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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中战争诗的思想情感特征

2019-05-09王皓

青年文学家 2019年11期
关键词:诗经

摘  要:以战争为题材的战争诗是《诗经》中十分重要的一类诗歌,战争诗内容涉及面广,反映了周代军事力量、思想观念和民族关系等社会情况,包含着征夫的怀乡、征妇的思念、将士的自豪等情感,表现了周代人民对待战争的思想态度。

关键词:诗经;战争诗;思想情感

作者简介:王皓(1996-),女,汉,河南林州人,郑州大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古典文献学。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9)-11-0-02

《诗经》战争诗蕴含的思想情感复杂,不仅反映着出征将士对亲人故土的怀恋及妇人对出征丈夫的思念、注重战争仁义道德的政治态度,也表现着周天子王权的至高无上。

一、家园意识中的恋乡与宗国情怀

战争诗抒发的情感许多倾向于家庭间的亲情,父母、妻子牵挂征战在外的丈夫、征人思念妻子、儿女盼望早日归家。周代安土重迁的群居农耕文化、以血缘为纽带的宗法制分封政治下,家庭是政治、经济活动的基本单位,每个人都处在伦理关系之中,都是家族与社会义务的承担者。这种社会模式下,人们的伦理观念与家族亲情或明或暗的流露于《诗经》之中。

《秦风·小戎》中有妻子对征战在外的丈夫的牵挂和思恋,同时又蕴含有女子对心上人英勇从戎、征战于外、保家卫国的自豪,《小雅·采薇》《小雅·出车》中出征的士卒对家乡故土的思念、对亲人的浓浓眷恋。无论是任何性质的战争,人民的生活都会受到影响。尤其对于下层士卒来说,别家离乡,奔赴残酷的战场,行军途中的困顿和戍边作战的艰苦给本就眷恋故土亲人的士卒们带来更大的煎熬。战争旷日持久,不知何时结束,“忧心孔疚,我行不来!”满怀忧愁生怕回不了家的痛苦中也带有担忧战事的责任感和保卫国家的坚定,“忧心悄悄,仆夫况瘁。”“岂敢定居?一月三捷!”“王事多难,维其棘矣。”为国而战是对自己家园、亲人们深沉的爱,为使家园恢复往日美好,纵然承受着眷恋故土和军旅艰苦生活的双重煎熬也要继续战斗下去。家园意识中蕴藏着人们对于安居乐业的和平生活的向往。

二、注重战争仁义道德

周人敬德、奉德,以德治国,认为德是得到天命庇佑的唯一方法。无论王事政治得失之大事,还是人际关系处理是非之小事,周人皆以德来评判。在战争的性质问题十分重视。

首先,诗歌对于正义性质的战争皆持积极支持的态度。抵御猃狁或他国入侵、推翻暴政、平定叛乱、扶弱抗暴的战争,可以获取各个阶层人民的理解支持,激发士兵保家卫国的爱国激情与责任感,诗歌里也会对指挥战争的统治者和军队进行赞颂。入侵者、暴君、叛乱者,这是无德的一方,终得到失败的下场,“荒服者不至”。赢得战争的关键不在武力征伐,王道和仁德才是制胜点。面对猃狁入侵、淮夷背叛这些有违“道德”、非正义的战事,有损周王朝威严,必然要实施一定军事打击;基于周礼“尚德”、“保民”的理念,武力威慑固然重要,这是免受欺凌的资本,但更重要的是以礼乐教化征服人心,崇尚文德,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善之策。以德治之,引导其归顺,尽可能减少杀伤,保护人民,也利于国家统治的稳定。

因此,战争诗中直接记叙描写战争过程、战争场景的并不多,一般都突出展现天子的美好德行、将帅的英气雄姿、正义之师军容士气的慷慨激昂等一些决定战争胜败的因素。天子德行高尚,天命庇佑,战争自然取得胜利。如颂扬武王伐纣的《大雅·大明》,商纣王暴虐成性,失去民心,周武王伐商是天命要求、民心所向的正义之战,也是历史上的重大事件。但诗歌并未叙述伐商的过程情境,开篇六章内容颂扬了王季、文王、武王的德行与功绩,并说明天命保佑武王让他出兵征伐殷商,后两章才提到了牧野之战,重在描写武王坚定且充满决心的誓师之词与精良的武备、高昂的士气,大获全胜。《大雅·皇矣》讲述周文王的伐崇伐密的事迹时用了大半篇幅赞颂先祖的高尚品德和辉煌功业。后四章叙写文王征伐过程,由于周文王品德美好得到上天赞赏,上帝将战略部署计划和作战方法交代给他。借上帝口吻表现文王的美德及周朝军队的旺盛士气,获胜是必然。全篇充分强调了道德在战争中所起的重要作用。《大雅·江汉》叙写周宣王命令召虎率兵讨伐淮夷时,重点描述宣王的诏令与召虎的拜谢,召虎最后对宣王祝福是“矢其文德,洽此四国。”“德”可谓贯穿于战争诗始终。

战争诗中极少描写到血雨腥风的杀戮场面,没有流血漂橹、伏尸千里的残酷,也没有俘虏们痛苦呻吟的惨烈,放眼望去皆是高昂士气、雄壮军威、奔腾战马和精良武备。战争结果不描写血腥结局,而是展现大获全胜、凯旋而归的欢悦。如《大雅·大明》以“会朝清明”概括结局,在《尚书·武成》中记载此战“流血漂杵”[1],《逸周书·世俘解》也提到杀死殷人“亿有十万七千七百七十有九”“俘人三亿万有二百三十”[2]。反观《大明》,通篇大半篇幅都在歌颂先祖功德,最后两章对战争的描写是牧野誓师和武力装备、军容士气。《小雅·六月》用周朝军队的步步推进来暗示敌方的节节败退,王师同心勉励将气焰嚣张的玁狁制服,最后“吉甫燕喜”,犒劳行军的将军士卒。《小雅·出车》《小雅·采芑》等战争诗皆是如此,以我为主,敌人为陪衬,重在描写周朝王师的神勇英武和必胜的信念,一方面这是对敌人的蔑视,反映了周人的民族偏见意识,认为周王朝是天子之国,边境的戎狄、蛮夷岂能与自己相提并论;另一方面,其实这也是一种仁义道德精神的体现。

周人崇尚文德,《诗经》中多篇战争诗中都有提到先祖仁义文德。《逸周书·谥法解》云:“仁义所在曰王”,有仁义精神的人为王,“道德博厚曰文”“愍民惠礼曰文”,“慈惠爱民曰文”……有高尚道德,心怀慈爱,利人惠民为“文”,这与孔子后来所提出的“仁”的内涵相一致。《逸周书·谥法解》又云:“刚强直理曰武”,“克定祸乱曰武,刑民克服曰武”,周人也尚武,但尚的是勇猛刚强、不屈不挠的精神,是为了平定祸乱、给人民带来安定的生活。故《诗经》中战争诗的叙写主体一般为平定叛乱、铲除暴政的正义之战,注重营造王师的气势豪迈、将士们的同仇敌忾、天子的英明决断的威武气势,颂扬先祖文武兼备德行高尚受天命庇佑建功立业。武力装备是不畏惧边境骚乱的资本,但比武力威慑的更重要的是以德服人。避开描述战争的血腥残酷与农耕文明形态下不尚杀伐、爱好和平的民族品性有关,也是周人“修德威福”思想理念的体现。

三、颂扬天子功德与权威

无论何种性质的战争,其根本目的都是为了巩固周王朝的统治,维护周天子的绝对权威。《大雅·皇矣》中大半篇幅对先祖的歌功颂德,《大雅·江汉》和《大雅·常武》颂扬周宣王的威武英勇和英明指挥。征战是为了“王国庶定”“王心载宁”,战争胜利首先要“告成于王”,战争结束,“王曰归还”,方可班师回朝。战争中天子的诏令、指挥,将士们要绝对听命服从。虽说具体作战指挥是将军所为,但将军由王册封,天子才是一切的中心。

《小雅·采薇》中“王室靡盬,不遑启处。”想要休暇但王室差事不断,天子命令在上,怎能回家;《小雅·出车》中“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天子命我,城彼朔方。”战略部署是天子的指挥,“岂不怀归,畏此简书。”不是不想回家,王命在此必须服从;《小雅·六月》中“王于出征,以佐天子”“王于出征,以匡王国。”天子命令我出征保卫邦国;《小雅·采芑》中“服其命服,朱芾斯皇,有玱葱珩。”穿上天子赐的服饰,领兵征讨荆楚,暗含着一种君王赐自己衣物的骄傲。诗歌中多次出现“王”“命”两字,从将军到士卒,他们的任何行动都由天子命令,天子有德,命令符合道义,将士们绝对顺从。天子有德为贤君,服从有德天子的命令为良臣,《江汉》中最后两章写奉王命征讨淮夷之乱的召虎拜谢天子,“天子万年!”可见臣子对天子的绝对尊敬。

在诗歌描写战争场面时,由于将士们的举动严格遵循王命,就以天子的命令來代替将士们的举动,《大雅·常武》中便是如此。“王命卿士”“王谓尹氏”“王犹允塞”,以王的命令来交代战争的过程。这也是一种对周天子的绝对权威不容置疑的宣扬。

注释:

[1]李学勤主编 《十三经注疏·尚书正义》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293页.

[2]黄怀信、张懋鎔、田旭东撰,李学勤审定 《逸周书汇校集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年版,第462页.

参考文献:

[1]李学勤主编 《十三经注疏·毛诗正义》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

[2](宋)朱熹 《诗集传》北京:中华书局.2011年版.

[3]程俊英 《诗经译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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