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职业分层结构与学历水平关系研究
2019-05-16李雪
李雪
摘 要:教育对社会阶层流动有强大中介作用,利于社会中下层实现向上流动。本文探讨职业结构与学历水平相关性,揭示教育对阶层向上流动的作用。分析发现2013年,中国职业分层结构为陀螺形,中低层人口比重过大,上层人口比例少,社会阶层向上流通进程缓慢。学历水平对职业地位获得影响显著,教育促进社会阶层向上流通的动力作用显著,需要提升教育水平优化社会流动路径。教育对社会阶层向上流动的功能不该全是功利性的,而应帮助不同社会阶层成员之间形成更加包容开放与接纳的心态,使不同社会阶层成员间增强彼此认同和尊重。教育在不同社会阶层横向沟通交流中起柔顺剂作用,柔性化解不同社会阶层间的矛盾;同时在不同社會阶层纵向流动中起助推作用,帮助更多人实现向上流动,实现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的有质提高。
关键词:职业分层结构;学历水平;社会流动;教育实践
目前中国洋葱型社会阶层形态易产生社会问题,导致社会不稳定。扩大中间阶层规模利于社会稳定和经济社会协调发展[1]。影响社会分层因素众多,教育对社会阶层流动作用强大,使社会中下层实现向上流动[2]。本文研究教育与社会流动及职业分层结构的关系。橄榄型职业结构利于实现社会稳定,本文假设职业分层结构与学历水平相关,实现稳定的橄榄型职业分层结构,需要考虑学历水平因素,将社会成员学历水平占比维持一定比重。
一、研究设计
本文根据中国社会状况综合调查CSS(2013)数据,按职业划分五大社会阶层,即社会上层、中上层、中中层、中下层、底层。学历水平分为三等,高学历、中等学历、低学历。学历水平、职业阶层均为定序变量,使用斯皮尔曼相关性检验分析相关性,增加路径分析;通过现实数据统计出的职业分层结构与橄榄形职业分层结构间数据差异,预测职业流动和学历水平数据控制比例;自变量:父亲学历水平及职业、子代学历水平;因变量:子代职业;中介变量:子代学历水平。职业分层结构:社会上层:高层领导干部、大企业经理人员、高级专业人员、大私营企业主;中上层:中层领导干部、大企业中层管理人员、中小企业经理人员、中级专业技术人员、中等企业主;中中层:初级专业技术人员、小企业主、办事人员、个体工商户、中高级技工、农业经营大户;中下层:个体服务者、工人、农民;底层:生活处于贫困状况缺乏就业保障的工人、农民和无业失业半失业人员[3];假设:1.职业分层结构与学历水平正相关。父亲学历水平、人力资本、社会资本、性别、户口类型等其他变量影响着职业分层结构形态。2.橄榄形职业分层模型中,中间职业阶层者学历水平多为中等学历,部分为高学历,职业分层结构为金字塔形。
二、数据分析
1.职业分层结构为金字塔形。截至2013年,全国4305人中,社会上层所占人数比例最低,为2.6%;中中层人数比例最多,为72.2%,总体上职业阶层为陀螺形;2.学历水平结构为梯形。截至2013年,全国4304人中,高学历水平(21.80%)和中等学历水平(21.90%)所占人数比例持平,低学历人数比例最多,为56.20%。总体上学历水平结构为梯形;3.职业分层与学历水平显著相关。职业分层与学历水平斯皮尔曼相关性检验显示,显著性水平P值为0,在0.01的水平下显著相关。社会上层群体的高学历人口比例最高,为88.3%;中上层,高学历人口比例占一半多,为63.8%;中中层和中下层底层多为低学历者,超过60%人口比例。说明处于较高职业阶层的人学历水平较高,反之亦然;4.路径分析。1.父亲学历水平、职业与子代职业的复回归分析显示,DW值为1.616,在1.5~2.5合理区间内,残差之间不存在自相关。VIF值均在10以下,即变量间无多重共线性。ANOVA显著性P值为0<0.05,即2个自变量至少有1个自变量的回归系数达到显著。标准化系数(即路径系数)均达到显著水平。多元相关系数R平方值为0.007,表示父亲学历水平和职业可共同解释子代目前职业0.7%的变异量。父亲学历水平标准化系数(即路径系数)为0.085,表示父亲学历水平对子代目前职业直接影响值为0.085;父亲目前职业的标准化系数(即路径系数)为0.043,表示父亲目前职业对子代目前职业直接影响值为0.043。2.父亲学历水平、父亲目前职业与子代学历水平之间复回归分析,DW值为1.728,在1.5~2.5合理区间内,表示残差间无自相关现象。VIF值均为10以下,变量间不存在多重共线性。ANOVA显著性P值为0.445>0.05,即2个自变量回归系数不显著。标准化系数(即路径系数)都未达到显著水平,表示父亲学历水平和职业无法解释解释子代目前学历水平,对子代目前学历水平无直接影响。3.子代学历水平与子代目前职业复回归分析,DW值为1.792,在1.5~2.5区间内,表示残差间无自相关。ANOVA显著性P值为0<0.05,即子代学历水平与其目前职业显著相关。标准化系数(即路径系数)为0.347达到显著水,子代学历水平对子代目前职业有较大的直接影响。4.将子代学历水平作为中介变量之后,父亲学历水平和目前职业、子代学历水平对子代目前职业间接影响值:父亲学历水平对子代目前职业的间接影响值(父亲学历水平→子代学历水平→子代目前职业)等于父亲学历水平对子代学历水平的直接影响值乘以子代学历水平对子代目前职业的直接影响值,即0.019*0.347=0.006593。父亲目前职业对子代目前职业的间接影响值(父亲目前职业→子代学历水平→子代目前职业)等于父亲目前职业对子代学历水平的直接影响值乘以子代学历水平对子代目前职业的直接影响值,即0.001*0.347=0.000347。5.父亲学历水平和职业、子代学历水平对子代目前职业总影响:总影响等于3个变量(包括中介变量)对子代目前职业直接影响值加上间接影响值的总和,父亲学历水平、父亲目前职业、子代学历水平对子代目前职业都有显著直接影响,其中子代学历水平的直接影响最大;当子代学历作为中介变量时,父亲学历水平、父亲目前职业对子代目前职业的获得无间接影响,说明在获取职业地位时子代的自致性努力影响更强。
三、结论与讨论
截至2013年,中国的职业分层结构为金字塔形,表明我国社会阶层成员中,中低层人口比重过大,社会上层人口比例太少,中上层和中中层人口总量依然不足,人口结构有待改善。形成中间阶层比重占主体、社会上层和底层人员比重相对较小的橄榄形社会阶层结构才有利于维护社会稳定,中间阶层成员的壮大也有利于为社会经济发展提供充足的劳动力和消费潜力。
职业分层结构与学历水平之间显著的相关性验证了教育水平对人们职业地位、社会经济地位获得的促进作用。在社会成员实现从底层向社会上层的流动路径中,教育依然是最重要的影响因素之一,因此需要提升社會成员尤其是社会中低层和底层人员的教育水平,以优化社会向上的流动路径,促进个人社会经济地位的提升,阻断代际间的贫困传递。教育资源的获得不仅仅是个体自身努力就有的结果,而是需要具备相关的教师资源、教学教具基础设施资源、教育人才引进和培养政策等配套条件。然而,我国现阶段教育资源分配不均衡,不同区域之间教育水平差异显著,教育质量残次不齐。就不同区域而言,我国西部地区优质教师数量匮乏,即便引进高水平院校的优秀大学毕业生支援西部教育,教学人才极易流失。不少支教团队在一两年的短期支教周期结束后便离开支教地由后续团队补充,这很容易使得西部地区学生所接受的教学内容和方法在衔接度、兼容度方面不能很好地与之前粘合起来。支援服务性质的支教团队管理和后续团队的教学工作接洽需要有具体明确的制度保障。西部公立和私立中小学校的发展、优质教师和教学资源的引进需要资金支持和政策兜底。对于高等教育而言,我国西部地区高水平一流大学数量明显稀少,而且西部高校青年骨干教师资源向东部发达地区流失量较多,西部高等教育水平与东部地区相比而言差距非常明显。西部地区学生在中学阶段接受的教学内容和方法并不足以与东部地区的学生形成竞争力,加之多数高水平一流大学集中于东部地区,西部地区学生进入高水平大学的难度又增一级。
城乡之间教育资源配备不均等,乡镇集中了大量社会中低层和底层人员,城市中的流动人口中从事体力劳动者也有很大部分来自乡镇。乡镇教育资源情况同西部教育资源匮乏情况基本一致,以往城乡二元结构户籍制度极大阻碍了乡镇人口接受优质教育,乡镇人口与城市人口的教育起点和所处门槛差别显著。随着户籍制度改革,乡镇人口大量涌入城市,但他们接受优质教育资源的成本明显提高,城市教育资源的经济成本使其望而却步。虽然进入城市使乡镇人口与城市人口一样处于优质教育资源网络中,打破了教育资源有形的地域空间分配不均的状态,但高额教育成本成为无形门槛将乡镇流动人口阻隔在门外,城乡户籍制度改革不能完全有效清除乡镇人口接受优质教育的障碍,还需推动乡镇人口在城市的就业水平和薪资水平,提升他们支付子女的受教育成本,同时推进乡镇人口子女在城市入学的准入条件等方面的调整,使乡镇流动人口子女有平等的接受优质教育资源的能力和权利;还要提升城市人口对乡镇人口的认同、关爱与帮助,使乡镇人口及其子女真正在城市扎得下、留得住。
教育资源层次还具有阶梯性发展不平衡问题。整体上我国学龄前教育、义务教育、高等教育发展速度较快,相应教育机构培训产业链蓬勃发展。但职业教育发展水平相对落后,中高等专业技术学校教师资源良莠不齐,教师实践能力欠缺,授课内容多为常年传承下来的“古本”,教学大纲、课件和教学内容更新速度缓慢,许多学校职业教育课程内容与现实所需技能脱节。针对职业教育的线下培训,多为应试性考证培训,针对个人提升专门职业技能的作用不显著。
国内外优质网络课程资源“慕课”(MOOC)兴起很久,西部地区和乡镇部分中小学已引进国内优质教育网络课程,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教育资源短缺的短板。也要利用优秀网络资源推进职业教育优秀网络课程开发水平和利用率,满足不同就业者职业技能需求提升就业水平。建立社区职业技能培训咨询站,使有技能提升需求的职业者通过社区职业咨询站明确所应该进修学习的相关知识与技能,及时了解就业信息,与就业市场及时对接,防止因就业市场信息沟通不畅信息接收不及时延误就业时机。
社会成员实现阶层的向上流动是长期缓慢的过程,教育对社会成员知识与技能储备的积累过程也是长期的。个人对教育资源的占有程度和发挥程度影响他们在社会阶层流动中的速度,影响他们最终所处的社会阶层梯队,影响个人对其他社会资本、社会网络资源要素的获取与利用。而这些不同的社会资源要素相互作用影响人们的社会经济地位和生活质量生活水平。社会成员的教育水平或者学历水平的提升,有助于中间阶层的扩大,减少因“贫困文化”而产生的大量底层社会成员,有利于从“扶贫”转向“扶志”和“扶智”,推动社会阶层向橄榄形转变,构建稳定的社会阶层结构。但是教育水平或学历水平不仅仅是指个人所达到的学历阶段,教育不仅仅只是获得更高学历的手段,而应该是培养人的综合素质、道德素养、思辨能力、学习能力、探索能力等方面的能力,教育水平或学历水平的提高应该要体现在不断地增进个人理性、增进社会理性和德性。教育对社会阶层向上流动的功能也不能是全部功利性质的,而应帮助不同社会阶层成员之间形成更加包容开放与接纳的心态,使不同社会阶层成员间增强彼此认同和尊重。教育在不同社会阶层横向沟通交流中起柔顺剂作用,柔性化解不同社会阶层间的矛盾;同时教育在不同社会阶层纵向流动中起助推作用,帮助更多人实现向上流动和社会整体发展水平的有质提高。
参考文献:
[1]陆学艺.当代中国社会阶层的分化与流动[N].北京日报,2006-6-19(19).
[2]李莉.教育对社会分层流动的影响——教育公平与和谐社会[J]. 现代教育科学,2007,(03):5-7.
[3]陆学艺.当代中国社会结构研究报告[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8:10~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