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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新媒体
——在路上·中国青年艺术家(媒体艺术)作品提名展

2019-05-16颜为昕盛葳朱小钧麦安李川张新英排名不分先后按发言顺序排列YanWeixinShengWeiZhuXiaojunMaiAnLiChuanZhangXinyingNoPreferenceRankinginOrderofSpeech

当代美术家 2019年2期
关键词:乌托邦当代艺术美术馆

颜为昕 盛葳 朱小钧 麦安 李川 张新英(排名不分先后,按发言顺序排列) Yan Weixin Sheng Wei Zhu Xiaojun Mai An Li Chuan Zhang Xinying (No Preference Ranking, in Order of Speech)

1 卢杉 基因糖(视频截图) 高清视频 17分18秒 2015—2016

2 冯晨 boggie woggie 3 54cm×30cm

颜为昕:当代艺术是整个艺术生态里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关山月美术馆因为它的命名,一直以20世纪中国画的研究为学术定位。但是作为国家级重点美术馆,对于当代艺术必须要有自己的态度。深圳是一座年轻的城市,我们也是一所年轻的美术馆,当代艺术也是中国一个特别年轻的艺术状态。我们该怎么切入当代艺术的角度?作为美术馆,我们首先增强了当代艺术的学术储备,有了研究的力量,然后通过一系列论证,选择了以当代批评家提名当代艺术家的模式。我们将视角关注于青年,因为他们是未来当代艺术的中坚力量,从这个角度切入,才可以更好地展现未来美术馆在当代艺术里的一种路径理解。美术馆最终是要面对公众的,深圳是一座年轻的城市,我们要向年轻人去表达艺术的多样性以及可能性,这决定了我们以青年作为切入角度,研究当代艺术的创作状态,包括观念的转变以及与文化的关联性。观众可以体会到传统艺术以外的一种不同的艺术体验,而这种体验更多是心理层面的,从视觉上关照内心、关照生活状态、关照思想。

同时,我们希望能形成一个美术馆品牌。“在路上”每年一届,尽管非常辛苦,但我们还是坚持下来了。因为美术馆作为一个公益性的公众机构,必须要考虑到对艺术、学术的严肃性以及对公众负责任的态度,所以我们把它规划成一个长期、连续的活动。“在路上”的主题每一届都不同,以不同的媒介出发,比如国画、油画、版画、雕塑、新媒体……通过这样六七年的周期就可以很好地反映中国当代艺术的变化,而这种变化恰恰是美术馆作为学术研究机构有责任去挖掘,有态度去呈现的。

“在路上”主题的命名,是我们对中国当代艺术状态的回应。中国当代艺术一直都是在路上,不断前行。我们希望通过这个关键词,吸引更多人走出一条中国当代艺术之路。因此,我们更关注那些具备稳定创作状态的青年艺术家,不希望让观众误以为当代艺术是石破天惊或博人眼球的。任何严谨的学术背后,一定有非常严谨、科学、稳定的状态,通过艺术家不断前行、思考,最终呈现的画面只是一个阶段性成果。我们希望能够从更深层去挖掘这些青年艺术家在这样的时代下,当代艺术这条路上,用什么方式在思考、在创作、在呈现。我们不去跟风做“网红”“流量”的潮流大展,而是踏踏实实把自己的身份放到最低去看待当代艺术,由美术馆的角度切入,呈现给那些对当代艺术不太了解的人,这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我们抱着极其负责的态度,让对当代艺术不太了解的人对当代艺术产生印象,不是猎奇,不是看热闹,而是引发他不断地思考,这才是美术馆最重要的传播功能、教育功能。只有负责任的展览才会让公众对这种艺术形态产生更多的思考,这是两者之间相互促进的过程。

3 卡娜 黑动 全景录像 8分45秒 2015

盛葳:我的演讲主题是“媒体乌托邦”。媒体艺术,大概不是一种新的艺术,从今天的艺术发展局面来看,媒体乌托邦是一种比较古老的,甚至比较经典的艺术。从新媒体艺术,包括移动互联网、人工智能(AI)的角度来看,也都是非常传统的,或者古典的一种艺术方式,但这依然值得我们讨论。

媒体其实是一个乌托邦,什么是媒体?固定的认知觉得媒体艺术好像就等于录像艺术,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媒体艺术是一个中间词,指某种中介信息传达。媒体艺术从一开始的起源就是乌托邦,到现在同样也是乌托邦。媒体艺术乌托邦的理想是什么?就是今天我跟大家分享的主题。

首先,媒体艺术是一种表达的艺术方式,跟技术有关。它远远不只是一个媒介的终端——电视机或者监控器,我称之为终端,也是录像艺术主要的表达方式。在媒体艺术开始兴起的时候,最关注的点并不是终端,而是网络,也就是电视传输网络。终端设备一开始并不是最重要的,这种美术艺术并不仅仅是艺术,它的兴起跟全球政治、文化以及社会变迁有着密切的关联。它的兴起在20世纪60年代,整个世界左派思潮开始兴起,而美国是首要的发源地,强调每个人都能通过信息传输,获得同等、平等的信息。这些信息能够从最高层或者最低层不断进行传输,让每个人共享,这意味着一种权利的平等、信息的共享。这是媒体艺术的本质。1969年,《美术艺术》杂志创办了一个专题:“TV,the Next Media(电视,下一个媒体)”。艺术家开始追求媒体艺术的乌托邦,想要通过信息传输,创造一种新的艺术。这是媒体艺术的起源,目的是为了利用信息网络。

当然这与技术有很密切的关系。1965年索尼公司推出了第一代家用摄像机,使得媒体艺术能够被艺术家随时录制。虽然没有今天的手机方便,但这种可以随身携带的设备,使得新媒体艺术成为了可能。如何在录像机和电视网络之间架起桥梁,在电视网络中创作艺术,这是艺术家们最初的诉求。

举个例子,今天我们都知道大地艺术,或者背景艺术这一艺术门类,通常被归为装饰艺术或者雕塑艺术。实际上就大地艺术的起源来看,它是一种新媒体艺术。当时一位叫格里舒马的电视制作人,约了很多艺术家创作作品,通过电视进行直播。今天普遍认为大地艺术是在室外的创作,但在当时来讲,室外创作只是作品的一部分,另一部分是进行拍摄,并通过电视网络传输,让所有人都能够分享他们的艺术,用电视机播放出来才是最终目的。创造景观只是第一部分,第二部分是信息传输和信息分享,这符合当时左派政治艺术要走向公众的政治理想,这也是早期新媒体艺术的艺术理想。正是因为有了电视机的直播和电视网络的传输,才使得这些在荒郊野外的艺术创作,能够跟艺术走向公众的理想连接起来。

安迪·沃霍尔的《帝国大厦》,作品时长几个小时,画面一直没有变化。当《帝国大厦》在电影院里放映的时候,播了半个小时,观众都走了。这种实验新媒体艺术,有一种乌托邦精神,希望跟公众建立联系,结果却是失败的,公众并没有接受这样的乌托邦。安迪·沃霍尔还拍了一个人睡觉的作品,时长六个小时,也是他的一个实验。只有当你亲自被拍摄的时候,才能感受到他的思考。因为当你被拍摄,才知道其实自己处在被凝视的状态,有一只眼睛在盯着你,而这只眼睛的背后是巨大的传输网络。当你知道自己被很多只眼睛注视,就会不断调整自己的表情、姿势和心态。这时你并不孤独,你在与社会互动,同时也被网络控制,你必须根据一些社会规范来调整自己。这部作品最开始计划在电视台播放,但这种充满浓郁超现实主义气氛的节目,没有被观众接受。这些新媒体艺术最初想利用电视网络,而不是电视终端,希望通过网络来建立一个媒体的乌托邦,但最后失败了。

白南准曾创作了一件作品《全球圈》,用第一代索尼随身录像机拍摄。这件作品最初和波士顿的电视台合作,通过电视来播放。他拍摄了世界各地不同的人跳舞,希望通过舞蹈将全球联系起来,通过通讯网络把世界连成一个地球村,最后依然失败了。20世纪70年代,这件作品变成了装置作品,在电视机终端上进行播放,作为装置在美术馆里展出。通讯网络的消失,意味着媒体艺术关于网络的乌托邦开始演变为一种类型化艺术,就是今天所说的新媒体艺术。

标准性变化发生在1977年卡塞尔文献展,“VT不等于TV”的横幅,宣告了录像带和电视的不同,由此媒体艺术变成了类型化的博物馆里的艺术。现在的部分媒体作品,依然可以看出通讯网络的意义所在,这是媒体艺术最初的诉求,也是以后新媒体艺术可能重新焕发活力的地方。

朱小钧:我的主题是“无人的未来无人可解”。《爱丽丝梦游仙境》里有一句话:“你必须不停奔跑,才能留在原地。”如果我们不是艺术明星,是否还有机会登上舞台?在无人的时代,我们还有什么新的玩法?如果在一个媒体快速爆炸的时代,作品跟不上技术的发展,是不是就会被淘汰?舞台变得更大,媒体的发展快速革新,更年轻的人会用更年轻的语言来组织媒体的形态和发布,这是我们每个人都要面对的现实。

我们常说这是一个新媒体“流量”的时代,“流量”以一个统一的词汇掩盖了互联网的通性。艺术这个行业是非常小众的,很难通过互联网的形式被更多公众了解、吸收、交易和放大。新媒体有一定的局限性,这种局限性在艺术领域是非常明显的,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要从流量思维转向超级用户思维。所谓超级用户思维,就是以“我”为中心,做一个展览或作品,和朋友们共同相处,这是最核心的要素。现在的艺术生态是一个雨林生态,有各种艺术门类和方法,每一种技术都可以找到自己生长的方式,这种生态意味着更多的机会。现在的艺术越来越不再以媒介进行分类,对于更年轻的艺术家来说,媒介已经不再是区分艺术的手段,而是一种方法,所有的技术都是为艺术创作服务的方法。如果观念跟不上,会不会被时代淘汰?未来面对媒体环境,重点并不是拥有多少技术人员,而在于如何调动资源,并且使它得到最大化利用。科技赋能可以给我们更开阔的手段和方法,但是人才是最关键的来源。

技术和产业一定会沿着越来越高的方向发展,无论媒体还是新媒体都是这样。分工会越来越细,专业的人要做专业的事,特别是对于新媒体专业和艺术家来说,技术一定不是一个必须追逐的方向,思想才是。一定要让自己成为一个连接的载体。

麦安:我以“虚拟人物的反思”作为演讲主题。有一部电影的主人公说:“我不是人,可是我爱你”。他是一个AI人,可以跟你沟通,可以了解你,他也是你最好的镜子,但他只是数据的组成。今天的人类,沉迷于和虚拟人物的沟通。20世纪80年代有一种“远距通讯艺术”,在这种艺术形态里,人的实体存在是不重要的,人和人都可以通过影像出现在你的身边。这是对时间、空间的探讨,也是一种挑战。

4 伍韶劲 太阳下的净土 地景艺术,单频道录像 2012

以电影《虚拟偶像》举例,我们往往以一种虚拟的创造,完成对梦想的追求。电影讲述了一个倒霉的导演,遭遇人类女主角的突然罢演,于是他创造了一个虚拟的女主角,呈现在自己的电影里。电影里的女主角越来越成功,观众以为这个人是真实的。所有的观众逼导演让女主角以真人的形态呈现出来,最后导演只能把这个虚拟的女主角毁灭,观众以为导演谋杀了女主角,几乎要把他送到法庭上。

虚拟偶像的话题在我们今天的生活中已经不断地出现。人物形象的呈现已经不再重要,我们可以用理想的条件,去创造最理想的偶像。这个偶像完全不是真实的,可是他们有自己的粉丝,甚至自己的舞台、自己的演唱会。演唱会是真实的,可以实景观看,就像真人的偶像一样,观众挤满整个演唱会会场。这种虚拟形象,不仅出现在电影里,现实生活里也在慢慢出现虚拟的形象与机器人。1998年,AIBO电子狗诞生,它有自己的表情、自己的程序,跟人接触多了,它会知道主人是谁,就像真实的宠物狗与人互动。北欧的piBo机器人可以给人安慰和关怀,甚至可以回答对方的问题。

这种虚拟形象,今天已经进入我们的日常生活中,甚至可以替代某种角色,成为家庭的一份子。虚拟身份角色的发展,会一直影响我们的生活。

李川:从传统艺术到智能机器人,以及艺术与科技的关系,今天的艺术肯定是不同以往的。请问张新英老师,您作为策展人,策划新媒体艺术展览的初衷是什么?您是如何观察这些现象的?

张新英:我们在展览名字上做了相对比较严谨的调整,不是“新媒体艺术展”,而是“媒体艺术展”。在展览之前,根据现实的发展状况,我们做了一些关于中国新媒体现状的调研。中国的媒体艺术,主要来自于美术学院和高校。各个院校对于媒体艺术的认知和课程的设置,其实是没有统一性的,从院系命名就可以看出来——中央美术学院叫“实验艺术学院”,中国美术学院叫“跨媒体艺术学院”,四川美院叫“新媒体艺术系”,湖北美术学院叫“动画学院”……各个美术学院对于媒体艺术的形式,以及教学的范畴有非常大的差异,这涉及到媒体艺术发展中非常根本的一个问题——我们到底如何看待这个艺术形式?我觉得这也是这个展览不能叫“新媒体艺术展”的原因。我们对展览中2017年、2018年的参展作品进行了一些调整,减少了部分机械的作品,增加了影像作品的比例。影像算不算新的媒介形式,是不是一种新的媒体?其实在20世纪60年代,就已经出现了电视和影像这样的媒体方式。那到底什么样的媒体叫作新媒体?这是一个需要我们探讨的问题。盛葳老师讲到,媒体艺术是一个因传播需要而发展的媒介形式,它需要和社会发生关系,而不再以独立的艺术家、独立的艺术形态存在。从这个角度来说,对于媒体,尤其是新媒体的定义,需要我们进行深入地分析,并且在艺术发展过程中,对它进行明确的界定。

新媒体是不是应该和我们现在的生活状态息息相关、产生关系呢?这是界定媒体是否“新”的非常关键的结点。

麦安:这个题目已经讨论了好多年,也被反对了好多次,我认为没有“新媒体”这回事,当你说“新”的时候,其实已经“旧”了。不同学院对艺术概念的界定不一样,香港城市大学对此的命名是“创意媒体学院”,没有提“新”字。

媒体艺术跟传统艺术发展有一点不同的是,很刻意的媒体艺术是脱离传统艺术而发展的,也就是说,它是脱离传统的雕塑、绘画等形式的,而以媒体,包括传播形式直接侵入我们的生活,对于我们的生活是一种探讨和挑战。媒体是另一种艺术的表现途径,或者说是一种工具。

李川:麦安老师谈到香港城市大学更多地强调创意。您对艺术与科技的发展持怎样的态度?您认为媒体艺术有怎样的发展前景?

麦安:可以从两个方向去看。第一,媒体艺术不能脱离科技与技术。第二,现实与虚拟的关系。这两个方向会继续往前发展。从科技上可以看出,比如机器人、生物科学应用在艺术方面,发展得很快。在虚拟与现实的关系方面,经常提到“互动的艺术形式”也是一种真实与虚拟关系的呈现。网络上有一种“黑客”行为,探讨真实身份与虚拟身份的互相冲突,也是很重要的发展。好、坏不重要,而是发展到哪一种地步,才是往后要走的路。

张新英:麦安主要探讨艺术家和艺术对象之间的矛盾关系。在美术的角度来看,就是科技发展之后人机之间的关系。艺术发展的历史,在文艺复兴之前,一直是被神性统治的。科技把人从神性中解放出来,开始推崇人性,是从文艺复兴以后,一直到后来人文主义思想的发展,人一直处于核心地位。一直到20世纪七八十年代,人文主义思想一直是一个影响艺术发展非常重要的思潮。

去年关山月美术馆策划“无人”主题展览的时候,我们一直在讨论科技的进步,让人的位置到了哪里?科技的发展一方面让人从科学的角度认识了世界,同时让人越来越主观地掌控了世界。在500年后的今天,科学违背了初衷,再次把人从人性的世界抛向了一个神性的世界。人觉得无所不可掌控,可以改变世界、改变生活、改变任何东西。到了今天,因为科技的发展,让我们对这个世界的把握越来越差。人工智能和人类围棋对战,人类的失败给我们提出了一个警醒:当人们非常坦然想掌控一切的时候,AI的出现让人认识到,其实人工智能就是对人自身的复制。当这种复制越来越成为一种自觉行为的时候,人和机器之间的矛盾就产生了。

麦安:文艺复兴时期艺术的发展是人文主义、以人为本的。一方面我们要把它变得踏实、现实,但又有一些矛盾,有正和负相互的推磨。今天我们创造了现实,接着我们会怀疑它、否定它,再构想新的东西,把新的东西慢慢变成另一个现实。所谓的虚拟现实,可能是对已有现实的一个挑战,挑战后,会怀疑,然后到达一个状态,把它变成另外的现实,再提出另外一个问题。对于现存的问题一直质疑,然后构建一个更强大的现实。人类打破现实,然后提出问题,再建立一个更强大的现实。今天我们有很多疑问,比如人类会不会被AI控制?我觉得人类会在某一天,把AI变成一个更踏实、更强大的现实,并且在控制范围内。到了那天,我们再进一步质疑AI到底是不是人类想要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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