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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陈染《私人生活》的离群意识

2019-05-16童嘉诚李秋

山东青年 2019年1期
关键词:陈染私人生活离群

童嘉诚 李秋

摘 要:陈染以私小说的形式将其浓重的个人情感诉诸于《私人生活》中。作为一名女性主义作家,其作品大多是以两性主题为基调而进行创作的,《私人生活》也不例外。但相对于女性主义而言,这篇小说中大量铺陈的离群意识,更应该被读者所注重。陈染在彼时以女性作者特有的声线想传达的大抵也是此意。

关键词:陈染;私人生活;离群;女性作者

关于《私人生活》里陈染所流露出的孤独气质,很多人都有其独到的见解及论调。这种孤独感在文章的字里行间铺天盖地地洒落而来,当发现时,也早已被这种孤独裹挟。仿佛它是无处不在的现象,但只见其身不见其尾。那么到底如何理解陈染这种残缺似的离群意识呢?笔者总结为以下三点:

一.作为孤独群体存在

她们作为“孤独群体”,不能融入人群。提及陈染就不由想起女性主义作家这样的称号。对于大多数男性而言,这样的人是危险的,因为她们有许多足以危及自身地位的无用的自主与独立的想法。对于少部分女性而言,这样的人是多余的,因为她们会使自己身边的男人暴跳如雷,把对女性主义作家所说的话视为自己所说,然后被施以拳脚。她们的言论一出,就已被人群所隔离。

倪拗拗小时候不明白“搞”字的微妙。在她的观念里,男人与女人的结合是他们差异太大,以至于不“搞”无法沟通,因此他们收敛自己的个性变为共性而一致对外,这是倪拗拗脑中“家”的理念。“所以,男人和女人是天然的‘战友,而不可能是天然的朋友。” 陈染在这里借助倪拗拗之口诉说着自己的处境。她身为女性主义作家与常人有着过大的差异,天然就是“战”友。那么为什么不能像男人和女人一样“搞”成“团结”的形式呢?在常人眼里,女性主义作家像是古老的宗教一样,神秘并且狂热。她们往往都是同性恋者,站立着撒尿,倒立着行走(用来解释她们的思维方式无法被常人接受)。而因为被这样误解,直到现在女性作家们也都躲避着女性主义作家这样的称号(更遑论女权主义此类标签)。误解已经深到分离的地步,陈染也只能放弃与人群个性差异的无谓抵抗。

再谈《纸片儿》里的女孩儿纸片儿。出生被陈染封了口,不是不会说话而是沉默,单纯的沉默。像纸片儿一样薄的女孩儿直到遇到了独腿人乌克才重拾话语。陈染也好,其他作家也好。当残缺的她没有遇到同为残缺的他们时,只能沉默,至多在外人面前写出自己想说的话(像是现代的寄希望于“漂流瓶”)。绝不单是女性主义作家或女性作者,作家本身就有着残缺,就算不流于形体,这个群体以外的人也很难与她们交流。对于健全的人群而言,难以渗透,无法参与形成了她们孤独的群体。

二.群体中的独立人

作为群体中的独立人,她不可脱离社会。当拗拗的胳膊“不小姐”生气时,她的腿“是小姐”也会跟着生气,接着就是“筷子小姐” 恼人的尖叫。而倪拗拗本人却把注意力集中在别的地方,许是枕头上残留的一块墨渍。拗拗代表着陈染的残缺,所以连“不是小姐”和“筷子小姐”看上去也已独立到叫的出名字。可到底她还是要依靠“不小姐”为自己出声,要凭借“是小姐”踏上那些似幻影般真实存在的土地。因此倪拗拗本身就是一个社会的缩影。

“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的人群其实是一群人形的狼,我一直都走在一片狼群里却不自知。我感到恐惧,因为我发现,我既不能形单影只地做为一个人独立存在,也不能变成一只母狼……”不得不提到一个有趣的现象:当拗拗发现作为个体存在于某样景致中时,会产生不知从何而来的几近晕眩的兴奋感 。倘若被抛掷到众多的人群中去,兴奋感霎时消失,转而会让遗忘的病症所吞没。故“做不做母狼”这样近乎胡话的言论就源于这种遗忘的病症。陈染在书中总隔开一段写拗拗的幻想世界或是荒唐异梦,其实就是诉说自己委身于现实中由不安导致的遗忘症。自生而为人那一刻起,就注定与社会结盟,除过骨灰,难有人能与社会撇清干系。陈染无疑对自己身处的现状有无比清楚的认知。但为何还做出如此之多的幻想,缘由倒不复杂。当被现实的灰烬冲洗时,陈染不想遗忘到底。她怀念的是“上升或者下降的边缘小路”,在那上面独自乱走的兴奋感是让她难以释怀的。因此就算走在狼群中,她所思念的还是晨曦无人的街。即使是身处于现实里,她所坚持的仍是独立于群体的幻想。

三.灰色和黑色的意义

陈染在小说“零”章前留下了不很起眼的一篇代序,名为“灰色的价值”。在大多数小说中,这种前言和序文之类的章节往往被读者所忽视。但是私小说却不同。了解私小说的人大概知道,这类自传性质的小说在创作时如果作者为其添了前言和序文是一定不能忽视的。一定意义上说,这是私小说内部生命意志的一种延伸、接续。陈染在此处留下的代序更是如此。

从视觉的角度上来看,陈染向外界抛出了两种颜色:黑和灰。她用这两种颜色阐释生命的色调。首先是灰色,意味着和,意味着不动声色。

毫无疑问,陈染在创作《私人生活》时,并不能体味她多年后才领悟的灰色的价值。因此在小说中,许多代表灰色的事物都离她而去。一只眼睛的奶奶和索菲亚罗兰。

表面上看来,索菲亚罗兰有坚定不移的立场和果断的判断能力,并不很符合灰色这种色调。但从索菲亚罗兰做的事可以看出,无论是它对战争的讨厌,或是对拗拗家庭和睦做出的贡献,以一只宠物狗来说,灰色所代表的“和”在它身上显露无疑。

一只眼睛的奶奶在家中总是不动声色,一只眼睛默默流泪,一心为倪拗拗家里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可在暴力统治肆虐的时代,是容不下这些的。早些时候早些时候拗拗向奶奶问起为什么有一只眼睛不会哭时,奶奶回答被她男人打死了,所以才离开那个家。“等我长大了就去找你的男人,我要他赔你的那一只眼睛。”拗拗如是说。但老人与拗拗不同,她总是默默的,就连第二次被赶出拗拗家门也是,不去抗争。

最终,这象征灰色的狗成了野狗,这代表灰色的人还是孤寡老人。终究,灰色是无法被当时的拗拗和陈染所能理解和容忍的。

再说黑色。代表的是冷,是怀疑论者的眼神。

不交流、不睦群、不妥协是为黑色。在作品中最初看到禾寡妇时,能清楚地感觉到拗拗对禾的依恋和向往。不与外界来往的拗拗却很迷恋禾在黄昏无人的清冷庭院中等候自己的姿态。这种天生的吸引不由得让人想到是形状相契合的灵魂的黄昏相遇,禾已经是拗拗未来的样子。在那个女人必须依靠男人生存的时代,禾拥有独立的头脑和行為能力。禾引诱拗拗与自己玩,却总是适可而止。那种看起来有点畸形的爱恋因为两人之间隔着“丘峦、荒野、城围、迷雾和禁忌”而愈发美得令人向往。在烟雾迷蒙处,禾凭借女性特有的能力,独立于众多形如枯槁,骨瘦如柴的烟鬼之中。拗拗被这种女人特有的神秘感所撩拨,便陷入了禾的“黑色”中。

“《私人生活》是我‘黑色的产物。”代序的最后如是说。彼时的陈染身处青春的黑色之中,黑色的驱使下,她只好放弃完美,接受残缺。

陈染因为替女性发声而被视为异端,不得流于大势之中。与她并肩的女权主义者们拼命追求女性的解放,希望女性自由、平等的观念能融入人群中去。她们看似是一个群体,却又被人群所排斥。而在社会的洪流中,陈染作为一个个体,脑海中幻灭的却都是独立于群体的想象。融入和独立,两种状态互相作用。渴求融入的她能不断为女性发声,离群独处的她时刻警醒、不妥协。就如同黑色和灰色的相互作用,她不断地接受残缺,接受在众人眼里不完美的自己,之后以离群的观察者的视角,更冷静地为女权主义作斗争。

[参考文献]

[1] 陈染.《私人生活》[Z].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15.01.

[2]李增瑞. 陈染《私人生活》的孤独气质分析[J]. 参花,2013,(8).

[3]付佩. 个人化写作下的女性心理--读陈染《私人生活》[J]. 鸡西大学学报,2013,(6).

[4]孤独与逃离:陈染笔下的女性形象探析[J]. 蒋丽.陕西理工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5(04).

(作者单位:中国计量大学现代科技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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