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影与刘五声
2019-05-21杨清
杨清
我很喜欢刘庆霖的诗。他的诗构思巧妙、想象奇绝、虚实互转、真幻互映,真可谓出神人化,令人耳目一新。他还善于用“声”字押韵。这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如《松花江畔农家小住》:“晨起匆匆揉睡眼,推窗抓把鸟鸣声”;
《童年生活剪影·夏日拾蘑菇》:“提篮漫步林问觅,拾起蘑菇破土声”;《童年生活剪影·冬天打背柴》:“捆星背月归来晚,踩响荒村犬吠声”;《春日述怀》:“枕过春山留梦迹,担回溪水有蛙声”;《十二上龙潭山》之一:“喜观崖雪纷崩落,听得残冬倒塌声”。这五个声字,颇能震撼人心。这让我想起了宋代词人张先,他以善用“影”字著称,如《天仙子》:“云破月来花弄影”;《归朝欢》:“娇柔懒起,帘押卷花影”;《剪牡丹》:“柳径无人,坠飞絮无影”。这些“影”字句,动中显静,以朦胧飘忽的景物,反映出幽冷宁谧的意境,故被世人称为“张三影”。而刘庆霖的五个“声”字句,比张先的三个“影”字更加精彩,我们何不誉他为“劉五声”呢?
这五个“声”字句,运用幻想、象征、夸张和异质冲撞等多种形式,将不可触摸的事物,物化成生命载体,诗人“在与自然交融的过程中,所采掠的不是现象,而是其内在的生命”。诗人巧妙地捕捉动态物象,让人感到生命在运动,使自然物象充分显示了生命的活力。
这五个“声”字句,创造了一种怪诞美。诗人把不同质地的语言并置在一起,打破了传统语言的秩序,使读者获得耳目一新的审美享受。“残冬倒塌”已不可思议,然而又听到了声音,更显得有些荒唐。诗人正是把荒唐可笑的事物,置于更可笑的境地,达到了一种特殊的审美效果。冬末春初,积雪从山崖崩落,谓之“残冬倒塌”,岂不是“反常合理”吗?而这倒塌声,不正是春天的脚步吗?可见,异质冲撞,会有更大的艺术张力,能给人们提供充分发挥想象力的空间。同样,“犬吠”是不能踩响的;“蘑菇破土声”听不到,更拾不起;“鸟鸣声”也抓不住;“蛙声”也同样不能同水一样担回。但是,诗人将不同类别的语言,经过加工整合,达到了出奇制胜的效果,使不可触摸的事物,灌注以生命。这些“声”,全然物化成生命点,于是,变得可“拾”、可“抓”、可“担”、可“踩响”,想象离奇,却自然天成。
这些“声”字句,得前人之未道,在传统诗词里是难以找到的。诗人善于借助超越常规的语法结构,建立具有象征意义的新语境。也可以说,是用了一些生涩的文句,对艺术作了陌生化的处理,增强了解读的难度,更夺人眼球,耐人琢磨,启人遐思,更有引人的魅力。
基于以上各点,我说这“五声”,要比“三影”更奇、更特,更内涵丰富、波澜有致。因此,我在一首诗中写道:“敢言古代张三影,也逊当今刘五声”。这五个“声”字句,新颖成趣,生动别致,更能冲击人们的心灵。不能不说是刘庆霖的惊人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