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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模样

2019-04-25陶一

妇女 2019年3期
关键词:学姐老张唱歌

陶一

1

我和老张是在大学里认识的,当时互相没看对眼。我嫌他身胖腿短,他嫌我个矮脸黑。彼此的感觉都是“生死不复相见”。

但是,介绍人是我们的学姐。学姐可是一个一旦目标明确,就会朝其奋勇前进且百折不回的人。学姐告诉老张,说我是个才女,文笔绝佳,还会写古体诗,对《红楼梦》倒背如流……老张当场惊呼:“这么矫情啊,怪不得一直没男朋友!”

但是,学姐最终还是把老张打动了,因为她说我是她见过的最善良的女生。就因为这个,老张本着再见一面“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的心情,约我们去KTV唱歌。

那次唱歌让我对老张的印象稍有好转,因为我终于知道,这世界上还有比我唱歌更难听的人。我听着他“北方的狼”一样的号叫,真是感慨莫名。有他对比,我那天发挥得特别好,一连唱了好几首,越唱越有感觉。唯一令我不快的是,后来我每唱一首歌,老张都拿着另一个话筒跟着哼唱,他的哼唱“以百米赛跑”的速度跑调,大大影响了我歌曲的美感,我无数次用恼怒的眼神示意,他都视而不见。

回去的路上,老张偷偷告诉我:“你唱的实在是太难听了,我跟着哼一下,能掩盖点你的声音。”我无比吃惊:“难道我唱的比你还难听?”学姐忍不住插话:“你俩真是天生一对,那唱歌的水平,真是半斤对八两。所以,还是在一起吧!”

大概是惺惺相惜,老张在周末约我的时候,我爽快地答应了。一天下来,我发现这个男生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靠谱。他出门带的东西相当齐全,我想坐一会儿,他立刻从包里拿出报纸铺在石头上;我觉得渴了,他马上拿出一瓶水;吃饭的时候,我一拍脑袋“忘记拿筷子了”,他会默默地递上筷子。他简直就是会行走的计算机,程序齐全,性能良好,不会出错。

我们都觉得对方是另一个物种:他的条理性让我惊叹,而我的迷糊也让他大开眼界。不过,尽管如此,我们还都觉得对方有点儿意思。

约会了几次后,我对老张的好感直线上升,是那种漂泊海上的船终于靠岸、倦鸟终于归巢的踏实感。没有怦然心动,没有大起大落,他站在我面前,就能让我踏实和心安。

2

两个月后的一个晚上,天气转寒,秋雨淅沥。我和老张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发现地面上已经积了一些水。穿着亚麻长裙的我犹豫着该怎么回宿舍。老张二话不说,背起我就朝宿舍走,引得众人连连回首,他却不管不顾。

到了宿舍门口,他问我:“我们现在算是男女朋友了吧?”我笑而不语。回宿舍后,老张把QQ签名改成:“老婆,我爱你一生一世!”我则充满深情地回复:“炊烟起了,我在门口等你。夕阳下了,我在山边等你。叶子黄了,我在树下等你。月儿弯了,我在十五等你。”

2006年夏季,又一个毕业季到来,我和老张穿过学校那条鲜花盛开的长廊,来到一个叫“新疆居”的饭店。那里的雅间在户外,顶上搭满绿色的藤萝。我们两个还喝了点儿啤酒,气氛刚刚好的时候,老张说:“现在我们两个的户籍都在学校,可以取出来到民政局登记。要不,咱们先把结婚证办了?”

那时候,我内心总有“老张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千万别跑了”的危机感。他的提议正合我意,我稍微矜持了一下,便答应了。

就这样,我们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像去逛个超市一样,领回来两个鲜红的大本本。走出民政局的大门,夏天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老张肩膀上,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路边不知名的花朵开得茂盛,我们俩高兴得像孩子一样,一起高呼:“从此之后,我们也是有证的人了!”

3

然而,理想很豐满,现实很骨感。住到同一个屋檐下后,婚姻很快暴露出“一地鸡毛”的面目。老张睡觉打呼噜,我不爱收拾家;他脾气大,我忘性大。总之,家里“战争”不断,只是在外人面前,还努力维持“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温情脉脉。

一个男性朋友觉得他妻子不贤惠,就郁闷地问我:“你脾气这么好,应该不会和老公吵架吧?”我干脆地回答:“当然,很少吵。”朋友露出一副羡慕的神情,我觉得他误会了,连忙解释说:“我们不吵架,那是因为,一般能动手的,我们两个都不会动嘴。”朋友惊呆了,他认为我在开玩笑。

直到有一天,他周末去我家玩,正碰上我家“硝烟弥漫”。从老张不洗脚到我乱放袜子,从我把菜炒煳了到他没把碗洗干净,我俩说着说着就开始动手。我把抱枕砸到他身上,他则把我摆在沙发靠背上的毛绒玩具全丢到地上……

朋友吓得一溜烟儿走了。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我和老张正坐在桌子前吃饺子时,听见门外有动静。我走到门口,听见朋友正怂恿他媳妇敲门:“你赶紧敲门,他俩不会双双‘阵亡了吧?”

我用力一把拉开门,惊魂未定的朋友跌了进来,于是看见了这样一个画面:我嘴里塞满饺子,嘴角流油;老张则一边吃,一边看电视,眉开眼笑。

朋友媳妇当场就生气了:“哪里打架了?人家不是正恩爱着吗?”朋友有点儿蒙:“我刚才做梦呢?”我和老张笑着不解释。打架不是就要惊天动地么?为了壮大声势,我们当然要扔扔枕头,甩甩拖鞋。但我们很默契,从不破坏家具、摔打碗碟,因为我们从没打算离婚。

经常“打”到一半,他问:“这次打架是为什么事来着?”我常被问愣了,说:“忘了。”他说:“我不生气了,你也别生气了,咱们包饺子吧。”于是,我们切菜、剁馅、和面,他擀皮,我包。三盘饺子,不大会儿工夫就出锅了,再拌上两盘凉菜,开一瓶啤酒,说说笑笑间就度过一个“战后”欢乐祥和的周末。

4

儿子出生的时候,因为缺氧,我不得不同意紧急剖腹产。我交代过,万一要剖腹产,老张不用细看协议里的条款,直接签字就行。

老张说,那天他一个人在产房外看手术前的协议细则,每一条都看得仔仔细细,直看得一身冷汗,手哆嗦得不会写字,把“夫妻关系”都写成了“父妻关系”。

我出产房后,老张还满头是汗。我看着旁边酣睡的儿子,故意问老张:“万一有不好的情况,你怎么办?”他瞪我一眼:“能怎么办?当然先保大人!”

我和儿子住院的五天,老张衣不解带地伺候了五天。喂我吃东西、帮我擦澡,给儿子换尿布、喂奶粉,他样样都做得很好。前来看望我的同学直感叹:“老公好不好,生个孩子才知道。”

后来,我又生了女儿,老张的“模范丈夫”形象更立体了,不但把一家人照顾得妥妥帖帖,还把儿女教育得懂事乖巧。只是,对于外貌,我们的相互嫌弃还是一如初见。我会一本正经地教育孩子,让他们一定要注重仪表,不要像爸爸一样“放飞自我”。

老张也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击我的机会。有一次,儿子和女儿从箱底翻出了我的高中毕业照,一起仔细辨认哪一个是我。老张随手一指:“这个不就是你妈吗?”女儿惊呼爸爸记忆力强,老张却撇撇嘴说:“我就是随便指了个最黑的!”

前几天,我埋怨指甲剪不好用,说它跟老张的脑袋一样钝。第二天,我的钥匙链上就多了一个崭新的指甲剪。望着我充满惊讶的眼神,老张幽幽地说:“这个才像我的脑袋好不好?”我抿嘴笑了,老张缺点一大堆,但总是我最需要的那个。或许,对我们而言,打打闹闹中才能看见幸福的模样吧!

编辑/纤手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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