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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尽头是故乡

2019-05-10余显斌

思维与智慧·上半月 2019年5期
关键词:小村喇叭柳树

余显斌

黄昏永远是属于小村的,是属于粉墙黑瓦的农舍的,也是属于童年的。在静静的黄昏下,远处的山尖显得格外干净,也格外明显,甚至山尖的一块石头,一棵树木,都显得那么清晰,那样显眼,黑红黑红的,如油画一般。

山的斜扁路上,放牛的喇叭公吆喝着牛,已经沿着弯曲的山路,向那畔的家里走去。走过山垭的时候,他的影子,还有牛的影子,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尤其是牛的一对犄角,格外明显。喇叭公的喇叭,也在黄昏里响起来,一声声扩散在黄昏里,将黄昏也仿佛吹出了一圈圈的波纹,一直扩散向远方,扩散向我想象也赶不到的地方。慢慢地,牛不见了,人也不见了,喇叭声隐约还在,但慢慢小了,再小了,最终听不见了。

黄昏再次恢复平静,红晕中透出隐隐的黑色。

远处,有人在唤归,是当娘的在喊着自己的娃儿回家,声音就那么悠长,那么深远,好像是在岁月深处传来的一样,在黄昏里响起。这样的声音,是黄昏里最为温馨的声音,最为纯粹的声音。

那一声长长的呼唤,就将游子的心永远和乡村牵连在一起,难以分开。

多少年了,当我离开乡村,离开娘,在外面走得精疲力竭的时候,总想停下来,在黄昏里倾听一声娘唤归的声音,想歇息一下,将人事酬酢的烦恼稍稍消解一下。可是,天尽头只有黄昏,只有黄昏的光,慢慢地消退着,慢慢被暮色浸染着。

娘的声音,远在天涯那边。

我,却行走在千里之外。

此时的乡村,鸟儿一定划着翅膀,驮着一抹晚霞,飞向了远方,飞到黄昏里去了吧。小村对面的石头梁上,人家院落在夕光中大概也半明半昧了吧。柳树沟垴那一丛古老的树木,拢着几户人家,大概又如水墨画里的一般了吧。小时,我常常望着黄昏的柳树沟垴想,那儿住着的是谁啊,他们站在遥远的山垴上,看见了黄昏的我吗?我想,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去山垴上看看,那院子究竟是啥样子的,那些树是什么树。

可是,几十年过去了,我走遍各地,就是没走过我童年遥望过的柳树沟垴。

聽说,那儿的人都搬走了。那儿的树木还在,那儿的黄昏还在。我如果有一天回到小村,去那儿的话,那儿大概已经杳无人迹了吧。他们都搬到了哪儿?在黄昏的时候,他们是否会回头想起那丛树木,还有自己住过的房子?黄昏,是点燃乡愁的时候,那一刻,谁不沿着记忆走一趟故乡啊?

有老家,就有乡愁。

有黄昏,乡愁总是会显得那么温馨,那么细腻。因为,在老家,有娘在那儿守着,有自己的童年在那儿守着,有童年的往事在那儿守着每一寸土地,每一声虫鸣。

我们走向远方,老家将我们的根留下。

我们漂泊他处,老家收留着我们的灵魂。

(编辑  高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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