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长是有极限的

2019年3月6日，宝洁公司宣布考虑到成本和管理需求、加上成交量低，已要求将其股票从巴黎泛欧证券交易所除牌。对此，关于宝洁退市，舆论纷呈。有媒体甚至列举了宝洁近几年对旗下部分品牌“卖身”的详情。

事实上，宝洁并没有“完全退市”。从欧洲退市，但宝洁在美国纽交所的上市地位不变，且纽交所占交易总量在99.9%以上，另外，持有宝洁巴黎泛欧交易所股份的投资人有两种选择，不希望在此次出售P&G Euronext股份的股东，日后可在纽交所继续交易其所持的P&G Euronext股份;而希望此次在纽约证券交易所出售其P&G Euronext股份的股东，可在规定期间，将其所持的P&G Euronext股份交付给法国巴黎银行证券服务公司。

另一个争议点则有关宝洁的财务表现。年初，宝洁公布其2019财年第二季度财报，二季度宝洁营收为174亿美元，去年同期为173.95亿美元，也就是说，公司增长仅为0.28%。由此，宝洁被进一步认为是“增长脚步几近停滞”。

按传统的理解，公司退市，再加上业绩增长停滞，一般会被“看空”，不过，这种公式化的理解方式，并不适用于所有公司，尤其是宝洁。

对于公司的发展，我们长期存在一种错误的理解—任何企业应该积极开拓市场、寻求技术突破，提升管理运营能力，那么业绩增长就是永无止境，甚至没有极限。但是，这一理解其实违反了自然法则。想象一下：一棵树，在没有自然灾难侵犯下，依靠自己的极强的生命力可存活30年、50年、甚至100年或千年，但它总有一天会达到生命的极限并走向衰落。比照之下，何况是一个长期受各种商业环境、人为因素等影响的公司。

任何增长的极限其实是一种复杂的能量守恒：在一个网状结构中，每增加一个节点，会增加一倍的相互连接。这种翻倍增长的连接，必然产生更复杂的结构。但是，多出这种翻倍的连接是需要更多的能量来维持的。而能量从何而来？

同理，当宝洁公司通过此前无数的并购、资产重组，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全球公司形状的组织架构之后，它就需要几何倍的市场扩张、品牌架构、技术创新等能力，以维系其网状结构的运营。但是，迄今为止，没有哪一家公司能够完成这一壮举，即使昔日的GE也不行。

资产、业务无限扩张，总有到极限的时刻，相应的，公司业绩增长也会达到某一个极限。如果有幸，一个公司明确在其极限时期，还能将业绩维系在稳定的区间内，那就要恭喜它了—宝洁的业绩并没有出现重大下滑，并尚能停留在增长的财务区间内，已是其能力的呈现。

宝洁案例对中国企业具有反思价值。近年来发生在中國企业的资产、业务扩张行为不少，其中有些还是“大案”。但是计算自己的能量守恒转换期限，以及在能量守恒被破坏的时候，是否具有应对的后备计划、方案，恐怕还需要借鉴宝洁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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