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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颜歌长篇小说《我们家》中的地域书写

2019-05-09康佳文

青年文学家 2019年11期
关键词:浙江文艺出版社方言四川

康佳文

摘  要:颜歌的长篇小说《我们家》是颜歌迄今为止最令读者惊喜的小说。以患疯病的患者段逸兴讲述家族秘事的形式书写着川西小镇的当下生活小说以城乡接合部为故事背景,建构了一个自己的文学世界——平乐镇,地域色彩浓厚。本文着重从人物形象的塑造、风物的描写以及方言的使用来分析《我们家》中呈现出来的地域特色。

关键词:颜歌;地域;《我们家》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9)-11-0-02

一、引言

21世纪初,消费主义的洪流将“80后”作家推向了文坛。市场出现了大量的畅销文学作品。一大部分“80后”作家的作品被冠以“青春”、“伤感”、“疼痛”等的标签。一时之间,洛阳纸贵。但是,在当今娱乐化、商业化、标签化的文学语境中,也有努力探索寻求自己独特的文学道路的作家。他们试图打破这种商业化、标签化的束缚,创造了一个更纯洁的文学世界。颜歌便是其中的代表,從《良辰》开始,颜歌便将目光投之于自己的家乡——郫县。《五月女王》、《声音乐团》、《平乐镇伤心故事集》、《我们家》等,颜歌为之文学世界建构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地域——平乐镇。“人对地区的亲近说明归属感对于人类是至关重要的。”颜歌对“家乡”的亲近显而易见。于是将之建构在自己的文学世界之中。从《良辰》到《平乐镇伤心故事集》再到《五月女王》和《我们家》,颜歌用自己独特的笔触,描绘着“平乐镇”的故事,文学的历史告诉我们,回忆是创作的主要动机之一。颜歌把小说空间定位于故乡的原因正是由于她对童年往事的回忆。于是她将自己儿时的记忆灌注在自己建构的平乐镇中,可谓“川味”十足。

《我们家》是颜歌2012年在《收获》杂志的第五期以《段逸兴的一家》之名刊发的,小说讲述了段逸兴一家三代的故事。《我们家》的叙述者——段逸兴,也就是“我”,之前是一位疯病病人。这本小说围绕着给奶奶过80岁大寿这个中心,对“我们家”三代人六十年不可外扬的奇葩家丑以轻松、诙谐、幽默的方式呈现在读者的眼前。其中包括“奶奶”与陈修良的丑事、“大伯”与周小芹不见光的恋爱、“姑爹”养小三的丑事以及“爸爸”周旋于女人之间的丑事,甚至是“妈妈”出轨的丑事等等。并描绘了这个镇子的风土人情。

放眼世界,人人都能发现世界是由具有不同信仰和各个民族组成的。”[1]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颜歌作为土生土长的四川郫县人,自然对家乡有着不一样的感情。就像苏州之于范小青、东北高密之于莫言、北京之于张恨水、湘西之于沈从文。颜歌则拥有永安平乐镇。范小青曾说:“即使没有福克纳以及其它什么名人名言,我也同样会继续傻乎乎地在我的这块比邮票更狭窄的地方折腾下去,写它的过去,更写它的现在,为它痛苦,为它快活,因为我生活在这里,我的根在这里,更因为我笔耕的这个时代,是中华民族历史上大有写头的时代。”[2]颜歌则是以故乡四川为原型,写它的过去,更写它的现在还有她脑海里一些奇思妙想的故事。在写实与虚构之间,建构了自己的文学世界——永安平乐镇。从文学的角度看,《我们家》中关于地域也就是“平乐镇”的建构,具有真实的空间感,人物也因此更加的立体形象。

二、鲜活的川人形象

《我们家》中涉及的人物众多,“二流子”一样的豆瓣厂厂长“我爸爸”、出过轨的“我妈妈”、说一不二的“我奶奶”、“爸爸”的那些狐朋狗友们等等。这些鲜活的人物也显示出四川的文化特性。

四川女性的辣椒性格全民皆知,“川辣子”、“辣妹子”是她们的特征。四川女性性格可谓是十分鲜明。如“妈妈”在“爸爸”争着要当冤大头的时候:“但她‘呼地站了起来。‘薛胜强,妈妈走到爸爸面前去,扯来一张脸皮,张来、开一双嘴皮,喷出一嘴口水来,‘你不要老子了,你以为你好得行了!我给你说,你就是个瓜娃子!你以为那婆娘的娃娃真的是你的啊!我给你说,根本不是你的,你还要生!你生个屁!你个瓜娃子!”[3]自诩书写门第的“妈妈”骂起人来也毫不示弱,几句话将“爸爸”骂醒。十分有巴蜀之地女性的“辣”味。人物动作和表情的描写也强调了“川妹子”的直率特性。再比如奶奶发现了爷爷与小保姆的丑事之后死活非要闹离婚的事情。“‘这日子没法过了,奶奶说,‘跟你爸说,我也给他当够了保姆,他爱跟哪个过就跟哪个过,我也图个清静。”[4]奶奶这个时候的爽朗与利索,以及在爷爷临终前奶奶的倔强:“直到最后那天,奶奶也打死不出家门一步,无论是妈妈爸爸姑姑姑爹还是唐三届,谁都没办法让她去看爷爷最后一面。‘不看!奶奶说,‘喊他另外的婆娘去看他。”虽然奶奶已经人到老年,但也丝毫不能忍受这种事,无论是从奶奶的语言还是动作描写上,甚至是说话时候的状态都栩栩如生,十分有画面感。一个直率、泼辣的形象跃然纸上。颜歌小说中的人物似乎没有太多的委婉,常常以大嗓门呼三喝四,川人形象可谓十分鲜活。

三、典型的川物描绘

就像所有以故乡为原型建构文学世界的作家一样,颜歌用自己深厚的文学功底,幽默诙谐的语言风格,完成了对平乐镇的描写。一幅幅平乐镇人物风景图被呈现在读者的眼前。如对平乐镇街巷的描写。“现在的平乐镇再也没有泥巴地了,电线杆好像也不见了。零零年或者零一年吧,上头的人不知道发什么疯,说要整治镇容镇貌了,这就架起几个脚架子,提起几桶涂料,把四条街上临街房子的墙壁都涂得跟婆娘的脸一样白,接着几杆子赶走了这些摆摊摊的:凉拌免丁的,卖红油大头菜和春春卷的,烤蛋烘糕的,制酱米酥的,打黄糖锅盔的,甚至,修剪刀磨菜刀的一—呼啦啦地全从街面上散了个风卷残云。那些爸爸从小看到大的老脸门啊,走的走,逃的逃……”[5]虽然是只是对街巷里的小吃摊摊进行描写,但足以想象那些街巷的场景,承载着多少作家的记忆。

文学地域性似乎很早就为人所留意。严家炎先生主编《20世纪中国文学与区域文化丛书》,从地域文化的角度来分析作家的创作和文学的发展。在地域文化与文学的交互作用中,加深人们对不同文化特质的理解。饮食也是地域文化的一大特色之一。“慢悠悠地,他就站起来给他们拌兔丁,而爸爸他们几个就围着它的小推车,口水滴答地看着他叼着这根烟,空出手来把花生、大头菜、芹菜颗颗、芝麻、红油海椒、花椒面、白糖、醋,还有那抓心烧肺的兔丁都丢到那个大铝盆里面去,哐哐哐哐——他手起筷子落地拌完了,抖出两根手指头扯起塑料袋,拴起来递给爸爸,收了钱,找了钱。”[6]带着浓浓的地方特色,一份色香味俱全的拌兔丁仿佛呈现在眼前。这样的描写小说中随处可见,这些跳动着的川味符号,所呈现的众多令人心驰神往的小吃还有充满当地特色当地风情的街巷,令人深陷其中。这些意象不仅仅是作者在书写故乡,抒发对故乡的深深爱意。也让这一地域跃然纸上。“文学作品中的描述同样涵盖了对地区生活经历的分析。我们借助小说了解想象中的地方或领略文学描绘出地方。”在遍布各色各样小吃的街巷,在一份份黄糖锅盔中。眼前浮现的正是这一座小小城镇的景象。颜歌通过大量的作品去营造川味文化熏陶下的充满地域特色的精神,以此来纪念一去不返的岁月光景和城市记忆。

四、生动的四川方言

方言是地域文化的舌头。新时期以来倒也不乏大量使用方言的优秀文学作品。例如2015年金宇澄的《繁花》就是用沪语进行创作。在《我们家》里,方言的运用是小说的一大特点。在文学作品中,方言是很有价值的文学工具。也能很好的反应地域特色。《我们家》这本书被颜歌自己称为:“实现了我作为小说家最大的野心,就是用想象和虚构来贴近现实。”颜歌回顾:“我不需要它表达图景,呈现意象,隐藏结构,更不用说传达什么道理——它只是一个陪我度日的小玩意——《我们家》就是这样的一个小玩意:它写了一小家人的小故事,吵吵闹闹,磕磕绊绊,互相心里骂对方然后笑眯眯的。”[7]这是颜歌在《平乐镇伤心故事集》中的代序,在她自己看来,这本书就是用來消遣,用来慢慢看,方言的运用的确也让我们在看书的时候陷入一种极度的散漫之中。也能体会到平乐镇的风土人情。都多年没见了,酒自然是喝得高兴了,珍禽异兽也吃了一肚子。大家话着当年,说的都是大伯的风流倜傥,钟师忠说:“知明啊,哪个说得好,平头菊花提虚劲,癞子光头最亡命,你那个菊花头当年,不摆了!”大伯被他们吹得飘飘然,也脱了扭捏,找回了平乐镇第一超哥的风采。[8]这里若是对方言不了解则不太能读懂这句话的意思,但若是读得懂四川方言,一种亲切的感觉则会油然而生。且读懂这里川味与四川方言的泼辣豪爽。此外,四川方言中的“怪话”、“脏话”比较使用密度比较高,如“龟儿子”、“逑”。但实际上,这样的语气词使用,能让你看到一个更加真实的四川世界。颜歌小说中方言的运用,呈现出一种轻快的特质。在这里除了展现地域特征外,也寄托了浓浓的乡愁。江弱水说:“唤起我们乡愁的,不是这个被物化的世界上被物化的语言,而是清净不染的方言和母语。”[9]

方言的使用,给颜歌的作品增添了浓厚的地方特色和足够的中国气味。颜歌用方言展现人物神采,展现生活的常态,细细描绘着这个她所熟悉的师姐。在《我们家》中通篇方言的使用,展现了生活的多个方面。

这里存在的问题就是,方言是否为解读这部作品的关键,颜歌自己认为方言写作被一再强调之后是一件挺尴尬的事。我倒是认为这个清逸的故事就适合用洒脱而轻松的四川方言来讲述。“爸爸总不会承认他也是喝得上了头忘?了,总之这下真是下不了那个台。龟儿子钟师忠是走哪儿听说钟馨郁的事的呢?”他脑子里面也只是晃了一晃这念头,不提了!眼下,爸爸只有反手把女服务员塞回钟师忠手里,站起来,满上杯子跟他喝酒。“老钟!”爸爸端起杯子,“你千万不要这么说!你弟娃儿我说错话了!哥你今天喝高兴!弟娃儿给你赔三杯!”[10]方言的轻松诙谐在这里更是表现得淋漓尽致。本是二人的口交相争,但通过方言的描写,看不出任何竞争的痕迹,也不让人紧张,轻松又诙谐。

五、结语

总之,《我们家》是颜歌用喜剧手法写平乐镇的通俗故事.方言的使用让小说既有四川特色却也极具中国风,正如她在卷首所说适合在瞌睡前读一读。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四川郫县人,颜歌以自己的家乡为背景建构了一个文学世界。本文从三个角度出发分别对《我们家》中的地域书写进行分析。分析了川味十足的辣妹子的泼辣形象,浅析了《我们家》中四川的风物描写,包括四川的街巷和饮食,最后对《我们家》中最引人注目的方言进行了浅析

注释:

[1][英]迈克·克朗:《文化地理学》,杨淑华、宋慧敏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第18页。

[2]范小青:《贪看无边月》,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1995年,第:199-200页。

[3]颜歌:《我们家》,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2013年,第218页。

[4]颜歌:《我们家》,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2013年,第10页。

[5]颜歌:《我们家》,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2013年,第100页。

[6]颜歌:《我们家》,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2013年,第99页。

[7]颜歌:《平乐镇伤心故事集》,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代序。

[8]颜歌:《我们家》,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2013年,第93页。

[9]江弱水,《诗的八堂课》,北京:商务印书馆,2017年,第180页。

[10]颜歌:《我们家》,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2013年,第81页。

参考文献:

[1]范小青著《贪看无边月》[M].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1995年版。

[2][英]迈克·克朗著《文化地理学》[M].杨淑华。宋慧敏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

[3]江弱水著《诗的八堂课》[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7年版。

[4]颜歌著《我们家》[M].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2013年版。

[5]颜歌著《平乐镇伤心故事集》[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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