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案头于山水间行走
2019-05-06郑爱云
郑爱云
有时候禁不住问自己,为什么总是要把那些看起来似乎永远也不会与自己相干的事情当成一份执着来追求,而别人专注的却往往是我淡漠的。
我知道这样多少有点不合适宜,但白开水一样物化的生活会让我觉得窒息,我不愿意为庸常的无休止的简单反复消磨着时光,浪费着生命。当朝阳升起的时候,我不希望新的一天只是昨天简单的克隆。我向往着每一天的我,内在的感觉、知识的更新、生命的体验,都是新的。
而我,所要做的,就是把这份向往从虚妄中剥离出来,即使身在凡尘,可以让心在天涯。牵引心灵远行的最好伴侣,是文字,文字是排列在书页里的壮美河山,文字是流淌在书页里的唐风宋韵,文字是植根在书页里的千古文心……
“文章乃案头之山水,山水乃地上之文章”。于是,我一任自己被放逐,流浪,流浪于案头上的山水,放逐到大地上的文章中。生是旅者,谁又不是被放逐在人间的流浪客?
是的,一任自己,我心仪的是自己一个人的远行。当然,那种拉家带口,偕老契幼,亦或呼朋唤友的旅游是更经常的,因为我知道,我不是专属于自己的。我非常情愿把自己奉献给亲人、朋友,但不等于,我永远不属于我自己。心灵的一角,一直预留着只属于自己的花园。繁盛,是一个人的舞,掌声热烈在心里;荒芜,那是因为希望还在。
一个人,离开熟悉的人,离开熟悉的环境,与原来不同的入,说着与原来不同的话,进入一个与己完全无关的世界,其实,已经等于造就了另一个全新的我。这个新我带着“我”静静的寻找着自己与这个世界的对比与联系,从而体验有别于习惯与日常的另一种人生。在另一个时空,过去,已暂时性遗忘,一份新的平和与安宁让我在不知不觉中完成对自己的体察与丰富。
这里面,并没有虚无和厌世的成分,相反,我是那样热爱生活,从未抱怨过生活,一直感谢生命的恩赐和命运的眷顾,我只是在寻找一种让自己更加丰富的生存状态。所以,我必须让自己与现实保持相对的疏离,活在现实中,迷恋着眼前的一切,却又可以随时离去,珍重我自己独立的天地和自主的精神意志。生命,也由此变得更加富足、浪漫而又迷离。
我一直在心底掂量着两个词:旅游和旅行。一字之差,意义也许不大,但对于我,是两重天,我钟情的是后者。同样是旅者,前者是单纯的游走,意义是泛泛的,而后者要的是过程,是过程中的体验。很多的结果其实是可以忽视的,但过程才是能够永久存储的记忆,无论过去多久,记忆都可以把这一切重拾。
网上,我给自己起名“读着”,很多朋友都错读成了“读者”。“读者”只是一个名词,只是对一种人群身份的确认,而“读着”意味着正在进行时。我希望“读”是我的生存状态之一,之二,我向往的生存状态是做一个山水的行者。“读着”一定会让“行者”一点点从浅显变得深刻,而“行者”一定会让“读着”从斜仄变得开阔。我眷恋著案头的山水,静静地读着;我渴慕着书写在大地上的文字,执着得做一个行者。
为此,我甘愿舍弃许多诱惑,心若为行役,奚惆怅而独悲,何苦、何必、又何益、曷不委心任去留?
我生命中的两个支撑点是辩证的,但又是统一的,因为二者常常可以兼得。远行的夜里,旅馆是旅人的家,习惯沏上一杯滚烫的热茶,拉上窗帘,关闭所有的光,只留下一盏床头灯,将光线压到最低,光圈调到最小,发髻松绾,在床上蜷成一个最慵懒的姿势。我静静地看着床头柜上茶香氤氲,一缕热气袅娜而上,茶叶在杯子里上下浮沉;而怀里抱着的书,用它睿智、温情、穿越千古的目光默默注视着我。
是夜,一灯、一书、一影、一杯,这样一幅简洁的素描,浓缩成今夜里我的世界。眉间,跃上一层浅笑,心头,掠过一阵思念。偶尔,还会滑稽的涌起一股“饱学之士”般的荣耀,这一切,无人知、无人晓。
外表沉静,内心生动,我喜欢这样的女子,而我,也正在努力成为这样的女人。
当新的一天太阳升起,打起行囊,继续上路。无论是远方,还是回家,又都是一段新的历程,因为昨天停靠的地方,已不是今天的岸,心灵开阔轻松时,感觉一切都是新的。
走过、路过、相遇过、曾经来过,彼此已经拥有,从此,向往就不再是虚妄!
——选自中国西部散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