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杉共语

崔浩然

那一天，我来到森林腹地，步入一个叫“杉语”的木屋别墅，跟杉同眠，与杉共语。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闯进我的木屋，又是怎么拥入我怀抱的。

你是趁我沉入梦乡之际，似幽灵一般，嗅着我残留在木屋里的气味，穿过林海，越过窗户，跨过犹如矮城墙般的冰冷木架，蹒跚地窜进我的的木屋，窜上我的床吧？你该是在窗外徘徊了很久很久吧？

你有着天生的挺拔与威武，也不乏温柔和妩媚。你趁着一阵吹来的风，抖落下一片片似蝴蝶般翩翩起舞的叶子，钻进木屋，闯入了我梦乡。你是在思考，这木屋里的世界是不是一个死地，就如寂寞无人的塔克拉玛干、撒哈拉吧？

我至今一直不明白，你是森林派遣的特使，家族派来的专员，还是林海差遣的侦探，想进入一个以你家族成员躯干为零件组装而成的木屋来拜访我？你想以一种文明的方式来说说人类的习性，是不是？你们太需要这方面的资料了。

这一点颇如咱们人类的麦哲伦、哥伦布不断地闯进原生的世界探险、开拓，把森林毁成灰烬，然后栽上丰产的植被，垒起厚重的城墙，建起了象征文明的村庄城市。

可惜，你們并非人类。在人类面前，你们显得那么的势孤力单。你们无法巡视自己的辖土，任凭人类毁林圈地，滥杀无辜，狩猎觅食。你们无法抗拒。在强势无比的人类面前，你们只是任人宰割的绵羊。

恍惚之间，林风掠过，落叶如雨，如天女散花般飘逸。我回想起你在我耳畔留下的低吟。那是梦中我们的窃窃私语，那是你申诉的语言，是你对生态环境的深沉思考，是你对天道合一的孜孜追求，是你对人类厮杀掠夺的反抗，是你对人类不能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愤怒倾诉，更是你对家族遭受人类任意砍伐的严正抗议。

你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你对人类目光短浅的蔑视，是你对生命权利被剥夺的悲鸣。

但是，我已记不清你轰然倒塌的那副躯体的情状了，尽管你那般努力地倾诉，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你愤愤不平地在我耳边诉说了许久，我想，这便是你此行的目的。

然而，我忘了告诉你，当人类放弃了争辩，橄榄枝滑落时，手中剩下的只有斧锯。

我似乎也在梦里说了，如果你喜欢，请你在我的床头多转几圈，但希望在我从梦中醒来的时候，你已经离开。因为我的床下置着拖鞋，柜子里藏着斧和锯。

当悲剧重演的时候，我不希望你也成为斧下鬼、锯下魂，也不希望你躯体被拆开，成为木屋别墅的零件。

别忘了，我也是人类一分子。

（编辑：关晓星）

评点：葛平

考场文章一定要构思独特新颖，才能在最短时间内吸引阅卷老师眼球。因此，作者采用魔幻现实主义的手法，通过想象，假设自己来到森林腹地，跟杉同眠，与杉共语，像杉那样思考，引出人与杉的共同对话和交流，逐步打开森林内心世界的恐惧：“当人类放弃了争辩，橄榄枝滑落时，剩下的只有斧和锯”。议论独出机杼，振聋发聩，使人警觉。文章高度取决于思想的高度，作者通过杉的倾诉，揭露了人类在探索大自然过程中所犯下错误：毁林圈地，滥杀无辜，自然地流露出来了自己对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美好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