美联储开始就德意志银行在美业务是否参与了将资金转移至丹麦丹斯克银行爱沙尼亚分行进行调查。1月30日，德银又因涉及100亿美元的“镜像交易”涉嫌洗钱被美国和英国金融监管机构罚款6.3亿美元。对此，欧盟不得不强化反洗钱工作。

欧委会副主席东布罗夫斯基斯近日表示，欧盟已考虑在2018年9月短期解决方案基础上进一步加强对银行行为的监管。

丹斯克银行的疯狂洗钱

丹斯克银行是丹麦最大的商业银行，它曾因发生过欧洲银行业最大的洗钱丑闻而臭名远扬。去年9月19日，该行首席执行官托马斯·博尔根辞职，以此为涉案金额逾2000亿欧元的洗钱案负责。他在辞职声明中称，“很明显，在爱沙尼亚分行涉嫌洗钱案中，丹斯克银行未能履行其职责。”

据报道，丹斯克银行爱沙尼亚分行曾在2007年至2015年间大规模洗钱，涉案金额高达2000亿欧元，其中2013年最为猖獗，这一年该分行经手的俄罗斯洗钱资金近300亿美元。

这一丑闻是由鹏睿金融咨询公司揭出的，在它撰写的报告中详细披露了爱沙尼亚分行的洗钱事实。2013年，该行非居民投资组合交易额达到峰值，交易宗数接近8万笔，交易额近300亿美元。这对一个规模很小的分行来说，是个惊人的数字。然而，在相当长时间里，爱沙尼亚分行却没有任何监控，洗钱渠道畅通无阻。对此，丹斯克银行董事长奥勒·安德森却多次信誓旦旦地“证明”它们“并未被用来洗钱，且有足够强大的控制机制来发现赃款”。但丹斯克银行最终不得不承认洗钱事实。恰巧，博尔根就是在2009年到2012年期间负责包括爱沙尼亚在内的国际银行业务。

2014年，据爱沙尼亚监管机构的一项调查发现，“（该分行）大规模、长期、系统地违反反洗钱规定”。反洗钱专家称，丹斯克银行爱沙尼亚分行涉嫌洗钱的总额堪称“天文数字”，美国、英国、瑞士、法国、西班牙、塞浦路斯等至少15个国家对此案展开调查。媒体则调侃称，2013年爱沙尼亚国内生产总值为250亿美元，而丹斯克银行爱沙尼亚分行当年的洗钱金额居然超过了该国GDP。

去年9月，丹斯克银行在一份报告中表示已向爱沙尼亚金融监管部门举报42名涉嫌参与洗钱的职员名单。同年12月，爱沙尼亚分行10名前职员被捕，接受洗钱调查。

目前，此案仍在侦办中，预计后续将有更多犯罪嫌疑人被捕。美国等多个国家接下来可能还会随着调查的深入和更多事实浮出水面对丹斯克银行做出“天价罚款”。作为补救，丹斯克银行于今年2月公布两份报告，其中一份着重于可疑交易的细节，另一份则集中在公司治理方面，这也算是“亡羊补牢”吧。

德意志银行的铤而走险

当然，不仅仅是丹斯克银行在铤而走险。

德国最大的商业银行德意志银行也被指与丹斯克银行洗钱有瓜葛，参与了将贩毒集团和恐怖组织资金转移至丹斯克银行。该行是在前者洗钱丑闻曝光三个月后被卷入的。去年11月，德银证实其为丹斯克银行处理过1500亿美元的交易。当时，德银发言人在一份声明中承认，贷款方为丹斯克银行爱沙尼亚分行，“我们的职责是为丹斯克银行处理支付款业务。我们在发现可疑活动后于2015年终止了这一关系”，同时声称“没有不当行为”。今年2月上旬，德银CEO索英告诉德国政府和客户，该行正在进行内部调查，并表示有最大诚意同检方合作。事实上，德国检方已因后者涉嫌洗钱于去年11月对德银法兰克福办事处进行突击搜查。

如果说德银在丹斯克洗钱丑闻中还“嘴硬”，那么，先前的一起洗钱丑闻，则实实在在已成为德银“污点”。今年1月30日，美国和英国的金融监管机构已经出手，分别对德银罚款4.25亿美元和2.04亿美元。

美国纽约州金融服务局和英国金融行为监管局指控德银在2011年至2015年间经手的一些“镜像交易”有洗钱嫌疑，涉案金额达100亿美元。在这些“镜像交易”中，俄罗斯的企业客户在德银俄罗斯分行用卢布购买股票，与该企业相关联的公司则在德银英国分行、美国分行用美元等价出售这些股票。金融服务局的报告显示，一个参与“镜像交易”的客户询问德银俄罗斯分行交易员：“我有10亿卢布……你们能帮我找到同等数额的股票吗？”

这一做法既可以掩盖资金转移的本质，又可以钻空子逃脱反洗钱法制裁。金融服务局指出，德银客户从事的抵消交易不具备经济目的，该行本可以及时发现、调查并阻止这一行为，却并未采取行动，多次“坐失良机”，致使100亿美元被“不当和隐秘”转移。金融服务局说，这一交易网络涉及全球多地，从莫斯科、伦敦、纽约到塞浦路斯、英属维尔京群岛。金融行为监管局说，德银客户将资金从俄罗斯转移至离岸银行账户，采取的方式“使人强烈联想到金融犯罪”，但是德银却没有予以阻止。

德银行政总监卡尔·冯罗尔对该行在“镜像交易”中扮演的角色感到遗憾。“屋漏偏逢连夜雨”，1月初，德银还以同意支付72亿美元，与美国司法部就其2006年至2007年不当出售住宅抵押贷款支持证券達成和解协议，后者指控德银这一行为不仅误导投资者，且直接导致国际金融危机……

反洗钱任重道远

洗钱丑闻频出，欧盟的应对也是焦头烂额。2015年5月，欧盟核准通过了反洗钱4号令，并要求成员国必须在2017年6月26日前将相关的反洗钱措施列入本国法律中。但是，情况仍不乐观……

去年9月，欧盟又掀起新一轮反洗钱改革，提出加严欧盟层面的反洗钱规则。去年12月，28个成员国初步达成协议，欧盟下设的银行监管机构将获得更大权限以有效监督各成员国的银行避免卷入洗钱犯罪。协议显示，如果成员国今后对银行纵容洗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欧洲银行管理局有权施压相应国家彻查洗钱案件;极端情况下，如果成员国迟迟拿不出有效应对措施，欧洲银行管理局将可越过这些国家的监管机构，对涉案银行进行“直接干预”。

然而，打击洗钱努力过去几年间的收效起起落落，可见难度不可忽视。这应该说是有教训的：就说欧洲议会要求28个成员国最迟在2017年6月落实反洗钱4号令，但至今多数成员国未落实。至去年11月上旬，多达21个成员国因拖延遭到欧盟“警告”，其中卢森堡、爱尔兰、罗马尼亚等国被发起指控，卢森堡更被主张处以高额罚款。同月，欧盟委员会还对马耳他采取纪律措施，以惩治该国没有遵守欧盟相关规定，未能有效防范皮拉图斯银行等银行和企业参与洗钱活动——因马耳他以及其他国家的一些高官收受贿赂后利用皮拉图斯银行洗钱，该行被勒令停业，董事会主席则涉嫌金融犯罪在美国面临指控。

从处置皮拉图斯银行可看出，其实欧洲银行管理局此前便有权介入成员国银行洗钱案的调查，如今28国达成的新协议主要仅仅是扩大了欧洲银行管理局的监管权限并增加了办案人手，并没有在法律框架上进行更大规模的改革，欧盟的反洗钱规定以及其他规则仍存在“不够明晰之处”。这意味着，欧洲银行管理局今后监管时仍可能会与成员国的监管部门发生摩擦，即调查处罚究竟是欧洲银行管理局发挥关键作用，还是所在国的监管部门起主导作用，都是未知数。

欧盟委员会显然很急。东布罗夫斯基斯称欧委会还在考虑“更长期、更具结构性的解决方案”，以便在2019年向成员国政府提供各种选择方案……

编辑：黄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