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爸爸都是偏执的小孩儿

默豆豆

心理解码：

中国父亲的爱，总是很克制。他们会默默赚钱、养家、给孩子最好的学习和生活条件，却很少拥抱、亲昵，甚至一生都没说过一句“我爱你”。只是你知道吗？爱是习得性习惯。爸爸不会表达，是他从未获得过，而你，可以慢慢教他。

在小区里看到一对父女正在放烟花，父亲点好一支，递到小女儿的手里，然后面带微笑地站在一边，看着女孩摇着烟花雀跃，等这一根快燃完，再点好下一根。

我忽然想起，我已经很久没和爸爸一起放过烟花了，我很清楚地记得，是9年。

9年前的寒假，爸爸说好一定会带我去楼下放烟花，于是我滿心盼望地等着。春节一天天接近，我提起这件事问爸爸，他推脱着，许诺一定会带我去的，我再要说什么的时候，他就又有电话打进来。

直到春节那天，他依旧忙得不可开交，吃完年夜饭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我抓了一大把烟花一个人跑到楼下，那年我不到9岁，我才发现我被父母保护得有多好，我连用打火机点燃烟花的勇气都没有。我急哭了，发誓再也不要和爸爸一起放烟花。

于是，我偏执地花了很长时间练习点火。下一个春节，爸爸说要和我一起去放烟花的时候，我拿过他手里的烟花，告诉他，我自己可以。

从那以后，我不再和爸爸谈天说地，不再缠着他问东问西，我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和想法说给妈妈听，在爸爸回来的时候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而爸爸像是回应我的冷淡，只是偶尔问起我的学习或者课业成绩。我一直都觉得，一个功课优异的女儿才是爸爸想要的骄傲。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一年爸爸生意刚刚起步，在我一个人放烟花的时候，我多希望他能走过来陪我，可是他没有，他偏执地和妈妈说：“女儿长大了，不需要我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好多个春秋冬夏像我儿时折起的的纸飞机一样不知了去向。因为生活和工作的艰辛压力，爸爸会在夜里睡得很沉。而我早就学会了熬夜，习惯了在深夜里写字，在爸爸已经睡去的时候，把一段文字写好，给这座华灯依旧的城市送上一句晚安。

可我从来都没有和爸爸说过“晚安”，也没有告诉过他我写文字的事情，我把所有印有我名字的书刊都默默收好，放到书架的角落里。

因为我依旧是个偏执的小孩儿，认为这么多年爸爸和我之间早已建立起无法逾越的沟壑，认为我藏进无数个深夜凌晨的“我爱你”终会被他听见，也不知道我这样的女儿会不会让他觉得骄傲，所以我选择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做。

而爸爸也依旧是个偏执的小孩儿，认为他所看到的就是我的全部，认为他的女儿长大了所以甘愿站在台下偷偷关注。

我们都偏执太久了，眼睁睁看着我们之间的那层玻璃被一点点加固加厚，却始终不愿意做出一丁点儿改变。

昨天，我和朋友一起出去吃饭，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小区里有几盏路灯坏了，道路显得很恐怖，我怕黑，正想掏出手机照明的时候，一束光照到我的脚下，是爸爸。

他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了，看到我之后便自顾自地向前走，但灯光却一丝不差地照到我脚下的路上。爸爸边走边微微侧过头看我，怕灯光照不到我的样子。我忽然很想拥抱他，我想，又没有规定谁先把爱说出口谁就输了。

“爸，你等我一下。”爸爸听到我叫他，紧张地回过头，我蹦蹦跳跳地跑过去挽起他的手臂，“我害怕。”

他笑了，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说：“爸爸在呢，害怕什么？”

其实对啊，爸爸在呢，我才不会害怕！

编辑/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