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风：国内藏家崛起，全球艺术品市场重心东移

编辑、撰文=关月 李奕辰 供图=蜂巢当代艺术中心

核心观点：

“国内藏家的崛起，越来越成为一股不容小觑的重要力量，这是不争的事实。”

“新一代藏家的涌现，既是中国当代艺术继续发展的基础，也会让艺术市场看好的前景具备非常大的可能性。”

“一个具有影响力的画廊品牌，对于艺术家的推广会起到点石成金的效应。”

“艺术市场的寡头化倾向一直存在，并且不断在加速，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小规模经销商的生存空间不断被挤压的状态显而易见。”

香港，作为亚洲一座高度繁荣的国际大都市，是中西方文化交融之地。1973年，苏富比拍卖行（Sotheby's）在香港举办首届亚洲艺术品拍卖会，1986年，佳士得（Christie's）进入香港市场。进入21世纪，世界顶级画廊纷纷选择将亚洲分部设立于此，从商业价值和学术影响力上，香港都已成为亚洲艺术品市场的风向标。2011年，香港国际艺术博览会（Art HK）被世界知名的瑞士巴塞尔艺术博览会母公司收购，这是香港打造国际级艺术品市场的关键一步，使香港在艺术品市场取得了更大优势，奠定了香港作为全球古董及当代、现代艺术品交易中心的坚实地位，由此，香港已成为仅次于纽约和伦敦的世界第三大艺术品拍卖市场，以及公认的新兴艺术中心。而2013年开始来到香港的巴塞尔艺术展，无疑是这背后的关键所在。

3月31日,第七届巴塞尔艺术展香港展会落幕，这个亚洲最大最顶级的艺术盛会吸引了来自全球242间艺术工作室和画廊呈献了知名及新晋艺术家的现代艺术作品。在为期五天的展会中，共吸引了8.8万人次参观，创下新纪录。展会也显示出亚洲艺术品市场的蓬勃发展，全球艺术品市场重心东移，正在吸引越来越多西方艺廊开始一场“东征”之旅。

作为亚洲最大的艺术博览会，巴塞尔艺术展香港展会持续关注亚洲艺术市场。在今年的展品中中国元素也越来越多。比如老牌画廊蜂巢当代艺术中心，其一直推行“东方艺术的美学线索”，试图展现有别于西方艺术的美学体系，在巴塞尔艺博会上凸现中国当代艺术本身应有的辨识度和差异性。

4月1日，北京画廊协会会长，蜂巢当代艺术中心馆长夏季风接受本刊采访，结合刚刚结束的香港巴赛尔艺术展及近日发布的《巴塞尔艺术展和瑞银全球艺术品市场报告》，他认为，低龄化趋势以及高教育背景是新一代藏家群体的主要特征，这个层面藏家的涌现，既是中国当代艺术继续发展的基础，也会让艺术市场的前景看好具备非常大的可能性。

对页蜂巢当代艺术中心香港巴赛尔艺术展现场（上图）

离岸：李昌龙个展 现场 2018.7 蜂巢（北京）当代艺术中心（下图）

Q=夏季风

A=艺术品鉴

Q 巴塞尔艺博会被比作为画廊学术性的试金石，有着严苛的筛选制度，你认为巴塞尔艺博会在评定画廊时最看中的是画廊的那些特质？

A：的确，巴塞尔评选参展画廊标准之严苛，时常被业内称之为“丧心病狂”，尤其是主画廊单元“艺廊荟萃”的入选。但具体有哪些标准至今没有公开见到。只有创办时间超过三年的画廊才有申请参展的资格，似乎是一条硬性指标。此外，应该会考虑到以下几个层面，首先画廊是否参与到艺术家的培养和艺术生态的构建；其次，画廊是否具备明确的学术方向，形成与众不同的经营模式；另外，画廊是否具有一定的影响力，包括参展艺术家的知名度、市场的号召力，甚至申请方案的主题，可能都是评审委员会筛选参考的因素之一。总之，巴塞尔尽可能选择优质的画廊加入他们一年一度的艺术狂欢中，是毫无疑问的。

Q 介绍一下今年巴塞尔艺术展的参展情况?

A:2019香港巴塞尔艺术展，蜂巢依然入选了主画廊单元“艺廊荟萃”。相较去年，展位面积略微有所增加，因此，带去的艺术家阵容比去年也更为庞大，共邀请了18位艺术家参展。既有在中国最早从事当代艺术的艺术家代表，如尚扬、王劼音、梁铨、李津、段建伟、张弓等，也有中坚力量如卜镝、王顷、李昌龙、屠宏涛等，当然还有非常出色的年轻艺术家，如夏禹、冷广敏、龚辰宇、季鑫、钱佳华、祝铮鸣等。主要还是以蜂巢一直推行的东方艺术的美学线索为主，试图展现有别于西方艺术的美学体系，在巴塞尔艺博会上凸现中国当代艺术本身应有的辨识度和差异性。

此次参展作品中，有几件可以堪称博物馆级的作品值得一提。其中尚扬的巨作《坏山水-1》创作于2017年，尺幅达至193×666cm，是尚扬近几年来最重要的作品之一。作为中国当代艺术界中成就卓越、无可争议的领军人物，尚扬的创作态度一如既往，既在作品中展示了不懈的艺术探索和实践精神，同时也在美学上呈现了东方艺术的当代高度；著名摄影家吕楠带来的《三部曲》，创作历时十五年，由225张照片构成，包括“被遗忘的人”、“在路上”、“四季”，可以说是迄今为止摄影史体量最大的作品。吕楠是中国大陆唯一的玛格南摄影师，他的摄影创作一直受到西方艺术界主流的关注。近几年来，葡萄牙贝拉多收藏博物馆为他推出“吕楠三部曲”的大型个展，英国的GOST出版社出版了同名的英文版画册，再一次引发了西方艺术界和主流媒体对他艺术成就更为充分的认知，“吕楠三部曲”被《卫报》等媒体称之为中国版的“但丁神曲”。

Q:现当代艺术似乎仍占据艺术市场的绝对份额，中国当代艺术在国际市场中表现如何？除却本国市场，中国当代艺术品的买家主要来自哪里？

A：据相关机构统计，中国艺术市场位列全球艺术市场前三，这多少能说明其在国际市场中的份额和表现。与以往一样，中国当代艺术买家的地域分布还是具有一定的广泛性，欧美买家依然不少，但国内藏家的崛起，越来越成为一股不容小觑的重要力量，这是不争的事实。低龄化趋势以及高教育背景、更多从事于脑力劳动，是新一代藏家群体的主要特征，涉及金融投资行业、IT业、地产、教育、娱乐界，甚至律师、医生等。他们的总体视野开阔，具有较强的专业知识，重要的购买艺术品非常理性，尽量做到以系统化的方式去完善自己的收藏，其中不乏有创建私人美术馆的计划。在我看来，这个层面藏家的涌现，既是中国当代艺术继续发展的基础，也会让艺术市场看好的前景具备非常大的可能性。

对页蜂巢当代艺术中心创始人 馆长 夏季风

本页王劼音《秋池菏风》2002年布面丙烯140×50cm×2

梁铨《1950年2月 之一 之二》2018年色、墨、宣纸拼贴160×122cm×2（下图）

Q:巴塞尔近日公布的《艺术市场2019》数据显示，2018年全球艺术市场销售额增长6%，达到674亿美元。其中57%的经销商销售额缩减。全球年度销售业绩最佳的细分市场营业额在1000万美元到5000万美元，而50万美元以下的经销商销售额下滑了22%。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国内不同规模的经销商都面临着怎样的生存现状？

A：虽然巴塞尔的这份数据细分了全球的艺术市场销售额，但国外和国内的艺术市场状况差异较大，并非处于一种平均化或者平面化的状态。而且，如果没错的话，这个销售额应该包括了一级市场和二级市场的数据。其中，作为拍卖公司的二级市场所占的销售份额应该更大，可统计的数据透明度也更高。单从一级市场来看，以欧美为代表的西方少数画廊，可以说是绝对性掌控了全球价位最高的艺术家资源，这与西方艺术市场悠久的历史、完善的话语体系甚至资本操控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国内的当代艺术市场增长的空间很大，但由于历史原因，整体来说目前经营规模还是偏弱，与西方主流的艺术市场分庭抗礼，有待时日。事实上，艺术市场的寡头化倾向一直存在，并且不断在加速，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小规模经销商的生存空间不断被挤压的状态显而易见。

本页蜂巢（北京）当代艺术中心 前厅

蜂巢当代艺术中心简介

蜂巢当代艺术中心总部位于北京市798艺术区内，建筑面积达4000多平方米，拥有五个标准展厅，是中国最具影响力和规模最大的当代艺术机构之一。同时在深圳设有分支机构。作为具有国际视野的艺术机构，蜂巢旨在全球化的语境中实现跨文化、超视域的多元话语交互，希望以优质的展览及艺术顾问服务构建中国最专业、权威的当代艺术机构，促进艺术产业的繁荣与发展。

Q:2018全球艺术市场中，中小画廊总体年销售额近半成来自排名前三甚至单一的艺术家。国内艺廊是否也面临这种情况？这种状况是否会加大艺廊的经营风险？

A:重点艺术家扛起画廊的主要销售收入，应该是大多数画廊的普遍现象，不分国内外。从经营角度来说，最理想的状态当然是所有的艺术家都能为画廊增加销售，但在现实中似乎不容易做到。不同年龄艺术家的阶梯结构，以及对画廊自身品牌的建立，从长远看应该都是降低经营风险的手段之一。在某种层面上，一个具有影响力的画廊品牌，对于艺术家的推广会起到点石成金的效应。

Q:《艺术市场2019》显示，只有30%的经销商预期今年销售会增长，这一预期低于2018年的50%。你如何评价？

A：一方面显然与经济大环境的低迷有关，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艺术市场寡头化的现象越来越来明显，更多的资源更集中在少数的经销商手中。

Q：经销商通常很重视对于新买家的寻觅，新买家有着不同于以往的特质，你认为新一代买家对于艺术品的偏好以及交易方式的选择等方面，有着怎样的新趋向？

A：虽然新进场的买家，越来越趋向年轻化，教育背景以及艺术修养也普遍较高，但毕竟每个人都是具有个性化的个体存在，对于艺术品的偏好也各不相同，很难作出一个笼统的判断。如果有新趋势，相信大体上也是与这个时代的审美特征是相关联的，新媒介、新科技的出现不断打破艺术的边界，也拓宽了人们对于艺术的认知。

Q：在目前的国内艺术市场中，对于艺廊而言，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

A：时间、经营历史和经验积累，或许是国内画廊面临最迫切的问题，但这些恰恰无法通过快速的方式就能解决，而是只有通过时间本身缓慢来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